被李綏這樣鬧了一番,瑞陽公主的心情也煩躁了起來,一邊整理著亂了的衣衫,一邊快步走出了平章宮。
等候在宮門口的宮人正要起身行禮,卻看到瑞陽公主面色不豫,擺手令抬轎攆的宮人退下,而自己在云岫的陪伴下徒步回去。
從平章宮到棲梧宮的路并不近,兩人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踏上綠竹夾道的青石板路,不久就到了御花園。
御花園中,植著大片的松竹和白楊,樹干的中間還插種下了各種各樣的花卉,如此一來,大片繁茂的枝葉遮擋住了日光,行在綠蔭下,令瑞陽不自覺地心靜下來。
可她的好心情還沒有持續(xù)多久,純貴妃就從轉(zhuǎn)角處翩然而出。
高聳的飛天髻上滿是珠翠,修長的脖頸上戴了一串珍珠項鏈,身上藍色的真絲綾羅紗裙更是襯得她肌膚雪白、楚楚動人。
美景配佳人本應更賞心悅目,可眼前的佳人實在令瑞陽厭惡,直叫她在心里嘀咕。她今天真是倒大霉了,先是被一個傻子冒犯,現(xiàn)在又在這里遇見了純貴妃這個惡毒的女人。
瑞陽公主雖然心里這么想,但面上可不敢顯出來,勉強勾了勾嘴角,屈膝行禮完便轉(zhuǎn)身欲走,可純貴妃怎會如她所愿。
“公主殿下這是從哪兒來???”純貴妃面上含著不易察覺的譏諷,揚聲道,“看你來的方向,是去平章宮看李綏公子了吧。本宮原本心里還納悶呢,不明白公主為何要費那么多心把李公子挪回宮里,現(xiàn)在倒是明白了幾分,殿下該不是看上他那張俏臉了吧?”
瑞陽聽了純貴妃的話,原本熄滅的煩躁之意又燃了起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純貴妃看她不順眼,竟然編出這種謠言,將她和李綏那個傻子配成一對!
她剛想出言反擊,一個嬌媚的女聲從小徑中傳來:“姐姐這顆做媒人的心還沒消???怕不是忘了上回瓊林宴上為三公主求婿被拒的事情。您若真覺得瑞陽公主和李公子般配,不如親自去陛下面前求一樁婚,就是不知道陛下還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好說話?!?p> 說話的人正是麗婕妤。她拖著玫紅色海棠花長裙緩緩走來,一束烏黑油亮的長發(fā)垂在肩前,面上只略施粉黛卻已光彩照人。麗婕妤盈盈地立在一旁,倒將純貴妃都比下去了幾分。
“你!”純貴妃被麗婕妤嗆得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尋個由頭嘲諷瑞陽,心里并不當真?;噬纤貋硖蹛廴痍栠@個女兒,怎么肯將她嫁給一個癡兒。若自己到皇上面前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那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純貴妃怒視著麗婕妤,一雙美目仿佛要冒出火來。麗婕妤自從遷宮之后,就明里暗里與她作對。好幾次皇上明明翻了自己的牌子,卻在半路上被她截走了,真是可惡!
想到這里純貴妃就氣,忍不住將刻薄的話語說出口:“妹妹可真是能言善辯啊,想來你就是憑這張巧嘴,屢次把皇上從半道兒上哄走的吧?!?p> “姐姐這話可就是誤解我了,嬪妾只是夜里睡不著出來散心,誰知就遇見陛下了?!丙愭兼λ某爸S不以為意,臉上還露出嬌羞的神色,然后掩面一笑,“陛下和嬪妾緣分天定,別人啊,是求也求不來的?!?p> 這是諷刺她沒本事嘍?自己倒是小瞧了這個麗婕妤,本以為只是個徒有其表的草包,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其實是一只披著美人皮的惡狼。純貴妃面上籠了一層慍色,勉強才壓住了心頭的怒火。
瑞陽在旁邊看了好久的戲,猶顯不夠,又往純貴妃心上添了一把火:“本宮常聽母后說,嫉妒乃后宮嬪妃的大忌。純貴妃如此爭風吃醋,還是少出來生是非了,回宮去靜靜心吧?!?p> 說完她便攜了麗婕妤離去,留下純貴妃一人在風中氣得發(fā)抖。遇上這樣一遭,她早沒了賞花弄草的興致,心中憋著一股氣,只想立刻回宮休息。
誰知旁邊的一個沒眼色的宮人還開口問道:“娘娘,您真要聽瑞陽公主的話,回宮靜心???”
純貴妃一記眼刀剮了過去,她身旁的流云回意,上前踹了那宮人一腳,出口罵道:“狗奴才,盡胡說惹娘娘生氣。今日是莊王殿下進宮的日子,娘娘出來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現(xiàn)在自然要回去,免得莊王殿下等急了?!?p> 那宮人立刻跪下請罪,一邊磕頭一邊口里說著娘娘饒命。純貴妃只斜了一眼,然后背過身去再不理會,將手搭在流云身上扭著細腰回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