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
園區(qū)中只聽得到風(fēng)吹過時樹葉的響動,還有陣陣蟬鳴。
在薛嵐和梁衍回去后不久,秦瑤等人終于等到了韓葉桐。
韓葉桐向在場的人講述了在薛家的經(jīng)歷,當(dāng)秦瑤聽說,是沈翕辰主動要求留下自己,同意被銬住雙手才換得讓韓葉桐平安離開,頓感心驚膽戰(zhàn)。
“不行,我得去找他!”秦瑤說著就往門口走去,梁衍連忙一把拉住她。
“你先別慌,他不會有事的?!?p> “可是他們?nèi)硕鄤荼?,還銬住了他!誰知道會對他做什么?”秦瑤的情緒有些失控,若是平時,以他的身手自然不會吃虧,可是薛浩然竟然會銬著他,如果他因此被欺負受了傷,那她一定不會放過薛浩然!即便這人是她的外公,她也絕對不允許他欺負到沈翕辰!
梁衍只能牢牢抓住她,“你別沖動!他為什么寧愿自己被銬起來也要讓葉桐回來?還不是因為不想有人拖累他!連葉桐在那里,他都覺得束手束腳,你現(xiàn)在去了,只會更加拖累他!”
“是啊,瑤瑤?!毖沟谝淮我娗噩幰驗樯螋獬降氖氯绱思?,上前安撫道,“你外公不是壞人,不會對他做什么過分的事……”
“那他為什么要把你關(guān)起來?”秦瑤反問道。
薛嵐面露難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那是因為……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慢慢跟你解釋,但你現(xiàn)在先聽梁警官的,稍安勿躁。”
他沒回來,她就無法安心。
秦瑤勉強按捺住性子,焦急地等在門口。梁衍見她這副模樣,想要上前安慰,卻忽然被拽住衣角。
“你這又是何苦?!?p> 身后傳來韓葉桐淡淡的聲音。
是啊。明知她已心有所屬,自己又在干什么。
梁衍牽起一絲苦笑,止住了動作。
屋內(nèi)再次恢復(fù)了平靜。時鐘的滴答聲清晰無比,秦瑤覺得聽覺在此刻變得特別敏銳。
就在秦瑤快要受不了,再次從沙發(fā)站起身想要沖出去找他的時候,沈翕辰終于回來了。
他微低著頭,神色冷峻,看起來有些疲憊。
秦瑤猛撲進他的懷里,“你終于回來了!”
沈翕辰微抿著唇,習(xí)慣性地抬手撫著她的長發(fā),卻不發(fā)一言。
站在一旁的梁衍別開頭,看了看時間,對薛嵐說道:“今天折騰這么晚,大家也都累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好好休息?!?p> 薛嵐是知道梁衍的心思的,剛想和他說幾句感謝的話,他卻直接帶著韓葉桐落荒而逃。
薛嵐無奈,望向門口相擁的兩人,默默轉(zhuǎn)身進了臥房關(guān)上門,將偌大的客廳留給他們。
秦瑤并未察覺有何不妥,待抱夠了從他懷中出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
“你怎么了?”秦瑤霎時又慌起來,連忙檢查他的身體,“那老頭兒把你怎么樣了?”
他微微提了口氣,說道:“我沒事,他沒把我怎么樣。我只是有些累?!?p> 印象中,這個男人從來沒和她說過累。
“……那就好?!鼻噩幱行┮苫?,卻也乖巧地沒再追問。
等秦瑤洗完澡出來,發(fā)現(xiàn)沈翕辰正一動不動坐在床角,望著某一處出神。
這樣的他實在令人奇怪。秦瑤悶悶地想著,如果不是傷到了,就一定是薛浩然和他說了些什么。
她湊上前,想要一探究竟,卻不想剛走到他的面前,他便伸手抱住她,將頭埋進她的懷里。
秦瑤一時驚訝,心中愈發(fā)覺得出了什么事。能讓沈翕辰肯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如此的脆弱,會是什么事?
“你……”她想問,卻又不知道他想不想說。
于是只說了一個字便不再說。
僅僅間隔了幾秒,沈翕辰便開口:“今天,我在你外公那,得知了一個秘密。”
不想她擔(dān)心,也不想再有事隱瞞,他打算和盤托出在薛浩然的書房里的對話。
“我父親究竟做了什么,讓您如此不齒?”
偌大的書房中,兩人遲遲無話。
沈翕辰似乎很是執(zhí)拗,一定要等待對方的回答。
“既然你非要問,我也不妨告訴你?!毖迫唤K于決定說出那件往事,“二十多年前,我因為嵐嵐的事,曾去過一趟K市……”
因為薛遠被強行抱回來成為薛家的兒子,薛嵐傷心過度,得了抑郁癥,薛浩然曾經(jīng)偷偷跑來K市看她,但是有一天,他在醫(yī)院治療室外面,親眼目睹了沈君默強制將一個女人送去打鎮(zhèn)靜劑……
聽到這里,沈翕辰微皺起眉心,記憶中,父親并不是個喜歡沾花惹草的人。
只聽薛浩然繼續(xù)說著:“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正常,一直口口聲聲說不會拖累他,也不要名分,而沈君默不光強制要求醫(yī)生給她打了鎮(zhèn)靜劑,還讓醫(yī)生開診斷書,將這個女人送進精神病院。那個醫(yī)生拒絕了,沈君默就找來院長,改了她的診斷。我生平最討厭不負責(zé)任的人,沈君默既然和這個女人有了骨肉,就該對她負責(zé),而不是為了名聲,毀了一個人的人生!”
有了骨肉?
沈翕辰在聽見這幾個字時,突然驚出一身冷汗。
“您是說,這個女人和我父親有了孩子?”
“據(jù)那個女人的描述,是這樣的?!?p> 心跳突然漏掉一拍,沈翕辰沉重地閉上眼。
如果除了自己以外,沈君默再沒有其他私生子的話,那么薛浩然口中的這個女人,就極有可能是他的生母。
“那個女人……有什么特征?或者,怎樣可以找到她?”沈翕辰定了心神,低聲問道。
察覺到沈翕辰的反常,薛浩然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也據(jù)實相告:“這么多年過去,我也只記得,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對了,說話口音不是K市人,倒像是帝都和G市一帶?!?p> “那后來,您知道她怎么樣了嗎?當(dāng)時那家醫(yī)院的名字,您還記得嗎?”
“我一向不管閑事,所以即使看不過眼,也并未插手。如果我沒記錯,那家醫(yī)院是當(dāng)時K市最好的治療抑郁癥疾病的醫(yī)院,應(yīng)該是叫惠心醫(yī)院吧?!?p> “……我知道了?!鄙螋獬缴钌顕@出一口氣,調(diào)整了情緒,“如果您還能回憶起更多的細節(jié),還請您能告知。今天就不過多打擾了,多謝外公?!?p> ……
秦瑤安靜地聽他陳述完這件事,愈發(fā)心疼起他來。
雖然早就知道他的家庭環(huán)境復(fù)雜,可沒想到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如果外公說的那個人真的是他的生母,若真的被沈君默送進了精神病院,那現(xiàn)在是否還在人世間,都是個未知數(shù)。
秦瑤聽了都心驚膽戰(zhàn),難以想象他的心里該有多難受。
和他在一起這么久的時間,她知道這個男人習(xí)慣隱藏自己的情緒,隱忍又內(nèi)斂,很少發(fā)怒,也很少真正的開心,秦瑤一時間只覺得心痛得無以復(fù)加,不禁更加抱緊他。
阿辰,從前你幫了我那么多,這次,我愿意傾盡所有,去幫助你尋找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