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到底是什么孽緣
馬克的葬禮隨意而匆匆地結(jié)束了。
到了晚間,只有馬彩霞還沒走。
柳眉臉色更加差,倚著墻一言不發(fā),俊美無雙的眼寂寞又空虛。直到現(xiàn)在,她都不敢相信馬克已經(jīng)死了,而且,馬克一句話都沒有留給她。
雖然,她不喜歡馬克,但是對他心存感激。
馬克是一個老實(shí)憨厚的農(nóng)家漢,笨拙地想盡了一切辦法對她好。婆婆刁難她的時(shí)候,馬克站在她這一邊。單憑這一點(diǎn),她就比大部分女人都幸福。
因此,馬克雖然各方面都比不上江晴的爹,但是柳眉的確是真心地要跟馬克過一輩子。
只是造化弄人,柳眉好不容易過了兩年舒心的日子,老天爺又把她拉進(jìn)黑暗之中。
馬彩霞端了粥過來,放到桌子上,貼了貼柳眉的額頭:“你吃點(diǎn)兒東西吧?”見柳眉輕輕地?fù)u著頭,就像一朵云輕得仿佛沒有重量,不由得心里一疼。
馬彩霞知道柳眉這樣一個絕色女子選擇嫁給一個農(nóng)家漢,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所幸馬克對柳眉好得令馬蹄村所有的女人都嫉妒,柳眉也不并不排斥和馬克安心地過日子,所以,馬彩霞打心眼里希望柳眉和馬克可以白頭到老。
馬彩霞嘆氣:“嫂子,以后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那些賤人欺負(fù)你?!迸牧伺牧嫉氖?,便去外間屋看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馬甲。
馬甲小小的身子在昏黃的油燈下單薄得叫人心疼,他一面掃地一面抹眼淚。
馬彩霞回想起馬克下葬的那一刻,馬甲突然掙脫了眾人趴在棺材邊上放聲大哭地樣子,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
馬甲抬頭見馬彩霞哭得稀里嘩啦,丟下掃帚,“撲通”一聲跪下給她磕頭:“我替爹娘還有姐姐謝謝嬸子!”
馬彩霞來不及攔,蹲下去把馬甲抱了起來,拿了個饅頭給他:“乖,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磕頭磕了一天了,肯定累壞了,吃了東西去跟你姐姐睡覺去。我今天陪你娘??!”
馬甲乖乖地拿了饅頭去找江晴。
江晴正在屋里看賬,雖然有好心的鄰居資助了很多東西,但是明燭黃紙、香、白布、請風(fēng)水先生、裝斂衣服鞋襪、楊木棺材等等加起來也有五兩銀子,相當(dāng)于她們家一整年的花銷。
而這五兩銀子也是村長借給柳眉的。馬彩霞本來要借給柳眉,柳眉沒有同意,給村長寫了借據(jù)。
“姐姐!”馬甲低聲喊江晴,乖乖地脫鞋上炕,把一大半饅頭遞到她眼前,“姐姐,你吃。”
江晴放下手里的東西,摸著馬甲圓乎乎的腦袋,用她這輩子最最溫柔的語氣說:“乖,姐姐不餓,剛才嬸子已經(jīng)給了我一個饅頭了。你趕緊吃了去睡覺。姐姐還有事。”
馬甲點(diǎn)點(diǎn)頭,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然后迅速地給江晴和自己鋪好被褥鉆進(jìn)被窩里,背對著江晴。他的被子在輕輕地顫抖著。
江晴知道是馬甲在哭,但是沒有去安慰他。他總要學(xué)著長大。
有的人在五六歲的年紀(jì)一夜之間長大,而有的人到了成親的年紀(jì)仍然選擇做孩子。
華夏系統(tǒng)從桌子底下跳出來,又跳到江晴的手上:“晴晴,我會讓小圓圓做一個長長的好夢!”
江晴點(diǎn)頭,輕輕地捏著華夏系統(tǒng),好看的手指藏在它毛茸茸的身體里若隱若現(xiàn):“謝謝!”
華夏系統(tǒng)跳到江晴的枕頭邊上,身子一卷,化成了一個圓球:“晚安!”
江晴繼續(xù)看賬冊,左手托腮,右手食指輕輕地扣在桌子上,突然發(fā)現(xiàn)馬三兒雜七雜八地領(lǐng)了一兩銀子去,不由地皺眉。
除了支給風(fēng)水先生的四十文錢,其他的都是馬三兒替別人領(lǐng)用的。而光紙?jiān)豁?xiàng)足有一百文錢。
紙?jiān)蜏?zhǔn)備了一個紙牛和一對兒童男童女。
糊紙?jiān)募埡鼙阋?,漿糊借的馬彩霞的,顏料是村長給的。去鎮(zhèn)上買一個紙牛是二十文錢,童男童女加起來差不多七八十文錢。紙?jiān)邱R三兒糊的,成本價(jià)不可能超過二十文錢。
馬三兒明顯在中飽私囊。
江晴將余下的各項(xiàng)丟算了算,保守估計(jì)馬三兒黑了她們家五百文錢。
江晴停下扣手指的動作,突然想起了她在現(xiàn)代的前渣渣男友楊帆,那也是一個喜歡吃回扣、中飽私囊的賤人。
意外的是,她在這里的未婚夫居然也叫楊帆。
最巧合的是,兩人的樣子居然也是一樣。
這到底是什么孽緣哪!
外面突然想起一陣狗叫聲,江晴收回思緒,繼續(xù)看賬冊。
院墻外,一個胖大的身影狠狠地盯著江晴映在窗子上的身影。
而兩三里地外的楊家村,也有一戶人家的窗子上燈影搖晃。
只聽里面有人說:“孩子他娘,你看了人長啥樣子?”
“長得確實(shí)不錯,瓜子臉,皮膚白,大眼睛,櫻桃小嘴兒,就是看著不好惹。”說話的正是楊小花。
“比她娘如何?我聽說馬克他媳婦長得很俊俏,是不是跟你不相上下?”
楊小花笑得很得意:“江晴長得可不及她娘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