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當今要緊之事不過尋找一個擅長治水的卿士,前去處理水患,倘若水患早日能夠得到解決,民生影響不大,倒是可以依靠家中的存糧度過水患!”趙豹撇開問題分析道,“再者如今天還寒冷,漳水源頭即使消融,也不甚大,此水患中存在著怎樣的疑云,去也不知,諸位何必只盯著水患,而忽略實際的問題?”
“比如呢?”趙雍問道。
趙豹笑了笑,指著趙章道:“此事倒是得了太子前日的提醒之福?!?p> “此話怎講?”趙雍卻忘了趙章何時講過如何處理水患。
“太子前日說從六國購買糧食的時候提到一條,一些縣邑的官吏很可能為了中飽私囊而做出倒賣糧倉糧食的情況,其他國家存在,我趙國難道人人都是清正廉明之士?”趙豹分析道,“這點想必大王比臣清楚許多吧!”
“如今邢邑水患疑點頗多,大王要做的的確不是先開倉濟民,而是先派出治水的卿士和審查官吏的卿士去調(diào)查這邢邑出了什么問題?!壁w豹慨然道,“如果臣沒記錯的話,大王在朝會之后,要去審查各縣邑,令各縣邑述職,到時候,若是邢邑官吏將糧食賣向他國,反倒以賑災為由獲得大王的嘉獎,豈不是助長這股歪斜之風?”
“因此,臣以為,當派卿士入邢邑提前審查,教狐貍露出馬腳,而并非是開倉濟民,給邢邑官吏一個脫身的機會?!?p> “相邦,豈能以如此心思揣度人心?”趙成皺眉道。
周祒也是怒道,“趙國刑律年年新修,愈發(fā)嚴格,誰敢頂峰作案?”
“人性本惡,未嘗不敢,哈哈哈哈!”趙豹大笑道,“這還是一名儒子告訴我的?!?p> “誰?”周祒不信!
“鄒縣荀義。”趙豹說道,“當時,我遇見他游說我的時候,他穿著儒衫,應當是儒子。”
“儒家竟然出現(xiàn)如此絕非主流的看法,實乃儒門之禍?!敝艿x悲乎道。
“荀義?”趙章疑惑道,是荀子嗎?自己夢中有個叫荀子的大能,叫荀什么來著他給忘了,不過性惡論就是荀子提出來的,這點夢中卻是清晰的。
趙章將這點記在心里,等待會請教一下這性惡論和荀義是否為荀子的事。
就這樣,議事殿中此起彼伏的大王和爭論聲不斷響起,從卯時一直到午時,上午的討論算是結(jié)束了,大家一起到一處房子里跪著用餐。
一時間,趙章非常不耐,趙豹也神色怪異。
用餐之后,來到偏殿休息一二,一人一個房間,倒也不顯得擁擠。
待未時起,大家又聚集到議事殿,周祒忽然端著一張奏簡,向大王一拜,沒有說話,直接將奏簡遞給大王。
“卿這是?”趙雍不解。
“此奏簡乃是臣所寫,請大王閱!”周祒端著奏簡向趙雍,低著頭。
“哦,我倒要看看,卿所奏何時!”趙雍喃喃道,接過奏簡,仔細看著,面色從平靜逐漸變得陰沉。
他記得這道奏簡自己放到擱置的位置的,是誰又把他拿出來的?
或者說,是周祒早早寫了一份,藏在袖子里,現(xiàn)在才拿出來?
“此事容后再議!”趙雍說著,就要把奏簡放到擱置處。
周祒卻不干了,他站出來,對著大王一拜,道:“大王,此事關(guān)乎大王,關(guān)乎國家,卻不可一拖再拖?!?p> 趙成觀望著,他還不知道什么事,心中埋怨周祒,不與自己商量,便擅自遞了一份奏簡,自己連站出來支持周祒的話語都拿不出來。
“哦,何事關(guān)乎國家,關(guān)乎大王?”趙文道,這里不是事事都關(guān)乎大王,關(guān)乎國家么?
“大王,國不可無母,請大王采納!”采納就是找個媳婦的意思,周祒這是關(guān)心起趙雍的私事來了,還說是國家之事,甚至上升到國事來了。
君父,君父,君王的老婆不是國母還是什么?
趙章此時心底不由得一緊,剛開始獲得夢中的內(nèi)容的緊張感又被他提了起來。
原來這一切起源于周祒的建議??!
難道是因為周祒不滿趙雍將太傅的職位給肥義,而讓大王采納再生一個,給他一次當老師的機會?
趙章此時想到,似乎趙何的太傅就是周祒,此時,一股惡寒不由得竄上心頭,原來布局從這么早就開始了嗎?
“讓君王采納?”趙成細細一思索,眼中出現(xiàn)灼灼的光芒,此事確實是該提上議程了,畢竟王后韓姬的喪期已經(jīng)結(jié)束,此時正是給大王采納的好時候,到時候,大王耕耘之后生出新的公子,也好讓太子重新到風口浪尖。
太子的性格趙成頗為不喜,就如同他不喜歡趙雍一樣,因為自己身為大宗,卻管不到趙雍,這讓他十分難受。
而對于太子,這位從小受盡寵愛,囂張無法的人兒,趙成更恨了!從輩分上來說,自己可是趙章的爺爺,這個孫子卻沒孫子的樣子。
“臣附議,大王,朝會之后,便是春發(fā)之際,大王也的確該考慮自身之事了!”趙成道。
“姬才去一年,寡人便心思采納,此舉不好!”趙雍說道,他只是覺得韓姬的喪期剛過,自己便心思采納,不太好,而并不是因為和韓姬伉儷情深,而覺得采納對不起韓姬。
果然,帝王最是無情呢!
十年的夫妻,卻在一年便盡數(shù)散去,趙章有些心寒。
倘若自己沒有母親為自己張目,待趙何出生,自己豈不是要被淡忘!
一股緊迫自趙章心底而生,他看著周祒咬牙切齒,看著趙成更加咬牙切齒。
“臣也覺得,大王該考慮自身,愿王采納!”此事有利于國家的陰陽興盛,趙文自然也贊同。
剩下趙豹和肥義,也在趙章的目光下,相繼贊同,而身為參事的趙章,看著這一切,眼中流露著苦澀。
參事,參事,參特么的事!
昨夜才和韓月說過母親之前的事,今日便說起趙王采納之事。
就仿佛母親站在自己身后看著父王的卿家們討論父王采納的事。
“此事莫議!”趙雍看向趙章,看到了他和韓姬一樣的眼睛,心底突然對此產(chǎn)生極大地抗拒,道:“且議國政,此乃寡人私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