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柯語氣寡淡的安慰著太子,眼神卻是厭惡至極。
“你不懂,這輩子本宮再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更不可能有真正愛自己的女人,覓寧是,桃夭亦是!”
太子聒噪的聲音讓玄柯心生煩悶,淡淡道:“只要殿下您喜歡就行了,您是太子,將來就是天子,這天朝甚至是整個天下您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何須管她愿不愿意,愛不愛你!”
“呵,你說得輕巧,為何你不現(xiàn)在將你那破幻境給撤了?不是說本宮想要什么就可以要什么嗎?為何遲遲不肯放人?莫非你另有居心?”
太子一把揪住玄柯黑色蛇紋衣領(lǐng),怒吼!
玄柯眉頭一蹙,“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那何時才是時候?”
玄柯懶得回話,一手劈向太子的后脖頸,太子立馬嫣兒吧唧的倒了下去。
他瞇起眼細(xì)細(xì)回想,若是他沒有看錯,方才宮墻上那一抹跳躍的身影應(yīng)不是尋常人類所用的輕功,那一躍數(shù)丈的輕快分明是靈力的作用。
但月色朦朧到底沒看清是個什么東西。
“白英?!真的是你?”易居白正坐在屋檐上喝悶酒,一轉(zhuǎn)頭看見白英跳了上來,還以為眼花看錯。
他揉了揉眼睛,睜大看去,忽然眼眶一紅將它抱進(jìn)懷里,低噎道:“這些天你去哪兒了?我去找了你很多次,你去哪兒了?”
照顧好嫂嫂和白英是大哥托付給他唯一的兩件事,如今他都沒做到,心里愧疚不安,又不敢寫信告知大哥。
阿娘說大哥行軍打仗不宜分心,阿爹日夜派人監(jiān)視著太子的一舉一動,嫂嫂的那些個朋友,龍一,四葉,小井還有其他不認(rèn)識的一些,去了宮中好幾次都被侍衛(wèi)拿著刀槍轟了出來,阿娘說上元節(jié)之前務(wù)必要找到嫂嫂,大不了她再大鬧一次皇宮……
前十五年,他從未感覺世上有什么難事,因為不管何事大哥總會處理妥當(dāng),而這平生的第十六年卻讓他倍感壓抑,壓抑得無法喘息,他第一次發(fā)覺自己原來一無是處沒了大哥他好像做不好任何事。
許多次他都忍不住想寫信給千里之外沙場上的大哥,但一想起阿娘的話他便不敢下筆。
白英頭一次乖巧的任由他抱在懷里,一動不動,似是告別前最后的暖意。
夜深人靜,彎月高懸,易居白醉了酒仰躺在屋頂酣睡,朦朧夜間,屋檐上一只雪兔陡然周身仙氣縈繞,眨眼間一位俊俏白衣少年郎衣袂飄飄的立在那屋檐上,俯瞰眾生,一雙腥紅血目嗜血駭人。
只是那血眸之中憂傷之氣氤氳繚繞,將這悲慘的月光映得更加凄涼。
白衣少年彎腰抱起那屋檐上醉酒酣睡的少年,腳步輕盈,飛升下落,直至落到了地上那醉酒少年還在他懷里酣睡,他垂了垂眸,輕聲嘆息后將少年送回了房。
離開易府時,彎月上的半邊云已然撤了下去,大地明亮了許多,他久久佇立,似是在做最后的道別。
悄無聲息出了易府,漫無目的地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四周一片寂靜,想起以前龍一他們經(jīng)常問他為何還不能化形,總是說哪怕是一朵一百來歲的花,在蓬萊島待了那么久也該化形了,其實他會說話,但他不想,只因桃夭的師父曾經(jīng)說過,若化形后為男子則送出島去,不得待在桃夭身邊,于是他靈機一動,便決定不化形了。
想起自己曾經(jīng)的小心思,白衣少年干凈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以前的日子光想想就覺得滿足。
不知不覺來到了龍一他們的住處,他站在街道中央,抬頭仰望著他們住的那層樓,以前四葉總喜歡打開二樓臨街的那扇窗戶,靠在上面嘴里叼根狗尾巴草,雖一副痞相卻心地極其善良。
小井很溫和,對人對物,總是輕手輕腳,小心翼翼,被他抱著特別舒服,龍一喜歡吃燒餅,他說汴城的燒餅最好吃,實則是他根本沒吃過其他地方的燒餅,桃夭喜歡吃老漢做的糖人,但后來因牙疼得厲害便不敢再吃……
這些他從未參與過話題的記憶最終都深深刻進(jìn)了他的腦子里,嘴角隨著那些美好的畫面向上揚起,腥目里是他從未有過的溫柔。
在皇宮的那些時日他在角落偷偷看到過龍一他們曾經(jīng)來宮中,不止一次,被侍衛(wèi)們拿著刀槍棍棒趕了出去,初次為人心底純良的蒲公英怎么斗得過這些詭計多端的人類?
他果斷轉(zhuǎn)身又化為兔形,朝皇宮方向走去,桃夭的師父曾渡了他仙氣,些許小夭和區(qū)區(qū)凡人太子不在話下,如今已知桃夭身在何處,救出來指日可待。
月光下,一只雪身赤目的兔子步伐輕快的向前走去,被月光拉得欣長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黑暗中。
再一次回到太子宮卻發(fā)現(xiàn)原本可以隨便進(jìn)出的寢宮此時竟被設(shè)下結(jié)界,無論它怎么施法都無法破除或者通過,一時間白英犯難起來,莫非是這設(shè)下結(jié)界之人修為在它之上?
因它數(shù)次沖擊結(jié)界,很快那設(shè)下結(jié)界的主人便趕了來,一同隨行的還有太子。
白英見狀飛快的躲進(jìn)了一旁的狗洞里,幸虧一只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棄養(yǎng)流浪貓突然出現(xiàn),那貓似受了傷,見著人就發(fā)狂的叫,叫聲又尖又細(xì),聽著有些可怖。
不知是貓叫昏了頭還是病昏了頭,只見它使勁一沖,本想直接沖進(jìn)院內(nèi),不想?yún)s被彈飛,病貓腦袋著地摔得腦漿四濺,那模樣又惡心又可憐。
“你這結(jié)界貓都不能過?”太子震驚的看著玄柯,胃里翻騰只覺得隔夜的午飯都可以吐出來。
“殿下您也不能過”玄柯見怪不怪的看著那只貓,淡淡道。
“這又是為何?”太子急惱。
“安全起見,殿下在這幾日都不要來這了”
玄柯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殿下若不想到嘴的鴨子飛了就暫且聽我的”
太子聽得一愣一愣的,費了這么大的心思若再不成確實虧大發(fā)了,連忙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