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你們就歸二公子管了,一定要聽二公子的話,不然老夫饒不了你們!”胡管家站在臺階上,對下面的工匠喊道。
“好了,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不要緊張,從現(xiàn)在起跟我干,我不會虧待大家的。”一個唱白臉另一個自然要唱紅臉,因此楊可棟相當和煦。
其實楊可棟本身就沒打算嚴苛對待這些可憐的勞役,畢竟前世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心底里對封建社會的等級觀念自然是不認同的,但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因為他知道目前憑自己一己之力改變不了什么,所有人都認同的綱常倫理不是自己想變就能變的,需要徐徐圖之。
“諸位,請大家排成一列,依次報數(shù)?!睏羁蓷澞贸銮笆绤⒓榆娪柕慕?jīng)驗,準備大干一場。
“什么?”“報數(shù)是什么意思?””“我們要怎么做?”“這位大人想干什么?”哪想到五十個人卻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糟糕,這群工匠都是明朝的農(nóng)民,一些話聽不懂。”楊可棟耐下性子,深吸口氣解釋道:“大家排成一排,第一個人喊一,第二個人喊二,以此類推?!?p> 下面還是亂糟糟的,不過好歹有了些秩序。
楊可棟蹙眉,環(huán)顧四周,自己的侍衛(wèi)們在不遠處樹蔭下三三兩兩休息,看到了他們,楊可棟仿佛找到了救星。急忙喊道:“吳大哥,帶著弟兄們來幫幫忙?!?p> 吳江,是播州軍中一個低級軍官,原來是某營一個小旗旗長,楊府選拔侍衛(wèi)時,見其體貌甚偉,武功也強,還粗通文墨,于是將其選入府中,兩年過去了,吳江也成了宣慰司護院的一個小隊長,楊可棟去國三年,暫時沒有專門侍衛(wèi),這次楊應龍是隨便抽調(diào),讓正在輪值的吳江以及屬下共十八人跟隨楊可棟,負責其路上安全。
“好勒,弟兄們上!”侍衛(wèi)們紛紛起身,吳江拿著皮鞭走向了人群。
“不是讓你動手,教教他們怎么排隊,怎么報數(shù)。然后將他們分兩隊,每隊選一隊長。記得別動粗?!睏羁蓷澑纱嘧銎鹆怂κ终乒?。
不得不說,行伍之人效率就是高,吳江很快讓這些工匠排隊站好,并隨機分為兩隊。又按資歷選了兩個隊長:一隊長李三娃,木匠;二隊長趙老四,鐵匠。
“嗯,這兩個名字很接地氣?!币驗楣艜r農(nóng)村識字率低,很多人沒有正式名字,有些人用小名,有些人就用排行當名字了。
“諸位,我就一個要求,從今天起,你們要對隊長絕對服從,否則,兄弟們手里的家伙可不是開玩笑的?!甭牬搜裕瑓墙芘浜系負]了揮鞭子,軟鞭在空中“啪”“啪”作響。
“現(xiàn)在,我問大家,有誰會做紡紗機和織布機?”
“大人,這是木工,小的會做。”話音未落人群中便有人應答,楊可棟抬眼一看,正是剛被任命的一隊隊長李三娃。
“哦?那你可知黃道婆?”
李三娃有些詫異,沒想到這位大人懂得的真不少,但還是恭敬回答:“小的知曉,當年黃道婆瓊州學藝,現(xiàn)在,所有的紡紗機都是她那種樣式。這種紡車一人便可供一織機,好用的很?!?p> “那你們有多少人會做?”
“回大人,這里共有木匠二十一人,人人會造?!?p> “好!我不會讓大伙白忙活,事成之后,大有賞錢?!?p> 楊可棟異常興奮,前世中初中歷史課本的水力紡紗機很快就要出現(xiàn)了,穿越到這個世界,自己一定搞不出鐵甲戰(zhàn)艦,但弄個水力織布機紡紗機還不綽綽有余。
“老李老趙,帶好你們的人,吳大哥,你也帶好侍衛(wèi),我們出城?!?p> 楊可棟正欲動身,又回過頭,看到正在笑著看自己的胡管家,四目對視,吳管家問道:“二公子還有事嗎?”楊可棟猶豫一下,說道:“胡伯,我看整修城池時城墻似乎并未預留炮位,以后我們很可能會有大炮,還請胡伯讓手下干活時考慮到這點,這也是爹的意思?!?p> “大炮?”胡管家眼睛一瞇,明顯吃了一驚,“想不到老爺有了這等打算,我這就安排。”
沒錯,楊可棟是在假傳“圣旨”,當然胡管家也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去派人回去驗證。再說,即便驗證,他相信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走嘍?!币恍腥撕坪剖幨?,出了銅柱關。
為什么要出關呢?不僅工匠們摸不著頭腦,吳江等侍衛(wèi)也很疑惑,楊可棟只說了四個字:“外面有河?!?p> 不錯,銅柱關出去便是山谷,這里有條山溪,水流頗急。
楊可棟早在來這里之前就想過,西南地區(qū)水能資源豐富,播州境內(nèi)必定有河流,只是沒想到就在海龍屯旁邊便有如此激流。
“好,就在這兒?!睏羁蓷澾x了一處湍急之處,吩咐道,“除木工以外其他人,先把河流兩岸五丈內(nèi)平坦之處清理出來,再砌圍墻。木匠們過來,聽我說?!?p> 眾人還是一臉懵逼,不過也不敢多問,其余工匠開始清理河邊雜草灌木,吳江等人也湊上前去幫忙。
“大人,您這是?”終于,李三娃壯了壯膽,問道。
“大伙都會制作紡車織機,但有沒有想過用水驅(qū)使機器?”
“什么?”“水?”“水怎么行呢”“對呀,有道理?!薄按笕擞⒚鳌!?p> 人群頓時炸了鍋,議論紛紛。
“水能推動磨坊,為何不能推動紡車?”楊可棟自信地說道。
李三娃兩眼放光,這位做了一輩子木匠的老人頓時覺得豁然開朗,他激動地說:“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這大半輩子真是白活了!”
楊可棟很滿意這種結(jié)果,他始終謹記要恩威并施,要讓人心服口服,經(jīng)過這番提點,最起碼對于這些木工,自己的威信初步建立起來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在河邊建紡紗機和織布機?”
“正是,不過不是讓你們造你們現(xiàn)在用的,這樣,吳江,你帶個人快馬加鞭,去附近農(nóng)戶家里分別借個紡車織機。態(tài)度好點,別嚇著人家?!闭f罷從懷里掏出二兩散碎銀子,拋給吳江。
片刻,一架紡紗機,一架織布機便擺在眾木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