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娼母
“啪！啪！啪！”
一聲聲鞭打似要將人的耳膜穿破。
床上，襁褓里的丑兒正目光呆滯的望著跪在地上被醉漢抽打著的母親。
“連個飯都做不好？老子救你們娘倆有什么用？”
終于，虛弱的女人倒下后不省人事。
不解氣的醉漢又狠狠踢了一腳，來到床邊，拿起撥浪鼓在丑兒的面前逗弄。
“好玩嗎？”
丑兒不懂意思，只是看著撥浪鼓有趣，便舉起雙手咧著嘴笑。
“想玩??？想玩來搶?。 ?p> 醉漢將撥浪鼓湊得離丑兒更近了，兩根繩錘也抽在了丑兒的臉上，丑兒頓時“哇”的哭出了聲。
“哭哭哭！你個丑八怪是想嚇?biāo)览献影?？來，老子哄哄你?！?p> 醉漢將丑兒抱起，輕輕拍了拍丑兒的背，在丑兒止住啼聲后，將丑兒拋起……
畫面一轉(zhuǎn)。
丑兒正躺在母親的懷里“呀呀”的舉著雙手去觸摸母親的臉。
他渾然沒有注意到，母親正在發(fā)抖。
“二十兩？！”
屋外，男人不悅的聲音響起：“我家這姿色可不止二十兩吧？”
“得了吧，你看看你家這位全身上下哪還有一塊兒好地方？要不是看在那張臉的份上，二十兩我都不想給你，更別提還帶著個孩子了！”
另一女人的聲音響起。
“三十兩，多給點，反正最后不還是回到你們怡春樓的口袋里？”男人笑呵呵道。
“嘖嘖嘖，我家姑娘哪個不恨不得躲你躲得遠(yuǎn)點？你這廝實在是沒個輕重，招呼你一個，兩天都別想再接客了?！?p> “那不是我身體好嘛！”
“噗嗤！”女人被逗笑，“你呀！以后少打我家姑娘兩個耳光，我就謝謝老天爺嘍，三十兩就三十兩吧，不過你確定，她真就孤兒寡母？”
“放心放心，有什么事您隨時找我！”
“手往哪兒摸呢？流氓！”
“嘿嘿，秦媽媽今晚有空么？”
“呸！色胚！你是真有病，家里撿這個不好好伺候著，惦記我這老婆子！”
“別提她，提她就來氣，跟條死魚似得，哪及得上秦媽媽您的萬一啊。”
“算你嘴甜，三十兩，人我這就先帶走。”
舒卷的記憶暗去，當(dāng)漆黑中又出現(xiàn)光亮?xí)r，丑兒被銅鏡里的自己嚇得哭出聲來。
真的很丑陋。
丑到連尚還在襁褓中的他自己都感到恐懼。
但，銅鏡中的另一張臉卻很美。
女人抿著嘴，印下了唇脂上的紅，而后，望著鏡中美艷的自己笑著。
丑兒止住了啼哭，望著母親漸漸癡了。
他深深認(rèn)定著，母親就是這個世上最美的人。
敲門聲響起。
屋外，那個秦媽媽的笑聲傳來：“紫韻姑娘，妝畫好了么？外面的大老爺們可都等急了！”
“那就讓他們再等等吧。”
女人低頭，用食指逗弄著懷中的丑兒。
丑兒“呀呀”著一把抓住了母親的食指，女人笑得開心，丑兒也開心。
“我的小祖宗呦！”屋外的秦媽媽叫苦不迭。
丑兒的一雙清澈大眼睛卻專注的望著笑容未曾散去的母親。
很快，抱著他的人變成了一個肥胖且濃妝艷抹的老女人，老女人并不美，但丑兒卻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她抱在懷里。
夜晚的怡春樓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老女人打著油紙傘帶著丑兒從后門走了出來。
巷子里回蕩著的是毆打聲與男人的求饒聲。
“別打了，別打了！秦媽媽！求你施舍點銀子給小的吧，一兩，不，一錢，一錢就行！哎呦……別打了別打了?！?p> “停吧?！崩吓瞬荒蜔┑姆愿老氯?，接著嘆氣道：“你個不開眼的，討飯討到了我怡春樓來，這次先放過你，若有下次，腿都給你打折！”
“你先別走！”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硬氣吼道。
“要不是我當(dāng)初把那女人賣給你，你們怡春樓的生意怎么可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紅火？你個老太婆別想誆我，我打聽過了，老錢那賭鬼的媳婦賣你們怡春樓都不止三十兩！我不多要，但你起碼得給我再補個七十兩！”
秦媽媽嗤笑出聲：“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現(xiàn)在想反悔？不怕實話告訴你，現(xiàn)在紫韻姑娘是我們怡春樓的頭牌！你知道縣老爺有多喜歡她么？若你再繼續(xù)糾纏不休，我只要在縣老爺耳邊說些你當(dāng)初對紫韻姑娘做的那些事，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男人一驚，狼狽的撲到了老女人腳邊：“秦媽媽！你就看在我賣了個頭牌給你的份上，隨便賞點酒錢就行，我保證！我保證以后再也不來礙您眼了！”
秦媽媽冷笑著抬腳蹬在了男人的臉上：“滾吧！真把老娘這怡春樓當(dāng)善堂了？”
“他要是再不走，你們就給我打，往死里打！不用怕，這件事如果讓紫韻姑娘知道了，可能還會給你們些賞錢！”
“得嘞！”一眾打手摩拳擦掌。
一陣涼風(fēng)襲來，秦媽媽打了個冷戰(zhàn)，忙第一時間去裹緊懷里丑兒的襁褓。
丑兒雖丑，可卻能讓紫韻死心塌地待在怡春樓。
這么一想，丑兒看起來反而可愛多了。
“呦？怎么揉眼睛了？困啦？乖，秦媽媽這就哄你去睡覺！”
伴隨著丑兒閉上眼睛，記憶也變得漆黑了。
就在這漆黑當(dāng)中，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這是他讓我交給你們母子的?！?p> “他在哪兒？”母親的聲音響起。
“抱歉。”
“抱歉？”
“他……并不打算再和你見面。”
“是么，所以這些東西其實都是他要交給我兒子的對吧？”
“是，少主體內(nèi)有著他的血脈，等到時機成熟我會把少主帶回他的身邊過著萬人之上的生活。”
“時機成熟？”母親笑了，又問：“這些是什么？”
嘩啦一聲，母親好像在打開些什么，而丑兒也徹底被吵醒，揉著眼睛剛睜開一條縫時，那男子也開口道：“丹藥與功法相輔相成，只需稍加指導(dǎo)，少主就能得他真?zhèn)??！?p> 話音落下，說話男子也如來時一般，眨眼間消失無蹤。
從床上坐起來的丑兒望著站在桌前的母親背影，舉著雙臂，仍然好像嬰孩一樣撒著嬌，同時開口喊道：“娘！抱！抱抱！”
女人沒有回頭，而是默默拿起了桌上那本書籍，望著書籍上寫有的《蒼雷引》三個字，痛苦而又癲狂的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