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人命
空氣中的熱力持續(xù)升溫,樓婷感到自己快被烤干了,但人們依舊努力救火,熾烈的火焰在吞噬整個村子的那瞬間,突然爆發(fā)出震天爆炸聲,接著火苗向上串,燒了半天高。
病患們痛苦的嚎叫聲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弱,最后只剩下烈火焚燒木材的聲音。
直到最后一桶水被潑入大火中,大家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村子繼續(xù)被燒成灰。
半個時辰過去,脆蛾帶著嚶嚶哭泣的蒼兒來到樓婷身旁,剛好余新曉和弟子也來到。
看著樓婷滿面的淚痕,脆蛾一面安撫著蒼兒,一面對她說道:“或許這是最好的,至少過后,他們都不會再痛苦?!?p> “不是的,王爺他們已經(jīng)在商量要讓他們安樂死,過后才燒村?!睒擎貌荒芙邮苎矍皻埲痰氖聦?,“活生生的燒死?。∧堑枚嗤??”紅唇哆嗦,她開始搖頭,“是誰放的火?”
“火勢是從村里開始的,所以當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被卮鸬氖怯嘈聲缘牡茏印嘧樱疤鞖飧稍?,火很容易燒起來,如果有人刻意縱火,頃刻間燒毀整個村子是有可能的?!?p> “這都不重要了,他們死了?!庇嘈聲缘?,年邁的臉上除了悲傷,還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無奈。
火勢逐漸弱下來,村子也失去了原貌,剩下的只有黑漆漆的廢墟,徒眼望去,只能看見幾具燒得不成人形的尸體躺在村口。
原本冷涼的夜晚,變得熾熱無比,大家都覺身體內(nèi)的水份被烤干了,而存起的水也用完了,口干得緊。
幾個士兵結(jié)伴去河里取水,剩下的在兵頭的指示下,開始收拾殘局。
誰也料想不到這個結(jié)果,突然間村子就沒了,病患也死絕了。
靜梟南走了回來,身上臉上都是臟污,他也參與了救火的工作,卻徒勞無功,俊美的臉龐上,是不知名的情緒。
“梟南!”這是第一次樓婷如此呼喚他的名字,她投入他張開的懷抱里,杏眸里的悲傷感染了他。
“至少他們解脫了。”他沉聲說,輕輕拍撫她纖薄的背,感受著她不住的顫抖。
“太突然了?!彼琅f搖頭,堅持道:“不管是誰放的火,都不應(yīng)該?!?p> 靜梟南不再說話,而是和她一起望著村子的方向,沉默下來。
一番折騰,漸漸到了天亮,當天際出現(xiàn)更多亮白,大家才逐漸看清楚村子燒毀的慘況。
瘟疫算是告一段落,再者,也沒什么可做的了。
大家收拾好行李,收起營帳,打道回京。
岸影護著余新曉師徒,帶著幾名云外金殿的暗衛(wèi)走了。
樓婷等人則是把蒼兒送到了歐陽潭府里,讓他擔起照顧蒼兒的責任,歐陽潭也不推拒,本就打算帶回府養(yǎng)著,就索性認了蒼兒為養(yǎng)女。
樓婷順道也和歐陽思危話別,樓婷十分喜愛這個充滿陽光氣息的小女孩,總覺得孩子就是要這份天真爛漫,才不辜負童年。
一切安置好后,屬于德央縣的兵士回歸德央,剩下的,由靜梟南帶回京城,這些都是楚淮紳麾下的兵士,是跟著他常年征戰(zhàn)的,和平的這幾年,也跟著一起行善。
大隊沉默的上路,靜漢洋和楚域白仍舊走在前頭,樓婷和靜梟南與大隊拉開了一段距離,馬車留在了德央,脆蛾騎著章蜓镕贈與的小駿馬,跟著大隊前進。
抗疫這任務(wù)是成功還是失敗,誰都沒有下定論,大家懷著沉重的心情,邁開的步伐,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就在這廂趕著回京的同時,京城某個破落的民宅,兩個魁梧的男人把蒙著頭的女人推了進屋,女人渾身傷痕累累,衣服破損得也遮不住身上的春光,那身上的青紫痕跡,一看就知道被侵犯過。
但屋里等著的女人絲毫沒有同情的樣子,而是呷著熱茶,抬起蝶翅般的眼睫。
“父皇說要送本宮的大禮,就是這個?”皇甫傾城有些嫌棄的俯視地上的女人,如此臟的身子,她連看一眼都嫌污了自己的眼睛。
兩名魁梧的男子,是蒼月國王隨后派來的侍衛(wèi),是專程來保護皇甫傾城的。
兩人點頭,齊聲道:“國王說,公主一定會十分歡喜?!?p> “且看看?!被矢A城抬手示意寧鄉(xiāng)把頭套脫下,倒不覺得會有什么驚喜等著自己。
然而,當那套著頭的黑布被扯下來,她徹底的蒙了!
舉著杯子的柔荑僵在半空,她看著跟前渾身狼狽的女子,目瞪口呆。
跪趴在地上的,儼然就是郁百靈!
不,不是的。
她凝目注視這個郁百靈,看了許久,還是發(fā)現(xiàn)不了破綻。
是郁百靈沒錯,可是那女人不是跟著靜梟南去邊境抗疫了嗎?
她站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杯子往郁百靈一甩,滾燙的茶水瞬間燙紅了郁百靈青紫交錯的肩膀,隨著對方發(fā)出凄厲的痛叫,她朝那張臉甩了一巴掌,并用了狠勁。
郁百靈痛苦的嚎叫起來,臉頰立刻腫得半天高,牙齒被打落兩顆,和著血吐了出來。
皇甫傾城尤不解恨,手腳并用的揍了她一頓,揍得她哀聲求饒,就繼續(xù)甩她耳光,一直甩到那張美麗的臉孔腫得看不清樣子,滿嘴的鮮血。
對于如此猙獰的公主,兩名護衛(wèi)仿佛早已習慣,郁百靈發(fā)出的任何嚎叫嘶吼,都仿如不曾入耳。
兩人齊刷刷地站著,目不斜視。
皇甫傾城打得夠了,才喘著氣站起來,接過寧鄉(xiāng)遞來的帕子,抹干凈手上的血污。
“父皇有什么交代?”她瞪著奄奄一息的郁百靈,恨意并未因毒打了她一頓而消減。
護衛(wèi)道:“郁百靈和唐哲私奔到蒼月,隱姓埋名的生活,是曾到金霧的暗探認出了他倆,唐哲本是郁百靈的恩客,如今,是她的夫婿。”
“夫婿?”皇甫傾城精致的面孔,在菱窗射入的光束下,有幾分嗜血。
寧鄉(xiāng)來到郁百靈跟前,粗魯?shù)囊皇肿テ鹚鑱y的頭發(fā),硬是抬起那張如今慘不忍睹的臉。
她雙眼布滿紅絲,看來很長一段日子沒有睡過一頓好覺。
心里有個猜測逐漸成型,皇甫傾城交握著雙手,坐在那里,就好像不沾塵事的仙子。
但那雙恨意盈然的眸子,出賣了她長久以來刻意營造的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