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落水

　　因為知道了大家都已經(jīng)感覺到了她養(yǎng)了貓，所以葉盼盼也就沒有必要藏著了，但可能是毛毛這幾天在她的帽子里待習(xí)慣了，竟然喜歡待在她帽子里了。

　　哪怕她抱著毛毛的時候，沒一會兒，毛毛便跳到她的肩膀上，然后踩著她的腦袋，跳到了帽子里?？赡苁侵雷约翰挥枚愣悴夭亓?，它經(jīng)常會從帽子里探出小腦袋觀察外面的環(huán)境，讓葉盼盼總覺得自己的這個畫風(fēng)有點怪怪的。

　　下課鈴聲響起，葉盼盼將手背在身后，毛毛看見后，直接從帽子里一躍而下，跳到了葉盼盼的手上。葉盼盼將它抱在懷里，邊擼毛邊寫著作業(yè)，突然感覺到面前有陰影，她抬頭看去，是那個每天都趴在桌上睡覺的同學(xué)。

　　“有什么事嗎？”葉盼盼見男生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道。

　　“那個……”費眠猶豫了良久，才終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你可以再親我一下嗎？”

　　說完后，他臉色瞬間漲紅，接著，連耳朵和脖頸都紅了起來。

　　“什么？！”葉盼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的看著男生。

　　“我不是……我不是想占你便宜的意思，你不用真親，就像是上次那樣，不用親上去也可以。”費眠還從沒有經(jīng)歷過這么窘迫的時候，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太過荒唐。

　　可是沒辦法，他失眠了這么多年，只有那天被葉盼盼親的時候，晚上睡了一個好覺。他那天一直控制不住的想著葉盼盼親他的場景，本來因為會加重失眠的癥狀，卻沒想到那晚竟然睡了一個好覺。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距離上一次睡著到底有多久了，本以為情況已經(jīng)改善了，卻沒想到第二天又繼續(xù)失眠了。

　　連續(xù)幾天下來，他又開始有了神經(jīng)衰弱的現(xiàn)象，腦袋疼得要命。沒有辦法了，才想到找到葉盼盼，提出來這么荒誕的要求。

　　“呵，”葉盼盼輕笑一聲，以為男生在戲弄自己，她起身推開費眠，只留下一句：“有病的話就去醫(yī)院。”

　　費眠愣了一下，追上前兩步：“我去醫(yī)院了，醫(yī)生說治不好?！?p>　　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聽到費眠的回答，葉盼盼更加認為她是在戲弄自己，心中有些生氣，更不想理他了。費眠看出葉盼盼的排斥，追了兩步就停下了腳步，看著她離開。

　　怎么辦呢？

　　他揉了揉自己愈發(fā)疼痛的腦袋，不知該如何是好。

　　“費眠，你跟她說什么了？”雖說平日里沒人和葉盼盼說話，看起來非常排斥她的模樣，可實際上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關(guān)注。只是，他們不理她，一部分是因為她是人類，還有一部分就是，之前被她破口大罵的太過厲害了，誰都拉不下這個臉提前找她說話。

　　本來被拒絕心情就不好，這人又正巧撞槍口上，費眠一點面子都沒給，直接回了一句：“關(guān)你屁事！”

　　“臥槽！”被費眠莫名其妙的罵了一句，問話的少年立刻不爽的想要說些什么，在費眠看過來的時候，又立刻舉起雙手道：“費少我錯了，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終班雖說大多數(shù)都是家境頂級的孩子，可這頂級也分為了頂級中的上等和下等，而費眠，毫無疑問是屬于上等的那一類。

　　葉盼盼有些被費眠給氣著了，上次她突然親他是她不對，可根本沒有親上去不是嗎？而且當(dāng)時他們總是一口一個“低賤種族”，總是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的秀優(yōu)越感，她才會被氣急了。

　　葉盼盼心里憋悶，抱著毛毛擼了好一會毛才終于心情明朗了一些，在要上課之前趕回了教室。她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可沒想到費眠并沒有這個覺悟，說出口的話比剛才更加惹人氣憤。

　　“你想要什么？星幣還是特權(quán)？”

　　“什么？”葉盼盼看著費眠，她是真覺得這男生腦子有點問題了。

　　“你想要星幣還是特權(quán)，要多少星幣，或是什么樣的特權(quán)？你說出來我想一下，如果能同意的話，就可以親你了吧?！辟M眠看著葉盼盼，表情一臉認真。

　　葉盼盼表情空白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男生說了些什么。

　　這是……把自己當(dāng)成……賣的？

　　作為一個一直以來以學(xué)習(xí)為己任的三好生，這無異于是最大的羞辱了，葉盼盼被氣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話來懟回去了。她憤怒的瞪著費眠，瞪的眼眶都紅了。

　　“你怎么了？”察覺到葉盼盼的情緒有些不對勁，費眠皺眉滿是不解：“為什么不說話？”

　　說話？

　　說什么？！

　　說多少錢把自己賣了？

　　可能是感覺到了眼前的男生讓主人不高興了，本來躺在帽子里安安靜靜的毛毛，突然伸出腦袋看了看費眠。然后，跳到葉盼盼的肩膀上，一把躍起想要給費眠來一爪子，費眠下意識的一揮手，將毛毛甩在了地上。

　　“毛毛！”葉盼盼驚呼一聲，急忙跑過去抱過毛毛，索性毛毛并沒有受傷，一翻身就起來了，然后老老實實的待在葉盼盼的懷里，有些慫了。

　　見毛毛沒有事，葉盼盼立刻松了一口氣，可看著它慫巴巴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不由蹂躪了一下它的小腦袋，無奈道：“你啊……”

　　“喵～～”可能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毛毛往葉盼盼的懷里鉆了鉆，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叫的葉盼盼什么脾氣都沒有了。

　　就在一人一貓溫情脈脈的時候，煞風(fēng)景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費眠嫌棄的看著葉盼盼懷里的貓，道：“你要是喜歡未進化種族的話，我可以為你弄來，一百個夠嗎？不夠的話你可以提?！?p>　　一百個，當(dāng)她是開養(yǎng)殖場的嗎？葉盼盼覺得費眠的腦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完全不想理他。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幫我？”費眠因為性格原因，很少有跟人相處的機會，所以并不知道要如何正確的跟人溝通?？墒撬洃浟茫~盼盼那天說的話，他即使沒有認真聽，也全部都記得。

　　“你不是說，為了利益你什么都可以做嗎？”費眠皺了皺眉，仿佛有些不明白。

　　“你要沒睡醒回家繼續(xù)睡！”葉盼盼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話，見費眠越說越過分，氣的不行！

　　“我睡不著?！辟M眠搖搖頭，他就是因為睡不著才想讓葉盼盼再吻他一下的：“那天，你在班級里說，你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的。我可以給你想要的利益，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我什么時候……”葉盼盼突然想起來，之前她為了讓大家不要說楊老師的閑話，確實將污水都潑在了自己身上?？墒撬侵皇菫榱藥蜅罾蠋?，而且她以為自己身為一個人類，大家對她所說的話應(yīng)該都很不屑，誰知道竟然真的有生物會來找她，跟她提出這么荒誕的要求！

　　“你……”

　　“滾！”費眠還想要說些什么，葉盼盼直接冷著臉呵斥了一句，她不想再跟這個生物多費一句口舌！

　　待在班級里實在是憋屈，看到那個時不時過來找自己索吻的男生就更憋屈了，葉盼盼抱著貓出了教室，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漫無目的的在校園里溜達。

　　“聽說有生物跳河了?！?p>　　“跳河？怎么回事？”

　　“跟人表白被拒絕了唄，是兔族的，嘻嘻，不會水?！?p>　　“表白被拒絕就跳河？嘖嘖，太隨便了吧，死了也活該?！?p>　　“你要去看熱鬧嗎？”

　　“反正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走吧走吧，去看看去?！?p>　　葉盼盼正走著，突然感覺到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且形色匆匆，一臉看好戲的向同一個方向小跑過去。葉盼盼本來還沒有在意，一直到聽見了兩個女生的聊天內(nèi)容。

　　跳河？不會水？

　　她心下一驚，急忙把毛毛放進自己的帽子里，跟著眾人的腳步跑了過去。

　　她到的時候，河邊圍了一大圈生物，看到有那么多的生物，她心下松了一口氣，這么多人肯定已經(jīng)救人了。她剛想離開，突然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呼救聲，轉(zhuǎn)身的動作一頓，愣了兩秒后，急忙跑過去，推開圍在河邊的人群，這才看到河里有一個長著兔子耳朵的女孩正精疲力盡的慢慢被河水淹沒。

　　葉盼盼也顧不得什么了，將帽子里的毛毛丟出來，就急忙跳下水救人了。雖然現(xiàn)在自己快要到中午了，可因為氣候的原因，河里的水還是很冷，因為救人這件事事發(fā)突然，她根本沒有時間提前做熱身，一下水腳就有點抽筋了。不過幸運的是，并不是很嚴重，她強忍疼痛向已經(jīng)漸漸沉沒的女孩那里游過去。

　　“那個人類在干嘛？她怎么也跳下去了？”

　　“不會是要救那個兔族吧？”

　　“怎么可能？！人類那么弱小，自己不淹死就不錯了！”

　　“不會也為情所困，想要跳河自殺吧?！?p>　　“哈哈哈，你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畢竟人類又低賤又柔弱，估計一點打擊就要尋死覓活的了?！?p>　　岸上的生物很多，密密麻麻幾乎要把這一片都堵死了，可這么多的生物，看著河里的兩個人，眼中有新奇，有打趣，卻唯獨沒有一絲的憐憫和急切。

　　明明兩個女生在河里那么危險，可在他們的眼中，根本看不到一絲對于同類要死亡的著急，那種冷漠的態(tài)度，和對生命無一絲敬畏的隨意，比這冰冷的水更叫人心寒。甚至，還有生物竟打開了自己的光腦，調(diào)到直播平臺，給大家直播這個溺水畫面。

　　直播的這個女生平日里便經(jīng)常播一些日常內(nèi)容，但因為內(nèi)容很平常，并沒有多少人觀看。但這一次她將直播的名稱改為了“直播人類自殺現(xiàn)場”，被名字吸引而來的人源源不斷的進入了直播間，她的直播內(nèi)容很快就被推到了平臺的榜首位置。

　　“人類自殺？什么情況！”

　　“真的有人類嗎？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還沒有見過人類呢?！?p>　　“這不是二等星球的直播現(xiàn)場嗎？二等星球怎么會出現(xiàn)人類？”

　　“等……等一下，我好像瞥見了一個未進化種族！臥槽！這什么情況，人類進入二等星球還有情可原，怎么還有未進化種族？！”

　　在女生的直播間被推到榜首后，觀看的人數(shù)突然呈幾倍增長，從沒有被這么多人關(guān)注的女生都驚呆了，看到直播間的留言，急忙將鏡頭轉(zhuǎn)到了貓的身上，回答道：“是未進化種族，這是一只貓，是那個人類養(yǎng)的。”

　　她剛剛看到那個人類把貓從帽子里拿出來。

　　隨著女生的解釋，屏幕上又出現(xiàn)一大片的“臥槽！”

　　而在有人直播，有人看好戲的場景下，葉盼盼終于游到了女孩身邊?？纱丝膛⒁呀?jīng)沉溺下去了，葉盼盼深吸一口氣，一頭扎進去，河里太過昏暗，她智能借著微弱的光芒邊看邊找。

　　身體的冰冷和疲累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她怕自己救不了人。剛剛她沒有看清女孩的相貌，可也感覺到了她年紀應(yīng)該還很小，那么小，還是個念書的孩子，她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么丟了性命！

　　隨著時間的流逝，葉盼盼覺得自己快喘不上氣了，胸腔劇烈的鼓動，耳朵也在巨大的水壓下產(chǎn)生轟鳴，心臟都隱隱開始疼了。她急需游在水面上換氣，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游上去換氣了，女孩會越沉越深，救她的幾率便更小了。

　　溫?zé)岬难蹨I從眼眶流出，瞬間被冰冷的河水吞噬同化，葉盼盼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伸手不帶任何希望的向下?lián)屏艘幌?，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又向下游了一點。

　　她看到那個女孩了。

　　女孩已經(jīng)沒有了意識，葉盼盼屏著氣架住女孩的腋下，奮力的往上游，她的體力愈發(fā)不支了，隨著河面的光芒越來越亮，她的眼神也有些黯淡了下來。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放棄，如果放棄了，不僅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女孩也會失去生的希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疲累產(chǎn)生了幻覺，她好像聽到了毛毛急切的叫聲。

　　對啊，還有毛毛，要是她出了意外，誰來替她照顧毛毛。那個小寶貝，可是從現(xiàn)代社會，追著它的主人追到了這個異時空呢，她怎么能丟下它不管呢。這樣想著，葉盼盼突然又覺得自己恢復(fù)了一點力氣，憑借著這一口氣，她終于抱著女孩游到了水面。

　　“什……什么情況？她怎么出來了？！”

　　“她懷里怎么還抱著那個兔族？她跳水不會是為了救那個兔族吧！”

　　“我的天啊，還真是為了救那個沒用的兔族。這個人類這是瘋了嗎？！”

　　“人類果然又蠢又傻，本來就是所有種族中體力最弱的，還自不量力的去救兔族。別兔族沒救活，自己搭了進去?！?p>　　岸上原本已經(jīng)打算離開的人被葉盼盼這一變動驚呆了，頓時議論紛紛了起來，就連直播間里的人都沒預(yù)料到這個情況，聽到周圍嘈雜的聲音，一時間彈幕多的屏幕都看不清了。

　　“不是說人類自殺的嗎？救兔族是什么意思？”

　　“咦？這人類怎么游出來了？人類不是最無用的種族嗎？她怎么還會在水里游？”

　　“你們沒有關(guān)注到嗎，這個人類長的還挺好看的，和我想象中的人類不一樣啊，我以為人類長的是尖嘴猴腮的呢?！?p>　　“嘴賤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什么叫尖嘴猴腮！我們猴族怎么招你惹你了？！”

　　“好好看直播行不行，別刷屏了，我都看不到直播內(nèi)容了！”

　　“別搞種族歧視！”

　　各種亂七八糟的內(nèi)容充斥在屏幕上，女生也忘記了給予回答和解釋，她和岸上的眾生物一樣，都被這個人類救人的做法給驚愕到了。

　　葉盼盼的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放手，她嘗試著望岸上看去，看到了一群烏泱泱的人群，卻看不清每個人的相貌，四周的聲音很雜亂，她不知道是自己耳朵的轟鳴還是周圍的議論聲。

　　她想要呼救，可是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雖然現(xiàn)在意識都已經(jīng)模糊了，她卻是明白的，即使自己呼救了，也不會有人來救自己的。

　　意識模糊以后，思想?yún)s無比清晰了，她想著，這些人連自己的同類都不救，她作為一個人類，被他們鄙夷又不屑的人類，又怎么會理會她的呼救呢？可是……為什么不救呢？這么多人，不，不對，是這么多生物，一定有水性好的，為什么都不救呢？

　　“喵～～喵～～”岸上的貓感覺到主人的不對勁，一聲聲的喊著，葉盼盼快要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她不想再死了，可生死這件事，大部分的時候，都不是由自己定的。

　　“喵～～喵～～”葉盼盼最不放心的，就是毛毛了，她循著聲音想再看一下毛毛，眼睛抬起來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根浮起來的斷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