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錢弄不到，小錢還是可以搜刮一番的。
在潘托斯的傳統(tǒng)中，新任親王在加冕儀式上，原家族的族長都要按照傳統(tǒng)贈與他一塊肥沃的土地，土地非常豐饒且多產(chǎn)，但土地的管理者通常是贈與者指定的，會將稅收交給親王而已。
也就是說，親王只有錢拿，并管不了事。
但這是習(xí)慣性做法，并沒有寫進所謂的潘托斯的基本法中。
對法比奧的想法，達赫利有些心神不寧：“貿(mào)然把領(lǐng)地統(tǒng)治權(quán)收回來，怕是要引起法羅多奧大人的不滿，若是能把稅收完完整整的交上來...”
“可能完完整整的交上來嗎，那里現(xiàn)在是什么德行，你也不是不清楚”法比奧稍微了解這幾年的情況，也就明白了自己所面臨的阻力。
法比奧理論上的領(lǐng)地地處潘托斯平地，擁有十幾個村莊以及幾個磨坊，還有一個產(chǎn)量不高的礦洞以及一段漁產(chǎn)豐富的河流，按照現(xiàn)在的稅率，管理者通常一年可以在這里獲得大約三千金的稅收，然而交給親王宮的絕對不會超過一千金，管理者也是象征性的講一些例如收成不好，有人打劫，獻給眾神也就是丟了的弱智借口。
而其中最大頭的，自然是交給法比奧的祖父。
“沒兵不行啊”法比奧有些發(fā)愁：“我們現(xiàn)在手里有多少能用的錢”
“大約兩千金，但大部分要用來舉辦宴會，修繕房屋，捐贈寺廟，布施窮人”總管大爺?shù)男「笔秩R德還沒睡一會兒就被達赫利揪了起來找賬本，老總管捧起賬本茫然的戴上自己的密爾透鏡，這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了。
“都是惺惺作態(tài)的舉動，今年全部停掉，這些錢我有用”
這個時代什么最重要。
人才。
他將目光方向遙遠的東方，一片金色傳說在等待著他。
“這些都是親王的分內(nèi)之事，如果停止，怕是要引起非議，你確定要這么做？”老總管飛快的在賬本上寫寫畫畫，
“不要直接說嘛，找點借口，比如有人打劫，獻給眾神什么的都好”法比奧說完大了個長長的哈欠，白天鍛煉實在太累了，他迷迷糊糊的埋進枕頭里：“明天早上爛地瓜醒了后，讓他和瞎子來找我”
爛地瓜的痛風(fēng)犯得快，好的也快，大早又活蹦亂跳的出現(xiàn)在法比奧的房間里，身后的瞎子端著一盤精麥面包，還有一壺清水，這是法比奧給自己定制的減肥早餐。
“爛地瓜，我想讓你去阿斯塔波買幾個人，名單我都寫好了，你去那里比較熟，我希望你能走一趟”
爛西瓜接過名單瞄了一眼，饒有興致的點點頭：“可是我不認字啊，你這寫的是什么”
“是幾個奴隸的名字”法比奧剛說完，便看到瞎子抻著脖子遠遠望過來，嘴里還無聲的念念叨叨的。
“你認字？”
“是，是的，就是有點看不清楚”
這下真的讓法比奧驚訝無比了，在這種知識蠻荒的時代，識字是一項非常昂貴的技能，僅僅是一些不事生產(chǎn)的大貴族和大教士才有資源學(xué)習(xí)的，他本以為瞎子就是個打著古人旗號招搖撞騙的小家伙，沒想到真有兩下子。
爛地瓜看著小子的眼睛也變了變，法比奧很明白他這種心理，一張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真的會讓不識字的人感到巨大的敬畏感，即使這個人地位再高，這種心理也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
“那你給念念吧”法比奧把羊皮紙遞給瞎子。
瞎子趕緊把餐盤放下，雙手再使勁在衣服下擺擦了擦，恭恭敬敬的接過羊皮紙，皮紙對于他這種在沙子地里學(xué)習(xí)寫字的人來說十分昂貴，畢竟一只成年羊的全身才可以產(chǎn)出兩張大羊皮紙和四張小羊皮紙，這還不算制作中的耗損。
“身為為無垢者的灰蟲子，身為翻譯文書的女奴隸米，冪，咪咪..”
“彌桑黛，那個字念彌桑黛，還有她的兩個無垢者兄弟”潘托斯文字和羅拉斯文字雖然同出一脈，但在上千年里卻發(fā)展不同的風(fēng)格，瞎子一時看不懂也算正常。
“所以你就是買幾個無垢者？”爛地瓜的眼神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無垢者最低也是上百個出售，先不提這個，這個女孩還好，這一看就是擁有名字的人，所以她的兄弟也好找，而這個名字”他奪過信紙一指。
“您指的是‘女奴’”瞎子忙幫他把羊皮紙轉(zhuǎn)了一圈。
“大王可能不太了解，無垢者在出售前每天都會換一個名字，為了是讓他們消滅心中的感情，而這個灰蟲子一看就是無垢者們常用的名字，換而言之今天可能屬于這個人，而明天就會冠在另一個人的頭上”
法比奧張大了嘴，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把這事給忘了，無垢者的傳統(tǒng)還真是麻煩死個人了。
“所以這個人到底有什么特別的？會讓你如此注意，想必他一定有什么特點”爛地瓜把信紙揣進懷里，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他很冷靜，一看就特別考慮靠譜，身材中等，很不起眼的樣子”法比奧仔細回想腦海中灰蟲子的形象。
爛西瓜的臉輕微抽動了兩下：“你說的這種人在阿斯塔波到處都是，奴隸主會使用任何你想象不到的手段來訓(xùn)練無垢者，除了膚色無法改變，其他的一切都會變得一模一樣，一想到他們的訓(xùn)練方式我都會不寒而栗，話說我這次去是以什么身份”
“這其中有什么區(qū)別？”
“區(qū)別大了，如果我是以親王特使的身份，他們絕對會讓我親自挑選的，會很方便的”
法比奧點點頭，摩挲著下巴思考片刻，購買一百個無垢者不是什么問題，價格講好了差不多一千金左右就可以拿下，這種堪稱最強步兵的兵種絕對是他奪回權(quán)利的好幫手，他咬咬牙：“去找達赫利那里拿一千，不！拿一千兩百金，一定要挑最好的，就以我的身份去購買，今天就去碼頭搭前往阿波斯塔的船去，讓達赫利的助手陪著你”
“無垢者每個都是最好的，但每一個也都是最悲慘的”爛地瓜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悲痛，看起來深陷那段在阿波斯塔訓(xùn)練的時光中。
爛地瓜接受任務(wù)而去，瞎子垂頭而立在一旁，等著法比奧用早餐完畢。
廚房的主管是個名叫麥希的肥老娘們，她是奧德羅總督送來的，算上法比奧她伺候了三任親王了，最近大概是更年期到了，時常都會在宮里聽到她大吼的聲音，一丁點小事都會熱她生氣，小到宮里的耗子滿地亂竄，大到追耗子的貓竄滿地亂竄，都會讓她火冒三丈。
再加上她算是宮里資格最老的人，大有奴大欺主的態(tài)勢，從前的法比奧太過懦弱不敢惹他，現(xiàn)在的法比奧可不一樣了。
“我讓你接管廚房后，麥希那老娘們有說什么嗎”
瞎子看起來有些扭捏：“沒什么，都挺好的”
“不對吧，你把手放下來我瞧瞧”法比奧發(fā)現(xiàn)他總是有意無意遮蓋自己的左臉，然而就算是這樣瞎子還是不肯放下，法比奧厲聲一喝：“讓我把你的手砍下來嘛？”
瞎子慢慢放下手，左臉有一塊不太明顯的紅腫，同時他眼角一垂，委屈的一吸鼻子。
“誰打的？趕緊說”
“是波爾波，麥希聽說以后要把賬本和掌勺的工作都交給我，很不高興，晚上我睡著了后，波爾波就沖進來打了我兩拳，還說要是我敢說出去就打死我”說著他的小臉一耷拉，似乎要哭出來的樣子。
不對??？這小子昨天睡姑娘不給錢的無恥勁哪去了？
不對勁。
“哦？那你想怎么辦？”法比奧把問題拋回給他：“說說你的想法”
“屬下不知道，如果實在惹麥希大嬸生氣了，我也只能離開了”
“哦，好吧，那你滾蛋吧”法比奧不想和他再猜謎語了，直接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瞎子忽然有點懵圈，老師不是這樣教的啊，老師從來都向他灌輸不要惹小人，反而要利用好人的同情心，這樣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那個麥希夫人雖然千不好萬不好，好歹在廚房干了許多年，老師說過養(yǎng)條狗年數(shù)長了都有感情，更何況是人，要能讓自己的位置穩(wěn)定，必須得將她趕走。
所以他昨晚故意激怒了麥希，又用小小的手段讓麥希的相好馬夫波爾波對自己的拳腳相加，那個小老頭細胳膊細腿的，挨不過自己兩拳，自己站在那里讓他打，也僅僅是臉稍微腫了一點，他生怕法比奧注意不到，甚至要故意遮住想讓他發(fā)現(xiàn)，可是，接下來的發(fā)展怎么就不順利了。
瞎子打點好包袱，慢慢走到行宮的門口時，法比奧已經(jīng)帶著兩個仕女在做拉伸運動了，兩個小女孩跟著他伸胳膊伸腿，被笑話逗弄著嬌笑不已，這幾步路瞎子走的很漫長，他知道走出這扇門就再也回不來了。
“老師啊，您可害苦我了”他猛地回頭，撲通一聲跪在法比奧面前，把兩個女孩嚇了一跳。
“大王，我再也不敢了”
法比奧居高臨下看著他：“永遠，永遠不要跟我耍小聰明，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