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遼人的內(nèi)亂
折德依將剛才唐歡說的事情,向折御勛又轉(zhuǎn)述了一遍:楊崇貴帶人去夏州城中救皇叔,結(jié)果皇叔在阡陌客棧被人劫走了,客棧掌柜的口口聲聲說是被歹人脅迫的,可折德依的心里也再清楚不過了,這事兒就是折賽花做的!
折御勛聽罷,思考片刻道:“說了人被綁去哪里了嗎?”
折德依搖了搖頭,“唐歡應(yīng)該知道,只是不同我們說而已,他是防著我們!”
“唐歡來送信,或許就是在試探我們,”折御勛分析道,“爹,你怎么回答的?”
“我說了不知道?!?p> “人是在阡陌客棧丟的,此事咱們?nèi)舴鞘切奶?,第一反?yīng)必定是要協(xié)助楊家徹查,而爹想著撇清身上的干系,楊家就是借此試探此事是否與咱們有關(guān)系。天下若是易主還好說些,可若是不易主……”折御勛的話不用繼續(xù)說下去,折德依也知道他話中藏著什么話。
“你快去把你妹妹找回來!”
“是!”折御勛領(lǐng)命道,“但是,爹爹可有想過此事到底是何人差遣賽花所為的?”
“只要知道她的去向,不就知道何人差遣了嗎?”
折御勛點點頭,匆匆從書房中退出來,就出門直奔阡陌客棧的方向。
路上,折御勛對這件事已經(jīng)有了些分析,折賽花會擄劫皇叔,一定是有人在她的阡陌客棧下了單,她才會依著別人的吩咐做事。而折賽花,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擄劫的那個人就是皇叔、如今的太上皇!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這事兒就這么陰差陽錯的發(fā)生了,這是在逼著折家不站進(jìn)劉家的隊伍里去。
而吩咐折賽花去干這事兒的,一定是對劉崇的行程了如指掌。此前劉崇一直不在太原城中,折御勛也派出過探子去打聽一下劉崇的下落,好分析分析郭家軍和劉家人誰的勝算大??商阶訁s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可見劉崇的行蹤對外是極度隱秘的。
這也就是說,有內(nèi)奸在配合折賽花。
至于余下的信息,折御勛就只能等去過阡陌客棧才能知道了。
阡陌客棧的人見二公子來了,掌柜的裝傻充愣,將事情推給了店小二;店小二當(dāng)場懵逼,他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好將事情推給了老三,折御勛環(huán)視一圈,問道:“老三在嗎?”
“在……在!”小二趕緊答道。
“叫來!”折御勛說罷在靠窗的桌子前坐了下來,等老三過來,他一個凌厲的眼神撇過去,老三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了。此番經(jīng)過,和折御勛猜的八九不離十,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妹妹膽子是真大,假扮誰不好,偏偏要假扮楊崇貴!
“你可知道,你們在夏州遇到的李氏兄弟二人是誰?”折御勛問老三。
老三如實答道:“應(yīng)該是太原中人!”
“蠢!”折御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嚇得老三跪在了地上,等著二少爺給自己訓(xùn)話。折御勛也懶得同一個下人計較,便將憋在胸口的話生生給咽了下去,“小姐人呢?”
“去朔州送人了?!崩先鸬馈?p> 折御勛有些生氣:“你們就叫她一個人去了?”
“小姐說她一人足夠了,不過我還是不放心,叫小五帶了一隊人暗中保護(hù)小姐!”老三回話道。
“朔州!”折御勛的手攥了起來,看來這事情比來時在路上想的還要復(fù)雜。
“其實二少爺您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老三勸慰道,“我們收到消息,遼國內(nèi)亂了。”
“什么?”折御勛的眉頭緊鎖,難怪折賽花這次能這么肆無忌憚地去朔州。他們最近被開封牽住了全部的視線,絲毫沒想到遼國這個時候會鬧出什么政變。
“所以遼國那邊可能暫時無暇南顧,”老三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盡數(shù)給折御勛說了出來,遼國泰寧王謀反,設(shè)計殺害了遼王耶律阮,如今遼國之中是群龍無首,因而南面的中原內(nèi)亂,遼國也沒有趁此機(jī)會出來分一杯羹,他們眼下也是自顧不暇。
但是這就讓折御勛不太明白的事情是:既然如此,那他們抓劉崇到底所為何事?
帶著重重的疑問,折御勛也往朔州的方向去了。而此刻楊崇貴等人已經(jīng)抵達(dá)朔州境內(nèi)了,朔州的城門這幾日查的很嚴(yán),在城門外地分散地等待入城的時候,李驤壓低了嗓音問楊崇貴:“不會是在防著我們來救人的吧?”
“不像!”楊崇貴小聲的回答道,他剛才已經(jīng)仔細(xì)地瞧了些時候,發(fā)現(xiàn)遼國人的目標(biāo)并不在于漢人,而在于遼人自己,“你有接到遼國內(nèi)亂的消息嗎?”
李驤搖了搖頭,“遼國內(nèi)亂?”
“應(yīng)該是!”楊崇貴點了點頭,如同他所預(yù)計的,守城的士兵并沒有將關(guān)注點放在他們漢人身上,隨便敷衍地查了查就放過通行了,反倒是入城的遼人,有幾個干脆就被趕了出去。
楊崇貴和手下的二十余人很順利地就進(jìn)入了朔州城內(nèi)。
自小就聽過燕云十六州的故事,楊崇貴踏步而入,心中免不了良多感慨,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其中大多數(shù)還是中原漢人,就免不了長嘆了一口氣。他轉(zhuǎn)過身吩咐阿武等人:“你們先去城內(nèi)看看,找找有沒有小姐的下落!”
“是!”阿武應(yīng)聲,帶著下人們分散開來。
楊崇貴與李驤先找了客棧投宿,落了腳,二人在街邊的面攤兒上各自要了碗面,這幾日沒日沒夜的趕路,此刻是又累又餓。李驤本想著定下了客棧,先睡一覺,卻發(fā)現(xiàn)楊崇貴急著出門,他只得跟上。
面攤兒的老板煮面的速度很快,稍有些粗的面條下進(jìn)了鍋里,配了幾根蔬菜葉子撈入熬煮過的高湯,老板抓了一把鹽扔進(jìn)去、撒了些小蔥,便將這一碗面端上了桌。
“這朔州城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你總不是指著在大街上就能遇到那日假扮你的人吧?”李驤說著,從桌上的筷子桶里取出了一雙筷子,一攪和就有一股小蔥的清香從碗里飄了出來,幾天都沒吃上一口熱乎飯的李驤,也不等楊崇貴回答自己,就一口面下肚了,這面除了鹽味,就沒別的味道了,李驤有些懷疑老板的高湯根本就是一鍋開水。
“老板,”楊崇貴沒有回答李驤的問題,而是把老板叫來了。
此刻不是吃飯的點兒,面攤兒上也就他們這一桌客人,老板走過來用圍裙擦了擦剛剛抓過鹽巴和小蔥的手,“二位爺,還有什么吩咐?”
“這城里這些天在查什么呢?”楊崇貴壓低了嗓音問道。
“兩位不是本地人吧?”老板也壓低了嗓音回話。
“我們是從長安來的馬販,來這里是求馬的!”楊崇貴走了一趟夏州,發(fā)現(xiàn)這個身份還是挺好用的,便繼續(xù)用著。
“買馬呀?”老板說罷,擺了擺手,“你們呀!還是回去吧,白走一趟!”
楊崇貴與李驤交換了一下眼神,二人異口同聲地問老板:“怎么了?”
“遼國皇帝被殺了!”老板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給楊崇貴說著,“現(xiàn)在誰還顧得上做生意?”
“皇帝被殺了?”此事果然如同楊崇貴所想的一般,“什么人做的?”
“泰寧王?!?p> “耶律察割……”楊崇貴小聲地嘀咕了一下,“那此人現(xiàn)在可是做了新皇上?”
“哪兒能呢!”老板答道:“他呀,又被壽安王殺了?!?p> “耶律述律……”楊崇貴又嘀咕了一下,“那現(xiàn)在這是在查什么呢?”
“當(dāng)然是查同黨了!”老板答道,說罷覺得不過癮,這回答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見多識廣的一面,于是又補充了一句道,“太子也失蹤了,若是太子死了,壽安王不就可以做皇帝了嗎?”
楊崇貴的手微微一攥,覺得事情有些太巧了。
“老板,下碗面!”又有客人來到面攤兒上坐下來,大聲叫道。老板趕緊從楊崇貴這桌起身,大喊了一句“好嘞”就朝自己的面攤兒跑過去了。剩下李驤與楊崇貴小聲地議論著遼國的政變,李驤見著楊崇貴的面色不善便問道:“楊兄弟可是在擔(dān)心什么?”
“遼國內(nèi)亂趕上了郭將軍出兵圍困開封城,這是巧合嗎?”
“別想太多了!”李驤拍了拍楊崇貴的肩膀,“其實是遼是唐,老百姓不都照樣過他們的日子嗎?”
“是嗎?”楊崇貴苦澀地應(yīng)了一聲,碗中的面已經(jīng)空空如也,他的目光朝向了一旁的小商販,是個賣菜的農(nóng)家婦女,正在沿街叫賣,李驤也就順勢看過去了。
恰好此刻一個遼人路過,拿起那攤上的蘿卜,一面吃一面走遠(yuǎn),婦人匆匆追上去,拉住那遼人的衣襟:“大爺,您還沒給錢呢!”
遼人吹胡子瞪眼地瞧著那婦人,婦人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遼人拿起蘿卜照著婦人的面上砸去:“老子吃你一口蘿卜是給你面子,你居然還敢管大爺我要錢?”說罷一腳將婦人踹翻在地,用手中的蘿卜向婦人砸去,臨走前還“啐”了那婦人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無人敢上前制止,大家都像是沒看見這樣一幕是的來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