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飯后，王國強接完蘇總的電話，告訴程副主任，蘇總決定這兩天他親自過來看看情況。
聽王國強這么一說，程副主任把茶杯用力往桌子上一放，仰起臉高聲地說：
——“這就對了嘛！如今這里都十萬火急了，他居然還在家里坐得?。「糁饺f水指揮咱們，還說我們辦事不利，我們要是比他還有本事，就該領(lǐng)導他了。我到要看看如今的狀況，蘇總來了能干啥？說我們無能，找不到麥克我看誰也無力回天?！?p> 說實話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程副主任對蘇總不滿意的話，以往的他提起蘇總來那可是崇拜的無以復加。
如今這是什么情況了？
朱主任看到程副主任的反應，強忍住笑，他叼著牙簽站起身，哼著小曲回自己房間去了。
——“唉！這話也不能說死呀，萬一蘇總一出馬能扭轉(zhuǎn)乾坤呢？他來了就好，親自看看這里的情況，別就知道罵咱們無能。有他在這里坐鎮(zhèn)，再有什么閃失可就怨不到你我頭上嘍?！蓖鯂鴱姖M臉世故的表情一邊笑嘻嘻地往程副主任的杯子里斟著茶一邊說道。
——“王哥，這個項目的事真那么麻煩嗎？”小石看向王國強有些擔心地問道。
王國強看著他嘆了口氣說：
——“確實難辦呀！反正我和程副主任可是盡力了，就看蘇總的啦?！?p> 蘇總說到就到。
我還真不知道項目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可是從蘇總那嚴肅的表情和一到辦事處就召集大家開會的舉動上看，連我都感覺事情不妙。
王國強和程副主任匯報了項目的進展情況。在被叫停的諸多原因中，有關(guān)項目文件的批文沒有下來，這是其中最主要也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
工地附近的居民抗議在他們那里修建這個工程。居民們認為這個工程會破壞那里的環(huán)境，他們還特地指出這個工程的施工文件不齊備，屬于違法施工，并說當?shù)氐墓賳T和開發(fā)商勾結(jié)有受賄的嫌疑。
管理部門迫于輿論的壓力，已經(jīng)把工地查封了。
王國強說這里的居民已經(jīng)組織游行了，向政府抗議在他們的家鄉(xiāng)修建這個工程。
朱主任在一旁抽著煙一言不發(fā)，聽到王國強的話，接茬說道：
——“這兩天電視新聞報了，我都看見了?！?p> 說著他走過去打開電視機。
沒過一會兒，當?shù)氐男侣劰?jié)目就開始了。還真是在報到這個抗議活動。
我看到抗議的人群舉著《保衛(wèi)貝加爾湖》《捍衛(wèi)我們的家園》之類的牌子。有記者采訪抗議的群眾，人們的情緒很是激動。
有老太太流著淚對記者說，《只要她活著就堅決反對在這里建什么抽水廠》。
更有一個中年人說，他們已經(jīng)征集了上萬的簽名，要到莫斯科請愿！要求政府堅決撤銷這個項目。
看著電視的蘇總眉頭緊鎖，臉色陰沉的嚇人。在座的我們大氣也不敢出，都提心吊膽地低著頭。
過了一會，蘇總問程副主任，麥克找到了嗎？
程副主任說，哪里都找不到麥克。
聽了這話，蘇總勃然大怒：
——“辦事處里這么多人，怎么連一個人都找不到，你們還能干點什么？公司養(yǎng)活你們有什么用？”
程副主任嚇得臉都白了，不知所措地看著蘇總。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飯，小石就送蘇總王國強和程副主任去見瓦吉姆了。
辦事處里只剩下我和朱主任。
——“朱主任，你看蘇總這次來能讓咱們的這個項目再次開工嗎？”我捧著茶杯問道。
朱主任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他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靠在椅子背仰起臉來看著我說：
——“琳娜，看來咱們辦事處，只有咱倆是外人呀！”
我不解地看著他。也許是我的表情讓朱主任感到很好笑，他笑著說：
——“琳娜，你真是個單純的姑娘，也難怪他們把你派出來了。我兒子今年也大學畢業(yè)了，我也可以離開俄羅斯，回國享福了。這人呀，有多大的福報都是命里注定的，爭也沒用。這就叫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朱主任又吸了一口煙說：
——“以前，有人說一個人的格局決定他事業(yè)的高度，我還不認同這句話呢！”
——“我認同！”我說。
——“到底是大學生呀，就是比我這大老粗有頭腦，我這輩子呀，也就這樣了，但愿我兒子能比我有出息。畢竟那么多年的墨水也不能白喝。
看看人家劉總，讀書人就是比我們有眼光，早就看出來蘇總這個貝加爾湖的項目不靠譜。
不滿你說琳娜，最早聽麥克說起這個項目，我真是挺激動的，以為我這輩子還真有了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蘇總這么大的項目就在伊爾庫茨克，我又是這里的負責人，那自然會被委以重任的。沒成想，人家嫡系就是嫡系，咱們無論做多少，永遠都是外人?！敝熘魅纬爸S地笑道。
——“我沒覺得蘇總把您當外人，你看這辦事處不是您在負責嗎？我們可都是您的下屬??！我說
——“算了吧！琳娜，這個辦事處里我真正的手下就你一人。那兩個是人家蘇總的人。就連王國強也比咱們和蘇總的關(guān)系近！”朱主任陰陽怪氣地說。
——“王國強？”我有點不明白。
——“琳娜，你說蘇總這個貝加爾湖引水的項目是不是他這輩子最大，最有價值的生意？”
——“我想，應該是吧?！蔽艺f
——“所以啊，有關(guān)這個項目一切事宜都是程副主任和麥克聯(lián)絡(luò)的，如今，這狀況我老朱可是一點責任都沒有?。 敝熘魅蔚哪樕嫌殖霈F(xiàn)了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忽然想起來，那天是程副主任告訴我，集團要在莫斯科成立辦事處的事。也許在朱主任眼里，蘇總這是已經(jīng)開始卸磨殺驢了。這時候，我明白了，為什么項目出現(xiàn)問題時，程副主任表現(xiàn)的比朱主任焦慮，而朱主任那看笑話的心態(tài)是怎么來的了。
——“你看，劉總說的一點都沒錯，這環(huán)保文件是下不來了。麥克肯定這牛吹得太大，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了！蘇總投了那么多的錢都要打水漂了，他覺得《海盜船長》不會輕易放過他，自己就玩失蹤了！”
——“??？是這樣啊！那看來這個項目真的要泡湯呀！”我驚叫到
——“我覺得蘇總這次要栽在這個項目上，我說劉總這次怎么沒對這個項目動心思呢？這可不像他呀！看來還是這讀書人心眼多。不服不行??！”朱主任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