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扮演服務員的姑娘不知為何,表演生硬得像個木偶,導演的眉頭已經(jīng)皺成了深深的溝壑,一次次無奈地喊“卡”,要求重拍。
然而,情況愈發(fā)糟糕,最讓人忍無可忍的是,她竟失手將酒直接灑在了那位藍衣貴婦的身上。
藍衣演員揮舞著手臂,對著導演大聲抱怨。
導演氣得臉色鐵青,狠狠訓斥了那個姑娘。
本就緊張到極點的女演員,這下更是亂了方寸,再次開拍時,她臉色煞白,嘴唇顫抖,竟然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歐麗雅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她忍不住大聲提醒:“對不起,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可那女演員像是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表現(xiàn)越來越差。
藍衣女士終于爆發(fā),對著導演叫嚷起來,憤怒地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那聲音尖利地讓人心驚。
歐麗雅滿臉擔憂,一邊搖頭,一邊不由自主地小聲念著臺詞,她似乎比當事人還要著急。
這時,那位白衣女演員的目光落在了歐麗雅身上,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的希望。
過了一會兒,只見她湊到導演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導演的目光瞬間朝我們這邊投來,那眼神中帶著一絲探尋。
果不其然,戲劇性的一幕上演了。
導演邁著大步朝我們走來,他上下打量著歐麗雅,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詢問我們是不是俄國人。
我趕忙用英語回答:“我們來自莫斯科,歐麗雅是個演員,所以她特別喜歡看你們拍戲?!?p> 導演聽聞,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原來,他們正在拍攝一部電視連續(xù)劇,而且已經(jīng)拍攝過半。編劇為了推動劇情,新加入了一個角色——一個剛從俄羅斯來到西班牙的姑娘。由于這個角色有大量俄語臺詞,對于一般演員來說難度太大,他們找了一個俄國留學生,可那姑娘顯然沒有表演天賦。
我一聽,覺得這簡直是天賜良機,興奮地拉住歐麗雅的胳膊,一個勁兒地鼓勵她試試。
歐麗雅卻有些猶豫,她皺著眉頭說自己不會西班牙語。
就在這時,那位白衣女士朝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趕忙走上前,向她說明了歐麗雅的擔憂。
白衣女士優(yōu)雅地微笑著,她用英語對歐麗雅說道:
——“你的角色是我的一個失散的女兒。她幾乎不會說西班牙語,不過,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最后和母親冰釋前嫌了。這個角色戲份不是很多,但很重要,特別是表演要有張力。”
歐麗雅聽了,眼睛里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她看著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聲音有些顫抖地用英語說:
——“我看過您所有的影片,我真的希望成為您那樣有表演張力的演員。我做夢都希望有機會能和您合作,向您學習……”
白衣女士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轉(zhuǎn)向?qū)а?,低聲說了幾句。
導演激動地對我說:
——“……女士說這個俄國姑娘的英語交流沒問題,我覺得她完全能理解自己飾演的角色?!?p> 接下來,導演和白衣女明星讓歐麗雅表演了幾個小品。
他們似乎對她的表演非常滿意。
當歐麗雅裝扮好后正式拍攝,她一次就順利通過了。
那個穿藍衣服的女演員走過來,臉上帶著笑容對我們說:
——“我剛才還對導演發(fā)飆呢,說要是這姑娘再不過,我都得換十套這樣的戲服給她潑紅酒了?!?p> 那天夜里,我們激動得難以入眠,歐麗雅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停地問我:
——“謝爾蓋,他們說要我進這個劇組,是真的嗎?這可太瘋狂了,還能和她一起演戲,我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p> 我摟著她說:
——“他們是這么說的,我想有這種可能。親愛的,就算最后你沒能得到角色,那也絕對不是因為你的演技不行?!?p> 兩天后,我們接到通知,前往他們的影業(yè)公司。
簽約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歐麗雅甚至沒有詢問報酬的多少,對她來說,能夠參與演出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影業(yè)公司也很貼心,答應出面解決歐麗雅的簽證問題。對于我這個業(yè)余的經(jīng)紀人來說,能做到這一步,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三天后,劇組要前往巴塞羅那。而我在新的職位上有一大堆事務在等著我處理,我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繼續(xù)旅游了。就這樣,隨著歐麗雅的工作開始,我們原本美好的假期實際上也宣告結(jié)束了。
——“原來是這樣??!我們還以為……”我恍然大悟地說道。
——“以為什么?”
——“沒什么……就是聽說你有三年沒休假?!蔽矣行擂蔚夭黹_話題。
——“豈止三年,我再次休假是什么時候,琳娜你該清楚的啊?!敝x爾蓋揚起眉毛笑道。
——“對不起,謝爾蓋,對不起!”我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
——“你怎么又來了?琳娜,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就不該休假?五年的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要不是當年我去非洲,說不定至今我也不了解歐麗雅,對一些事也無法釋懷。從這個意義上講,琳娜,倒是你幫了我。”謝爾蓋微笑著看向我,眼中帶著一絲感激。
——“我?guī)土四??”我好奇地睜大了眼睛,滿臉疑惑。
謝爾蓋端起茶杯,然后細細地品了一口,緩緩地說道:
——“那個戲要拍幾個月,我們沒有時間準備婚禮了,所以,就把結(jié)婚的日期順延了。
冬天的時候,歐麗雅回來了。她像是一只歡快的小鳥,帶著滿滿的活力和喜悅。
她給我們每個人都帶了禮物,那些精美的小物件仿佛承載著她在西班牙的美好回憶。
她和我姐姐薇拉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她滔滔不絕地談論著西班牙留給她的美好印象,劇組的人對她是多么熱情友善,甚至還主動教她西班牙語,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用西班牙語應付基本的生活了。
我看著她,心中有些詫異,我從未見過如此開朗健談的歐麗雅。
以前我姐姐薇拉總是說歐麗雅內(nèi)向、害羞,從不主動談起什么,可現(xiàn)在的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面對這樣的變化,我甚至都有些覺得不適應了。
歐麗雅的歸來,讓我們又重新燃起了對婚禮籌備的熱情。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愛開玩笑,有兩次我們約好去登記結(jié)婚的時間,都被我集團里突發(fā)的緊急情況給打亂了。
歐麗雅的母親催促她裝修房子,可我發(fā)現(xiàn)她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是給我們的公寓買了一張床,就再沒什么其他動作了。
那天,我正想問問她是否需要我?guī)兔I些家具之類的東西。突然,歐麗雅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后,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在我的追問下,她告訴我是那個西班牙的導演打來的,導演說有一個新的角色,問她有沒有興趣。
接下來的幾天,我能明顯感覺到歐麗雅內(nèi)心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我對她說:
——“我會全力支持你的事業(yè),這是你的夢想,是你真正快樂的源泉。至于什么時候結(jié)婚,那只是個形式。時機成熟時再辦也來得及?!?p> 我的承諾就像當初求婚時那樣,讓歐麗雅感動得喜極而泣。
處于事業(yè)上升期的我,每天都忙得像個陀螺,幾乎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對于歐麗雅的遠離,我當時并沒有太多的感覺。
在那段時間里,歐麗雅在西班牙的事業(yè)發(fā)展得一帆風順,而我的事業(yè)前景似乎也一片光明。
時間在忙碌中匆匆流逝,那一年過得飛快。
新年前夕,歐麗雅回到了莫斯科。當我們再次相聚時,我卻明顯地感覺到了一種異樣。
以前,她總是迫不及待地和我分享她的喜怒哀樂,可這次,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她似乎找不到話題和我聊了。
歐麗雅的媽媽又開始催婚,可這次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應和她媽媽。因為我也發(fā)現(xiàn),自己和歐麗雅之間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生疏了。
終于,有一天歐麗雅看著我,眼神頗為復雜,她對我說:
——“謝爾蓋,我要永遠留在西班牙,因為我已經(jīng)離不開那里的人。”
我能看出她眼中的掙扎和不舍,但我也明白,她已經(jīng)做出了抉擇。
——“你就這樣放她走了?”我問道。
——“我還能怎么樣。琳娜,人們確實應該聽從內(nèi)心的召喚,盡管,這樣的抉擇在外人看來很難理解?!敝x爾蓋微微低下頭,眼神有些黯淡。
——“人們多半是選擇為了事業(yè)而犧牲愛情?!蔽覈@了口氣說道。
——“歐麗雅不是你說的那種情況?!敝x爾蓋垂著眼睛,聲音有些低沉。
我不解地看著他。
——“呵呵……歐麗雅對我說的是,‘謝爾蓋,我媽媽說的沒錯,你不僅非常優(yōu)秀,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只是我們沒有這個緣分?!憧?,她已經(jīng)不愛我了,琳娜。”謝爾蓋自嘲地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