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一面之詞
“你從哪里看出那書生不是壞人？”
“直覺。”
林小月苦笑一聲：“老徐啊，你說你活了兩百多年，怎么還說這種話，要是直覺有用還需要證據(jù)干嘛？我雖然活的比你少，但我知道人是會偽裝的。現(xiàn)在殺人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個書生，第一，那書生有殺人動機(jī)，他怕高淑香懷孕這件事情暴露，所以將高淑香殺了。第二，我有證據(jù)證明這書生進(jìn)過高員外書房。第三，這高淑香死后，那書生卻不來看她一眼，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p> 徐如山揮了揮手將眼前的蒼蠅趕走，打了一個酒嗝說道：“這也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那窮酸書生我雖然不熟，但我眼睛還沒有瞎，那書生是什么性格的人，我一眼便能瞧出來，這小子十有八九就是一個做事畏首畏尾，膽小怕事之輩?！?p> 林小月以前看過很多刑偵之類的書籍和影視，所以他覺得，那些表面上看起來老老實(shí)實(shí)膽小怕事之徒，往往最有可能殺人，現(xiàn)在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收集證據(jù)。
帶著那個想要偷懶睡覺的徐如山，林小月去找了高員外，在和高員外說明了來意之后，高員外自然知曉事情輕重，沒有什么事情是比找出真兇更重要的，所以高員外帶著林小月與徐如山去了高淑香閨房。
高員外沒有在閨房中過多停留，說自己身體不適，便離開閨房回去休息。
這愛酒如命而且又懶的徐如山，看著高員外離去，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林小月看著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的徐如山，搖了搖頭，然后一個人在屋子里尋找起來。
高淑香的閨房很精致，梳妝臺上放著兩把木梳，三盒胭脂，其中一盒打開，里面的胭脂已經(jīng)用去一半。梳妝臺旁邊的架子上擺放著一盆四季海棠，海棠花與葉全部掉落在地上。林小月湊前一看這些花葉都是人為摘掉的，而這些葉子上明顯都粘有胭脂。
林小月想了一會，實(shí)在想不明白高淑香摘掉這些花葉干嘛，他打開了梳妝臺的抽屜，里面只有一些珠寶首飾。
窗邊下有一臺書案，書案下七零八落的散落許多紙張，書案上的毛筆東倒西歪，硯臺也被打翻，墨汁將半個桌面染黑。
林小月從地上將這些散落的紙張全部撿了起來，坐在木椅上，看著這紙張上面寫的文字。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每張紙上都寫著這兩句詩，林小月當(dāng)然清楚這兩句詩是白居易的長恨歌，只是不明白高淑香寫這兩句詩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著窗外的松柏陷入沉思，料想這高淑香是在思念那書生，看的出來這高淑香是個貞情女子，這滿地的花葉也許是傷透了心，看來這高淑香是被逼無奈才選擇拋繡球招親。
收回思緒，林小月長長的嘆了口氣，在房間里掃視了一下，覺得沒什么地方可以搜查的，便起身離去。
“老徐，走了。”
徐如山打著哈欠從地上起來，兩人離開房間。
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一臉著急的高伯。
高伯看見林小月，老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拱手說道：“小仙人，趕緊跟我過去。”
林小月眉頭為皺：“發(fā)生什么事了？”
高伯將事情說了一遍，林小月臉上露出笑容，既然有人發(fā)現(xiàn)了線索，那就趕緊過去。
林小月來到客廳的時候，氣氛有些沉默安靜。老嚴(yán)走了過去，恭敬說道：“小仙人，你總算來了?！?p> 林小月笑了笑：“說吧，誰發(fā)現(xiàn)了線索?！?p> 高員外指了指那像木頭一樣站著的下人：“把你之前說的話，再說一遍?！?p> 這名下人有些膽戰(zhàn)心驚的說道：“是老爺，小姐死的那天晚上，剛好是我守夜，當(dāng)我提著燈籠路過小姐房間的時候，聽到了啊的一聲，這聲音是從院墻那里傳來的，然后我就提著燈籠去院墻那里查看，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p> 林小月看著下人問道：“那聲音是男的還是女的？”
下人微微低下頭，不敢看林小月的眼睛：“是男的?！?p> 林小月繼續(xù)問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說，到現(xiàn)在才說？”
這下人似乎有些害怕，眼睛左右亂轉(zhuǎn)飄忽不定：“小姐死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有些害怕，小的怕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當(dāng)時不太敢說出來，可是覺得要是不說出來，自己良心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到現(xiàn)在才說?！?p> 林小月拍了拍這下人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你現(xiàn)在帶我去院墻那里看看。”
“好?！?p> 一群人來到院墻下，那下人指著院墻說道：“就是這里?！?p> 林小月看著這五米高的院墻，輕輕跳上院墻，站在院墻上，他看見一片琉璃瓦缺了一個口子，他跳入院外的草地上，撿起一片琉璃瓦碎片，然后又跳上院墻，將手中的碎片合了過去，剛好吻合。
由此林小月推斷，高淑香死去的那天晚上，兇手就是從這里爬進(jìn)來，然后再爬出去的，但由于殺了人以后內(nèi)心害怕緊張，所以不小心從院墻摔了下去。
林小月從院墻上跳了下來，將目光看向老嚴(yán)：“你現(xiàn)在帶著你的手下將這府上所有下人都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人受了傷。”
老嚴(yán)說了聲是，帶著幾個弟兄開始做事。
高員外跟林小月說了一句客套話，也跟著老嚴(yán)離去。
林小月看著那個無精打采的徐如山說道：“老徐，我們走?！?p> 徐如山啥也沒有問，跟著林小月離去。
西街玉文書坊的門緊閉著，林小月心中覺得有些不妙，怕這蕭秋晚早已經(jīng)跑了，便用力敲門。
敲了一會，木門打開一扇，蕭秋晚探出腦袋，兩眼通紅看著林小月：“你有什么事嗎？”
林小月看著蕭秋晚那憔悴的臉，說道：“能請我進(jìn)去再說嗎？”
蕭秋晚將林小月兩人請進(jìn)屋里，沒有倒茶，只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將頭低的很下。
徐如山兩耳不聞窗外事，倒地就睡，林小月真想不明白這么懶的一個人，又愛喝酒怎么成為修仙之人的。
將目光從徐如山身上收回，看向毫無生氣的蕭秋晚，林小月開口說道：“那天夜里你是不是偷偷去了高員外府上？”
蕭秋晚沉默不語，似乎沒有聽見這話。
林小月呼吸變得有些粗重：“你不要以為什么都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p> 蕭秋晚還沒有說話，通紅的眼睛又流下了淚水，帶著哭腔說道：“你既然都已經(jīng)知道了，還問我做什么。”
林小月真的有些生氣，握了握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這么說你承認(rèn)自己殺了高淑香？”
蕭秋晚輕輕抽泣，呼吸之間明顯粗重了許多，通紅的雙眼瞪著林小月，忽然間咆哮道：“我沒有殺人，我愛高淑香，我怎么可能殺她。”
林小月看著蕭秋晚的眼睛，說道：“你敢將你身上的衣服脫了，讓我看一看嗎？”
蕭秋晚不是傻子，要是讓別人看見膝蓋上的傷口，那不明擺著告訴別人，自己偷偷去過高府嗎？
林小月看著一言不發(fā)的蕭秋晚，嘆聲說道：“你不敢，那就證明那天晚上你確實(shí)偷偷去過高府。”
“是的，”蕭秋晚聲淚俱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那天晚上我確實(shí)偷偷去過高府，可是我還沒有翻墻進(jìn)去，就從院墻上摔了下來?！?p> 林小月繼續(xù)問道：“你說你沒有進(jìn)去高府，可有何憑證？”
“沒有，”蕭秋晚擦了擦流到嘴角的眼淚：“當(dāng)我得知自己心愛的人要嫁人時，我本想著晚上偷偷翻墻進(jìn)入她家中，帶她遠(yuǎn)走高飛，可是剛翻上院墻，我就看到有巡邏的下人提著燈籠走來，當(dāng)時一慌，手沒抓緊瓦片，變從院墻上摔了下去，所以我根本就沒有進(jìn)去?！?p> 林小月無奈的笑了笑：“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有誰會相信呢？你若是真的愛高淑香，就承認(rèn)自己犯下的罪行，也好讓她九泉之下可以瞑目?！?p> 蕭秋晚忽然之間發(fā)狂似的捶打桌面，將桌上的茶杯震倒，茶水流了半張桌子，用嘶啞的語氣說道：“我沒有殺她，你說我殺了人，這也是你的一面之詞……”
“錯，”林小月打斷蕭秋晚的話，鄭重說道：“這不是一面之詞，我有證據(jù)，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告訴你高淑香死了，你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告訴我，你和高淑香關(guān)系親密，而且高淑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你怕事情暴露，所以一狠心就把高淑香殺了，這就是你殺人的動機(jī)。還有那天我見你的時候，剛好看見你衣服破了，你卻告訴我是不小心被釘子刮破的，而我在高員外的書房里找到了一根白線，所以很明顯你在說謊，你衣服肯定是在進(jìn)入高員外書房偷劍的時候刮破的，所以你就是殺人兇手?！?p> 林小月從百寶袋里拿出那根白線，放在桌子上。
蕭秋晚看著桌上的一根白線，淚流滿面說道：“我沒有殺她，我愛她怎么可能會殺她。”
林小月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大聲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愛她，那么她人已經(jīng)死了，你怎么不去高府看她一眼？你根本就不敢去看一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p> 蕭秋晚痛哭流涕說道：“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他說后面半句話時已經(jīng)哽咽。
事到如今，在證據(jù)面前還不承認(rèn)，林小月感到很無奈：“高淑香怎么會看上你這么一個人，我在她書房里看到她寫的詩，她是那么的愛你，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