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交鋒
宴席終于結(jié)束,鄭府眾人將達官貴人都送走了。鄭婉才施施然的回自己的小院。方才已得知秋乞救下了黑衣男子,心情甚是不錯。西院到底是荒了些,一路過來,下人并不多。冬日的夜格外的黑,秋乞提著燈籠走在前面?!靶〗?。四小姐也曾在那個屋。”
“她???有幾分古怪。見機行事吧?!编嵧裣肫鸾袢詹乓姷降拿妹?,這個非常陌生的人,對于整個鄭府來說,都是一個傳聞中的人。常年臥床,命在旦夕。大家都快忘記她了吧,這日看來身體是孱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大漸彌留。
“奴婢會留意的。前些日,云德觀的異常,恐與上古傳說有關(guān)。從國師府探聽到的?!?p> “呵,上古傳說?可真是荒誕。國師在嘩眾取寵嗎?”
“奴婢不敢妄言?!?p> “若這般說,那我說不定還是上古神獸呢。我可曾不止一次夢見一只巨大的紅色大鳥。”鄭婉略帶著玩笑說道?!傲T了。這種事,聽聽便是。”
“小姐說的是?!?p> 談笑間,已經(jīng)到了西院。剛到秋乞的房間,鄭婉猶豫了幾分,但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眼光,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秋乞幫忙關(guān)上門守在門口。
屋里很暗,不過習武之人,適應(yīng)黑暗的能力自然不弱,鄭婉冷冷得望向床邊打坐調(diào)息的男子,這人身體很消瘦,閉著眼睛,眉頭緊緊皺著,似乎很痛苦,他是聽到聲音了,但剛才那姑娘已經(jīng)耗費了所有的力氣,現(xiàn)在坐著調(diào)息都覺得費勁。而且來人只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救下自己的人,想來并不是追捕他的人,便不理會。
鄭婉看出了男子的不正常。走到男子身邊,蹲下搭上男子的脈搏,看來傷的不輕,鄭婉查覺里面的混亂,氣息極度的不穩(wěn),鄭婉只得坐到男子背后,用自己的內(nèi)力幫其一起調(diào)理。男子心中一驚,轉(zhuǎn)而又專心調(diào)息起來。
鄭婉的功力不強,經(jīng)過這一折騰,臉色甚是蒼白??墒侨怂认铝?,就要救到底。兩個時辰過后,男子體內(nèi)的氣息平和下來,鄭婉放下手,額頭的汗一滴滴落下,嘴唇的血色褪去。男子緩緩睜開眼,“你是誰?為什么救我?”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好了就給我滾。我不想知道今天秦明德為什么派你這種角色來,刺殺?真是演的一出好戲,做給誰看?太子?呵,不過你也不必說,我不想知道秦明德在搞什么鬼。你回去同他說,別連累我們鄭家?!编嵧駨牡厣险酒?,面無表情的說道。
男子的臉色變得很差,突然拿起劍,向鄭婉刺去?!澳闶乔孛鞯碌娜??”
“這就是你報恩的方式?”鄭婉早已做好準備,抽身閃開。
“我不需要你救?!蹦凶雍苁菤鈶崳瑒︻l頻擦過鄭婉。
“小姐?!鼻锲蚵牭铰曇?,忙開門。面前的情況著實讓她吃驚,小姐莫名其妙要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竟是這種忘恩負義之徒。
“劍!”鄭婉沒有武器,有些吃虧。見秋乞進來忙喊道。
一把鋒利無比的劍甩了過來,鄭婉轉(zhuǎn)身接住,抵住男子的劍。來往交手,秋乞不管貿(mào)然進入,只能呆在一旁,眼神焦灼的看著兩把劍的交鋒。
“呵。”鄭婉的劍已經(jīng)架在男子脖子上。這場比試只能算堪堪險過。但嘴里的話卻很輕狂,“就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連我都打不過。還能做什么?”鄭婉知道其實他們之間的武藝不分伯仲,不過就是男子內(nèi)傷較重,她也不敢貿(mào)然使出自己的招式,只能依樣畫葫蘆按鄭平鑫的劍術(shù)來,才打得如此辛苦。
男子的眼中閃著寒意,“鄭明德,這種無恥之徒,我才不是他的人。既然落到你們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本髲姷纳袂椴粦稚馈!班嵓疫€真是秦家的一條狗?!?p> “你以為你是誰?”鄭婉的劍往前伸了下,男子脖子瞬間流出血。“那你是哪個派來的?想害我們鄭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要不是我,你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沒命了。還敢在這大放厥詞。在鄭府刺殺秦明德,這招可夠蠢的,不自量力。既然你不是鄭明德的人,那你就乖乖說出背后的人,我可以饒你一命?!?p>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還真是鄭家人,時時刻刻都想著邀功?!蹦凶友壑胁恍?,厭惡,痛苦夾雜在一起?!氨澈蟮娜??你倒是去把他弄活呀。”
“死人?”鄭婉眉角一挑?!霸趺??還真和秦明德有私仇?”鄭婉語氣中帶著玩味,“是殺了你的什么人?父母?兄弟?妻兒?呵,看你年紀,應(yīng)該還沒娶妻生子吧。”看著眼前男子越發(fā)憤怒的臉,鄭婉突然很難過,她不能輕信他人,哪怕她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她也只能先試探,自己像走在鋼絲上,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犯不得一點錯。思緒飄在遠方。
“閉嘴!”男子突然掙開架在脖間的劍,將手中的劍刺向鄭婉,一個晃眼,劍刺傷了鄭婉。血一點點染紅衣裳。鄭婉嘴角的嘲諷更加深。
“小姐?!鼻锲蜉p輕的一聲,她不能叫,這個時候不能引來任何一個人。小姐之前又囑咐不得動手,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姐受傷。
鄭婉看著肩膀上滲出的血,臉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隨即揮劍使出一招近日學會的劍法,黑衣男子終究傷勢較重,抵不過這變化萬千的劍法,手中的劍被打落,狼狽的摔在地上。
鄭婉劍直指摔在地上的男子,“不自量力,還想報仇,一個螻蟻死了就死了,再加一個廢物,倒是好事成雙?!?p> “你們才是螻蟻,月明哥哥才不是!我?guī)煾覆挪皇?!”男子失控的反駁,“你們才是,你們根本不配他的成全,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他。你們不配!不配!我要殺了你們?!毕電^起一搏,內(nèi)息卻又混亂起來,徒然的跌在地上,“哈哈哈,我這么沒用?!背两谧约旱目嗤粗形窗l(fā)現(xiàn)原來指向他的劍垂了下來。
鄭婉看著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痛,轉(zhuǎn)而抬手將男子打昏過去。
“小姐?!鼻锲蛏锨跋胍脆嵧竦膫麆荩扒锲驘o能,保護不好小姐?!?p> “一點小傷而已,”鄭婉一點都不在意身上的傷?!拔覀円黄鸢阉酱采??!?p> “諾。”秋乞?qū)︵嵧竦脑捯幌蜓月犛嫃摹?p> 兩人合力將男子抬上床,“去拿著傷藥來?!?p> 秋乞皺了皺眉,沒說話依言出了屋。
鄭婉俯身將男子的上衣脫去查看傷勢,男子除了脖間被鄭婉劃上的傷痕,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不過傷口都不深,應(yīng)該都是劍氣造成的,這都是小問題,關(guān)鍵內(nèi)傷比較重,需要好好調(diào)理才行。
“小姐。”秋乞拿了藥很快回來,看見男子上身裸著忙側(cè)過臉。
鄭婉拿過秋乞手中的藥,細致得幫男子上藥。
“小姐?!鼻锲蛞庾R到鄭婉在做的事,語氣中帶著焦慮,“男女授受不親?!?p> 鄭婉看了眼側(cè)著頭的秋乞,不由笑了笑,“難不成這里的事你還要第四個人知道?”
秋乞臉色變了又變,終于說道,“那小姐,我來上藥。”轉(zhuǎn)頭想從鄭婉手中接過藥。
“不用了,我都已經(jīng)在處理了。”鄭婉面無表情,沒有停下手中的事?!坝行┦虏槐靥谝?,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如果別人想指責什么,無論你做與不做,總會找到理由?,F(xiàn)在對我來說,救他很重要,比這種繁文禮節(jié)重要的多。我不在意,你更不必在意。”
“奴婢明白了?!边@大概就是小姐,秋乞心道。
“再拿件衣服出來。哦,再拿根細軟?!?p> 秋乞在屋里翻出一件衣裳,同小姐一起幫男子穿好。并將男子用細軟捆上。做完這些事,鄭婉才草草的處理自己肩膀上的傷,這段時間,這手臂都上了兩次傷了,不過這次比起上次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小姐,這人該怎么處理?”
鄭婉心事重重,“暫時他不能出去,父親和秦明德都不會放松對他的搜查,這時候出去,他又身負重傷,如果被發(fā)現(xiàn),必死無疑。等明日醒來,我?guī)ッ苁遥闵弦欢螘r間?!?p> “小姐,這值得嗎?”秋乞難得的起了疑問。
鄭婉輕嘆一聲,“那聲月明哥哥,我怎能不救呢?!?p> “好?!?p> “你去我房間休息吧。我在這守著他”鄭婉坐到一旁的椅子。
“小姐,還是奴婢守著吧?!?p> 鄭婉微微搖頭,“你去吧。我心里難受,怕也是睡不著的。你明日還要應(yīng)付其他人,去休息,別被人看出什么來?!?p> “可?!?p> “怎么,開始忤逆我了?”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p> 黑色的夜,鄭婉坐在一旁望著床上的男子,陷入沉思。自己的平晟哥哥是那般耀眼。這人喚哥哥師父?可這人的武功看不出一絲鄭家人的痕跡,倒是有幾分涼楚和西平的影子。千山萬水到京都只為了刺殺鄭明德?明日要好好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