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同意留下
“終于到了?！编嶃隹粗情T上西寧城幾個大字。
“請出示通牒?！笔勘鴶r住鄭泠。此時的她只有一個人。身邊秦明玄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先一步回了官府的隊伍。
“通牒？”鄭泠萬萬沒想到這西寧城竟然還不能隨意進去。
“沒有就不能進。還請哪里來就哪里去吧。”士兵看鄭泠拿不出通牒，冷冷說道。
“不是。我找你們將軍?！?p> “大膽，我們將軍是誰都能見的嗎？快滾?！笔勘话淹崎_鄭泠。
鄭泠被推的踉蹌了幾步?！澳恪０?。我是疾醫(yī)。你們西寧不是有瘟疫嗎？我是來幫忙的。”
士兵相互對視了眼，上下打量了下鄭泠，“哼，開什么玩笑。你一個女子，騙人都不會騙的嗎？快走快走。知道城里有瘟疫還敢往這里湊，是不要命了嗎？”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學(xué)醫(yī)了嗎？大秦哪條律例規(guī)定了？我好心好意來救人的?！?p> “大吵大鬧什么？”一清冷的聲音響起。
“公子?！笔勘匆娻嵧襁^來，忙行禮。
“吵鬧什么？成何體統(tǒng)？”鄭婉的臉色沒有一絲表情，嚴(yán)肅的像一塊冰磚。
“屬下失禮了。”士兵的語氣很是恭敬，對于面前這個鄭將軍的養(yǎng)子，大家都是服氣的。雖然他年紀(jì)輕輕，也無官職，但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過人的才智和領(lǐng)導(dǎo)力。獎罰分明，公平公正，在他面前，無職位高低，只有對錯。見到他就如同見到了將軍。
鄭婉看向鄭泠，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她一下就認(rèn)出了面前的人。拉過鄭泠，走到一邊，湊到鄭泠的面前，“四小姐？”
“啊。你認(rèn)識我?。俊睂庮伮杂行┏泽@，自己這么有名嗎？這么多人認(rèn)得我？“你是？”
鄭婉不由翻了個白眼，“四小姐，你是怎么來的？這是邊陲，不是京都！”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寧顏都能感覺到面前這少年是在咬牙切齒的說話。
“我知道啊。這不就是西寧嘛。我來的就是西寧?！?p> “荒唐，趕緊回京都，或者去西平找你三哥，讓他安排你回去。沒有通牒，任何人都不準(zhǔn)進西寧。這通牒沒人會批給你?！?p> “我。我要見我四叔?！?p> “鄭公子?！辈贿h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陸庭軒！寧顏渾身有些僵硬，竟然這么快就遇到他了。寧顏保持著鎮(zhèn)定，根本不敢轉(zhuǎn)頭。
“陸公子。”鄭婉抬眼看向身后的人。“可有何事？”
“病人又增加了，有個疾醫(yī)也病倒了。我們急需人手。不知守云兄，能否去別處找些人來?！标懲ボ帋兹瘴葱菹⒑茫劭粢蝗Χ紴鹾诹?，甚是憔悴。
鄭婉沉默了會，才道，“我想想辦法吧。”
“我呀，我去呀。”寧顏忙出聲。“我在學(xué)醫(yī)，應(yīng)該能幫上忙?！?p> “搗什么亂？”鄭婉呵斥道。
“我沒有搗亂?！睂庮伌藭r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下轉(zhuǎn)身，看向陸庭軒?！瓣懝?，好久不見?！?p> ”陸庭軒看到面前的人大吃一驚，“寧顏！”
“寧顏？”鄭婉有些疑惑。
“我化名。”寧顏馬上回應(yīng)。“那我們走吧。”
“給我站住。去哪？”鄭婉狠狠的刮了一眼鄭泠。
“不是缺人嗎？”寧顏弱弱的說道?！拔胰兔Π??！?p> “陸公子，這人可進嗎？”鄭婉的眼睛里帶著幾分凜冽。
陸庭軒遲疑了下，“鄭姑娘，你還是去西平，找你三哥吧。那邊安全些?！?p> “你們。”寧顏心焦。
“鄭公子。”秦明玄突然出現(xiàn)。寧顏眼里露出笑意，救星來了。
“見過王爺?！币恍腥她R齊行禮。
“鄭姑娘，怎么來了？”秦明玄假裝不知。
“回王爺?shù)脑?。此次瘟疫兇險，四叔又在此處，我放心不下，再者，我既已經(jīng)決定學(xué)醫(yī)，這等時刻自然是增長我實踐經(jīng)驗的機會，還能和大秦最優(yōu)秀的疾醫(yī)們學(xué)習(xí)，實在是沒有不來的理由?！睂庮佉荒樥~笑?！巴鯛?。此次是鄭泠叨擾了。草民只是想為西寧城的百姓出份力?！?p> “這?！?p> “我不會給你們?nèi)锹闊┑?。?p> “鄭公子，我看這樣吧。這次是白大人主管此事，要不就由他來決定鄭姑娘的去留?！?p> 鄭婉看了一眼鄭泠，“既然王爺都這么說了，那就先回都尉府吧。白大人和將軍在書房?！?p> “那鄭姑娘。你同我坐馬車回吧。
“好?！睂庮伱惖角孛餍磉叀?p> “鄭公子，要一起回嗎？”
“卑職還有其他事，王爺慢走。”鄭婉微微施禮。
“我也去忙了?！标懲ボ幰簿芙^回都尉府。
“剛才那人是誰?。苦嵐?，是我家遠方親戚？”馬車走了一會，鄭婉才偷偷掀開一角門簾，“這人挺嚴(yán)肅的。”
“你不認(rèn)識他？”秦明玄輕輕一問。
“不。哦?！编嶃鐾蝗灰庾R到什么，“我一藥罐子，常年臥床，認(rèn)不清那么多人。”
“他是你四叔鄭盛冬的養(yǎng)子，據(jù)說先前一直養(yǎng)在鄉(xiāng)下。你出事那會才回鄭家?！?p> “怪不到我不認(rèn)識呢?？粗峭柡Φ?。”
西寧城里已經(jīng)安排的甚是妥帖，城西是安置病人的區(qū)域，那塊區(qū)域除了官員和疾醫(yī)，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街上人甚少，大概是怕被傳染，幾乎戶戶將門緊閉，空氣中彌漫著藥草味。下了馬車，寧顏脖間的玉佩突然發(fā)熱，蘇秦！寧顏下意識的握住玉佩，四處張望，不遠處小弄里走出一白衣男子，許是這些天累著了，蘇秦消瘦了不少。
“王爺。”蘇秦急走了幾步。
“蘇秦。我們?nèi)フ野状笕恕Ｍ饷嫜策壢绾?。?p> “一切如故，疾醫(yī)都已經(jīng)被我?guī)チ顺俏鞲綦x處。我也才回來。王爺。我?guī)銈冞M去吧。我也正要回去找白大人。”
蘇秦看了幾眼鄭泠，這姑娘長得頗像鄭家四小姐，怎么醫(yī)官里還有女子，但也未說什么，便帶著一行人去見白大人。
越接近書房，寧顏心里卻是擔(dān)憂，自己一意孤行前來，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寧顏無奈的笑了笑，算了，來都來了，難不成還趕我回去啊。
西寧城的府衙不大，很快就到了書房。見過白術(shù)和鄭盛冬。
“四叔。白大人。”寧顏怯怯的行禮。
“鄭泠？”鄭盛冬一臉震驚。“你怎么在這?你來做什么？”
“我來尋四叔你的呀?！?p> “什么？尋我做什么？”
四小姐，還真是鄭家四小姐，方才還覺得長得頗像。蘇秦磚頭看向鄭泠，寧顏微微低頭，思索片刻，向前一步，又看了看身邊的秦明玄?！爱?dāng)然是來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的。”
“反了嗎？”
“沒有啊。我尋白大人，成王說了，若大人同意。我便能留下來?！?p> 白術(shù)一臉笑意，“哦？”白術(shù)不由看向鄭盛冬?！澳悄阏f說我為什么要留你下來？”
“凡大醫(yī)治病，必當(dāng)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fā)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后，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凄愴。勿避險巇、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yī)，反此則是含靈巨賊。自古名賢治病，多用生命以濟危急，雖曰賤畜貴人，至于愛命，人畜一也，損彼益己，物情同患，況于人乎。夫殺生求生，去生更遠。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為藥者，良由此也。其虻蟲、水蛭之屬，市有先死者，則市而用之，不在此例。只如雞卵一物，以其混沌未分，必有大段要急之處，不得已隱忍而用之。能不用者，斯為大哲亦所不及也。其有患瘡痍下痢，臭穢不可瞻視，人所惡見者，但發(fā)慚愧凄憐憂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睂庮伩粗仔g(shù)認(rèn)真背誦了一大段藥王孫思邈大醫(yī)精誠中的段落?！斑@是藥王孫先生所寫。我將以此為志。成為他那樣的人。這個理由，可還行？”
“鄭姑娘，這胸懷懸壺濟世之心，著實讓白某刮目相看?！卑仔g(shù)順勢幫寧顏打了一個圓場?！班嵭郑铱床涣粝滤故俏覀兊牟皇橇恕！?p> “你這孩子。”秦盛冬無奈的看著鄭泠。
“四叔，我來都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嘛。我定不給我們鄭家丟臉?！?p> “既然白大人都同意了，你便留下吧?！?p> “今得白大人一言，鄭泠甚是感激，自當(dāng)更加勤勉?！睂庮伖ЧЬ淳葱辛藗€大禮。
“子轅，你帶四小姐去客房休息。然后再去城西尋下公子?！班嵤⒍才诺馈?p> “蘇秦，你也去休息一會，昨日你巡夜，今天又忙了一天?！卑仔g(shù)吩咐道。
“要不讓子轅帶我去找公子吧，我精神好著呢，現(xiàn)在還不想休息?！睂庮伱φf道。
“胡鬧，你才剛來，就想著跑出去了。先別去添亂?！编嵤⒍浅獾馈Ｒ慌缘陌仔g(shù)倒是很溫和，看著鄭泠滿是笑意。
“知道了。那明日我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