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異變
“那可不是一場夢哦?!?p> 耳邊仿佛還響起星月的聲音,但如今她的身影猶如過堂的冬風(fēng)那般轉(zhuǎn)瞬即逝,她的一切,包括急轉(zhuǎn)直下的態(tài)度都成為了一個謎團(tuán),等待我去破解。
山脈阻擋了初升的太陽,整個街道都籠罩在灰色的陰影下,清晨橘紅色的陽光將一排排房屋的屋頂染成橘紅色,還有一些穿過彌漫在街道上的薄霧落在陽臺的圍欄上,我打開窗戶走了出去,感受著帶有一絲溫?zé)岬年柟?,外面依舊很冷,鼻子呼出的氣立刻便化作一縷縷白霧散去,頭發(fā)無力地耷拉在睡衣上,在寒冷中很快就變得硬邦邦的。歡快的鳥叫聲是一天生活開始的前奏,我喜歡眼前這無人的街道,鐘情于世界繁忙前片刻的幽閑,陽臺上覆蓋一層薄薄水珠的金絲雀、街上在微風(fēng)中起舞的落葉、躍動在枝頭上的麻雀,一切都讓我無比迷戀,我貪婪地呼吸著這片安謐的空氣,只有這一刻,我的心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寧靜。
這時房門“咔噠”一聲打開,穿著圍裙的媽媽走了進(jìn)來,看到站在陽臺吹風(fēng)的我,不禁笑道:
“哎呀,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啦,四季居然能自己起床了!”
但我覺得一點(diǎn)也不好笑,隨便“嗯”了一聲,慢悠悠回到房間。
“早餐已經(jīng)做好啦,今天天氣會比前幾天下降好幾度,要多穿點(diǎn)衣服哦,”說罷,媽媽便準(zhǔn)備拉上門,然后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說到,“對了,霧依子也在樓下等著和四季一起吃早飯,四季可不要拖得太晚哦?!?p> 媽媽關(guān)門已經(jīng)是十幾分鐘前的事了,可我還在對著門發(fā)呆,她剛才說的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時候霧依子和我一起吃早飯了?
“四季,換好衣服了嗎?要遲到了!”樓下傳來媽媽的喊聲。
“好了,很快了!”我對著門大喊一聲,從衣柜里抽出一成不變的校服,胡亂套在身上,對著鏡子隨便梳梳頭發(fā),走出房門。
下樓時和霧依子四目相對了,她像是家里的??湍菢幼陲堊肋?,雙腿交叉正玩著手機(jī),聽見我下樓的腳步聲便抬頭望過來,向我揮了揮手,指著身邊的空座位示意我坐過去,我發(fā)現(xiàn)面前的早飯里有霧依子喜歡吃的蛋撻,我討厭一大早攝食甜品,平常媽媽也不會這么做的。
“剛才不是跟你說動作要快點(diǎn)嗎?霧依子都等你這么久了?!眿寢尠胧潜г拱胧菤g喜地說道,“長這么大了還愛睡懶覺,你看看霧依子,6點(diǎn)半就能出門了?!?p> “不是的,每個人習(xí)慣醒來的時間都不一樣,我只是晚上睡得不太好……四季能每天7點(diǎn)起床,不也是因為習(xí)慣這個時點(diǎn)起床嘛。”
說完,霧依子對我做了個鬼臉,我偷偷向媽媽瞥了一眼,果然,霧依子的幾句話就把她逗得樂哈哈的——而且有可能是我的錯覺吧——臉上的皺紋也少了許多。
“我們家四季啊,不管晚上多早上床,第二天早上總是起不來,也不去學(xué)學(xué)別人,小小年紀(jì)就能做家務(wù),別人家的女孩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我家的四季就是煩心小妖精!”
“其實我早上也是被爸爸媽媽叫醒的啦,只不過……和四季的有點(diǎn)不一樣就是了?!?p> 腦海突然冒出一幅霧依子睡在冰冷大理石地板的情景,便知道這又是“夢境”的一部分,“夢境”似乎已經(jīng)滲透生活的方方面面,我突然想到,要是把這些熟悉的情景記錄并串聯(lián)起來,是否就可以模擬出“夢境”的大致內(nèi)容呢,于是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飛速打字,媽媽看著我熟練的動作皺起了眉頭。
“怎么把手機(jī)帶下來了,媽媽不是說過不準(zhǔn)帶手機(jī)去學(xué)校的嗎?”
我才留意到,出于習(xí)慣地我把手機(jī)帶在身上——在那個“夢境”里,我有一段時間是準(zhǔn)許隨身攜帶手機(jī)的——看來“夢境”留給我的不單單是記憶,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習(xí)慣。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把夢作為理由實在太虛假了,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到更好的解釋。媽媽眉頭皺得越緊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左捏又捏,又看了我的眼睛,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四季最近好奇怪?。俊?p> “奇怪?”
“星期三起床晚半小時,不但上學(xué)遲到了,還被老師批評說上課不認(rèn)真,昨天星期四回家遲了整整一小時,媽媽問過老師,昨天沒有留堂,霧依子是吧?”
霧依子愣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可是我卻對媽媽的話沒有一絲印象,那兩天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太陽的兩次升起和落下而已,我不在的這兩天里,應(yīng)該是有另外一個四季頂替了我。
在吃早飯的時間里,霧依子一直利用她是“隔壁家好孩子”的身份為我這兩天的所作所為開脫,其中不少我都是聞所未聞的,直到出門,媽媽看我的眼神還滿是疑惑。
“星期二那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什么了?”霧依子突然問我。
我猛地驚醒,舉目四望,才發(fā)現(xiàn)我和霧依子早已踏上學(xué)校的路,走在連接常春鎮(zhèn)封閉住宅區(qū)和繁華市區(qū)的懸索大橋上,蒼茫的天際之下是兩個渺小的身影,沉重的云層壓向大地,橋下氣勢磅礴的大河則化為的“千里冰封”景象,橋下河堤上覆蓋的一層薄薄的霜。雖說這一切和平常沒什么兩樣,但焦躁促使我左顧右盼,在這一成不變的景色中尋找異樣。
“四季?”
霧依子的再三呼喚才讓我從半夢半醒中回過神來。
“你果然很不對勁啊,那晚上果然是發(fā)生了什么吧?”
“沒什么……”
我的目光無法承受霧依子堅定的眼神而四處逃竄,一時落在橋下的江流上,看到薄薄的一層冰塊下凍結(jié)著前幾天雨后的渾濁水流,一時跑到河堤的斜坡上,枯死的草坪上結(jié)霜了,像是覆蓋了一層白色的薄膜,蜿蜒著延伸至大山深處。要是能下一場大雪,所有這些江流、河堤之類的都會被白雪抹去邊界,融為白茫茫的一片,這個世界已經(jīng)融為一體,再也容不得任何異樣。
突然,在這斜坡上的白色之中,一小堆黑色物體映入眼簾,心跳霎時砰砰直跳起來。
腦中冒出這么一幅情景——在寒冷的夜晚,一個衣著單薄的人冒著刺骨的寒風(fēng)來到河堤的草坪上,她焦急的眼神掃視著四周,生怕會被人發(fā)現(xiàn),在確認(rèn)四周安全后便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折得皺皺巴巴的紙和一個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紙,火舌吞沒了紙張,留下一小堆黑色的灰燼,然后迅速離去。
它看著像是一小堆灰燼。
既然這個人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張紙的存在,甚至要燒毀它,為什么在離開的時候不去確認(rèn)灰燼是否被完全消去呢?
“四季,醒醒!”霧依子抓住我的兩只手臂使勁搖了起來,“前天是這樣,昨天是這樣,連今天也是這樣,像靈魂出竅那樣喊也不聽,果然周二那晚遇到什么不凈之物了嗎?”
“不凈之物?”機(jī)械地重復(fù)霧依子的話,可是滿腦子都是那張被燒掉的紙,直覺告訴我,它可以把我引向我想要的答案,我直勾勾看著那一小堆看似灰燼的黑色不明物體,霧依子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
“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比如說有一個長相奇怪的人……”
腦海一個激靈,玄青裂開的嘴,還有那泛著狡黠的墨黑色眼睛至今還讓我心里發(fā)怵,我終于對霧依子的話起反應(yīng)了。
“霧依子知道那是什么嗎?”
“那就是遇到了……”一瞬間,霧依子眼里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好像是驚訝,是關(guān)切,但又有一些不可名狀的情感包含在里頭,不知為何讓我感到非常不安。我清楚地記得,上一次霧依子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在邀請我去那個深山里村莊的時候。
“上次和你說過的那個圖書館,”霧依子支支吾吾說道,“四季有興趣去一趟嗎?”
“為什么突然說這事?”明明之前還那么不愿意,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就改口呢?
也許是看到我臉上的不信任吧,霧依子又急急忙忙地解釋起來,“上次和你說過的圖書館的管理員,昨天答應(yīng)讓我們進(jìn)去了。”
“真的?”話雖是這么說,我總是忘不了橋下的那一小堆黑色物體,它似乎有種吸引力,把我的魂魄也一并吸過去,以至于和霧依子說話時,我的眼睛根本就沒落在她身上。
“你在看什么?”
“那團(tuán)黑色的東西是什么?”但立刻,她茫然的神情便證明我的猜想,果然這又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景象嗎。
“霧依子遇到過這樣的事嗎?夢里的東西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了?!?p> “那我如果說,那其實是真實存在的事,只是四季把它忘了而已呢?”
我很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和霧依子的對話上,可是塞滿大腦的回憶讓思想變得飄忽不定,我感到很困,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就像看到滿桌子的作業(yè)犯困那樣?!拔蚁耄募局钡浆F(xiàn)在還以為自己在夢里吧?”
“四季可能已經(jīng)察覺到異常了吧?”
霧依子的話就像耳邊嗡嗡響起的蒼蠅聲,我試圖解讀話語里的含義,但意識總是被某種力量拖進(jìn)無盡的深淵里,讓這些話變成無意義的噪音。
“你還在想另外一邊的事嗎?”
突然,霧依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低沉,像是來自地獄的哀鳴,同時一雙手搭在肩上,寒意滲透厚重的衣服到達(dá)皮膚,刺激大腦的每一個神經(jīng),她把頭湊到我的耳邊,亂蓬蓬的頭發(fā)摩擦著我的耳根,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吐出的氣體有種難以名狀奇怪的味道。
“這是不行的哦,畢竟這個世界是按照你的意思創(chuàng)造出來的啊?!?p> 她哈哈笑起來,大橋、江流、山野到處回蕩起她的笑聲,仿佛我被囚禁在一個密閉的房間,眼前偌大的空間只不過四壁勾勒出來的逼真圖畫而已。
“玄青!”
出于本能地渾身一顫,掙脫霧依子的手向前走了幾步。
“四季?”霧依子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我回過頭來,看到她臉上寫滿了疑惑,“你沒事吧?這幾天你一直是這樣,喊你你不應(yīng),一碰你就躲開……”
“你別過來!”
一陣眩暈感襲來,讓我站立不穩(wěn),捂著發(fā)暈的腦袋左搖右晃,在要倒下的瞬間,霧依子一把將我抱在懷里,額頭緊緊貼著我的額頭。
“你發(fā)燒了。”她說。
她說的沒錯,但又有一些不同,發(fā)燒會讓人陷入半夢半醒狀態(tài),而我覺得我的意識感受不了這個世界,甚至覺得我不是這個世界里的人。
“霧依子……你不是想要來殺我的吧?”
“你在說什么?”
“剛才,你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我一直站在這里,我不知道你說什么,”霧依子的眼神有點(diǎn)呆滯,“我只是想跟你說那天晚上的情況……和四季打電話,四季確實是聽到敲打窗戶的聲音吧?”
在剛才的幻覺出現(xiàn)后,霧依子的話似乎有了一種魔力,無論我愿意不愿意,這幾天的記憶都像一股細(xì)流慢慢流進(jìn)腦海,強(qiáng)行把我?guī)Щ厝烨暗囊雇怼Ec玄青丑惡的臉龐一起回想起來的,還有這兩天上下學(xué)的各種記憶,我記起來了,周三上課打瞌睡是因為周二晚那件事以后擔(dān)驚受怕,一晚上沒有睡好,周四放學(xué)回家遲了一小時是因為我去了一趟鎮(zhèn)上的圖書館,找和紙飛機(jī)有關(guān)的傳說。
“聽到是聽到了,但我現(xiàn)在不是想跟你說這件事……”
不好,差點(diǎn)就被霧依子帶偏了,但她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然后遇到一個要?dú)⒌羲募镜娜耍詈蟊灰粋€有一面之緣的人拯救了對吧?”
“你怎么了?霧依子?你怎么不聽我的話?”
“四季一定要提防那個想殺掉你的人,聽說所有收到紙飛機(jī)的人最后都會被這個人殺死。”
和星月一模一樣的說法,但眼前的霧依子已經(jīng)不是我所熟悉的霧依子,只是一臺會說話的機(jī)器而已。
“霧依子也是嗎?”
我嘗試順著回答她。
“所有人都是,包括我。”
“被殺死以后,會發(fā)生什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霧依子擺擺手,“但聽說是會下地獄,因為紙飛機(jī)實現(xiàn)人們愿望的代價就是讓人下地獄?!?p> “霧依子也是嗎?”
“所有人都是,也包括我?!?p> “可是我沒有收到過紙飛機(jī),為什么我要下地獄呢?”
“有的,肯定是收過紙飛機(jī)的,你只是忘記了。”
“圖書館,”霧依子又說到,“那個地方說不定會有你想要的答案,為什么不去看看呢?”
“周二晚上霧依子不是才說過,就算我進(jìn)去了,也不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嗎?”
她突然不回答了。
“因~為~你不得不留在這里呀。”
天色毫無預(yù)兆地暗淡下來,身后出現(xiàn)一個既尖銳又滲人的聲音,與此同時身邊回蕩起地獄般的哀鳴聲,只不過這次的聲音更加悲慘,要是稍微仔細(xì)點(diǎn),還能聽見業(yè)火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我看著霧依子像個布偶那樣面無表情,惡魔般的低語隨著嘴唇張開而響起,關(guān)閉而消失。
“難得星月為你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居然就這樣被你破壞了?!?p> 冰冷的觸感從頸部開始傳遍全身,一眨眼的工夫,一個人就出現(xiàn)在我背后,尖銳的指甲輕輕劃過我的頸部,只要這個人愿意,鋒利的指尖隨時可以刺破皮膚,讓大動脈出血,山川河流已埋沒在逐漸降臨的夜色中,面前的霧依子融化成一坨泥漿流淌在地上。我回過頭來,看到是一個身穿制服的女學(xué)生,看上去是高中生的樣子,她雙腿盤坐漂浮在空中,對我擠眉弄眼的。
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星月口中的在鎮(zhèn)上四處游蕩的幽靈。
“看來這個世界的秘密已經(jīng)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在這里只有一個人哦。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她笑了起來,尖銳的聲音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剛才也一直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
“你是誰?霧依子在哪里?”
“我就是霧依子,四季你的好朋友哦?!彼{(diào)皮地吐出舌頭,我從沒見過這樣嬉皮笑臉的人。
“我認(rèn)識的霧依子不是這樣的人?!?p> “霧依子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心目中的霧依子究竟是怎樣的人?”這個自稱是霧依子的女孩嘴巴湊到我耳邊,冰冷的手掌輕輕撫摸著我的臉,“就因為你不乖乖聽媽媽的話,去想離開常春鎮(zhèn)這些不切實際的事,霧依子才變成這樣哦?!?p> “我搞不懂你的意思?!?p> “我才搞不懂你的意思呢。四季明明就在這里,但你卻不在這里,這樣下去的話,四季……你遲早會被‘維護(hù)者’殺死的哦?!?p> “要是你把賣關(guān)子當(dāng)成談話的唯一樂趣,那我犯不著在這里和你浪費(fèi)時間了?!?p> “我無求于你,你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只是霧依子不忍心你被繼續(xù)欺騙下去,才托我告訴你解脫的方法哦,當(dāng)然,你要是只會這樣暴虎馮河的話,我也很樂意繼續(xù)看下去哦?!?p> 她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打動我的并不是她的不在乎,而是霧依子的愿望。
“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開始霧依子不就跟你說過,你想要的答案都在圖書館嗎?只要你愿意的話,霧依子會給你指路的哦。”
“你果然不是霧依子吧……”
“哈哈哈哈,誰知道呢?說不定你最初看到的霧依子,就已經(jīng)不是真正的霧依子呢?”她飄了過來,雙手勾搭在我肩上,嘴巴貼著耳朵說道,“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已經(jīng)有了幸福的生活,就算是虛假的又有什么不行嗎?四季你可知道,有多少人連這虛假的幸福都得不到嗎?”
“反正……我不覺得這是幸福。”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樣的幸福?”
我很討厭別人問我這樣的問題,會說這話的人往往都是那些站在制高點(diǎn),喜歡用上帝視角看待別人的旁觀者,他們根本就不能明白身處其中的痛苦。
“哦豁,沒想到呀?jīng)]想到呀,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你居然還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看來四季這輩子都要留在這里了哦?!?p> 我憤怒地掙脫她的擁抱,對她怒目而視。
“生氣了生氣了!你肯定是被我說中了才生氣的吧,哈哈哈哈……”她對我的怒氣不以為意,哈哈笑著飄向了天空,在空中自由地翱翔,“有趣,實在太有趣了,不僅這個世界,連你——這個世界的主人都這么有趣,看來今天我是沒白來啊。”
“你就好好留在這個世界,享受你想要的幸福吧?!卑殡S著難聽的笑聲,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夜中,要是手上有一把弓箭,我會毫不猶豫把她射下來。
天空猶如被水沖刷那樣褪去黑色,沉重的云層、千里冰封的江流、覆蓋白霜的河堤,以及并肩而行的霧依子,當(dāng)所有的這些熟悉的、讓我心安的情景都回歸視野時,我的心里卻久久不能平靜,我一直在回避的問題,終于無可避免降臨到頭上,讓我不得不審視自己,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
我在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