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家公子顯然一愣,未曾想云鄞這么心直口快,竟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于是朝著陸嵐的方向雙手抱拳,開口夸贊道:
“陸家家主年風華正茂,年少有為,年紀剛逾二十,就已繼承穹蒼陸氏大業(yè),我多多結(jié)識,又有何不妥?”
云鄞也絲毫不給這少年薄面,即刻揶揄道:“哼,是你結(jié)識,還是你們宋家獻媚?還不是為了最近的那批草藥生意!”
“這……”少年聞后,隨即輕輕一笑,“人子在江湖,擇木而棲。近年來,宋家開始逐漸接觸一些草藥生意,家父有命,子難有違。再則,陸少主文韜武略,品貌雙全,結(jié)交這樣的才俊乃是正常之舉吧!”
“哼,他還品貌雙全呢,還不是背地里一直在打長姐的主意?!痹欺闯勑︼L生的陸嵐方向瞥了一眼。
“噓!”少年立刻彎下腰,對坐在蒲團上的云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令姊之事如今生米已成熟飯,休要再提!”
云鄞不屑地扭過頭去。
看了眼一旁的顧昔君與慕玨塵,少年直起身板,酸溜溜的來了句,“況且,前日找你來,你不是也未理我?原來,是新認識了兩個妙人?!?p> “宋酉,我也勸你,擇友要明目?!?p> 宋酉立刻反駁,“你不也皆是靡靡之交?”
挺起胸膛,云鄞滿臉自豪地說道:“我現(xiàn)在棄邪歸正,回頭是岸了?!?p> 我結(jié)識的何止是兩個妙人,還是兩個會隔空化物的神仙!說出來嚇死你!
云鄞心中暗想。
由此可見,萬年前的劍道還不算發(fā)達,還未達到可憑空召喚靈器的地步。
宋酉又偷瞄眼案前兩人,妒忌地說道:“呦,還不是看人家姿色出眾,有副極好的皮囊?”
“哎,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誰說我們圖有外表了?”顧昔君好不樂意,直接掐腰站起來插嘴。
這時,恰好樂音間隙,一曲剛畢。顧昔君的話語即刻吸引了周圍一眾人的關(guān)注。
見顧昔君發(fā)型怪異,宋酉料她是沒有背景的異域人,仗著膽子取笑道:“本來就是,你們身板這么纖細。我看,也就頂多會些女紅之類的吧!”
“哈哈哈……”眾人聽后,也一起哄堂大笑。
受到這種嘲笑,顧昔君哪受得了啊,當即不服氣的叫起板,“那我們比試比試如何?”
旁邊一直坐著的慕玨塵輕輕搖頭,站了起來。
但未等他開口,顧昔君趕忙掂腳把唇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放心,我這不是亂惹是非,只是想讓他們心中稍微有點兒X數(shù)。”
慕玨塵緊緊皺眉側(cè)目,懷疑一個女孩子是如何做到把倒數(shù)第二個字說得這么順口的。
這時,不遠處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突然站起。快速走到二人跟前,指著他們翁里翁氣地大聲說道:“哎!你們倆穿的這身衣服,可不是我家丟的么?”
“?。俊彼斡弦宦牐敃r就來了底氣,怪聲怪氣地丟過來一句:“奧,原來,這云二少主結(jié)識的都是小偷??!”
臺階之上的云家家主,顯然已經(jīng)關(guān)注到了這側(cè)的爭執(zhí),即刻吩咐廳內(nèi)眾舞姬司樂暫退。
竟有人膽敢攪擾云氏大小姐的聯(lián)姻大慶,當真是活膩!
其余賓客見狀,也皆抱著一副隔岸觀火的心態(tài)在旁邊看熱鬧。
云鄞一看這事兒要鬧大,趕忙偷偷扯下顧昔君的衣角。
顧昔君給了他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回頭直視那名男子問道:“說我偷你衣物,可有證據(jù)?”
“哼,你們二人衣裳上面的暗紋,乃我方家獨創(chuàng)!”男子故意理直氣壯地放大聲音。
“呼……”看熱鬧的賓客頓時一陣嘩然。
“呵?!鳖櫸艟敛辉谝獗娙说淖h論,大搖大擺地走到那男子身前,仰頭說道:“誰說的,這種暗紋,我們外域早有了!”
“哪個外域?”
“是啊,你哪里的啊?”眾賓客又議論紛紛。
“東方夢岳?!鳖櫸艟话盒∧?。
只不過是萬年后的!
“嘶……那里可全是流氓匪寇啊,竟然有這種技藝!”
“據(jù)說那邊的人,風流放蕩且粗俗不堪?!?p> 一聽到是夢岳,眾人當即后退一步,生怕自己和庸俗二字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就連臺階上的兩名家主也微微皺起眉毛,靜靜觀望。
顧昔君一看,好么,怪不得夢岳至今沒個大家族,原來萬年前的夢岳給人這個印象啊。
那男子一聽,兩人來竟然至蠻夷之邦,當時捧腹大笑道:“既來自荒蕪之地,怎可有這種技藝!”
“你去看過么?這技藝,我們夢岳早已盛行!”顧昔君白了他一眼,忽悠人的功法已經(jīng)到了如火純清的地步。
“這個嘛……”男子語噎。顯然,他自己也懷疑這是否真的是方家的錦緞。
“唉!”這時,宋酉示意那男子退下。滿眼鄙夷的問道:“那你們還比試么?”
“也可,趁大家意興闌珊之際,正好為眾人助雅興?!?p> 云家家主這時從遠處發(fā)話,明顯也想試探下二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走下臺階,他含著笑意說道:“只是今日乃喜事,不宜舞刀弄槍。那就以宴會為題,即興賦詩一首如何?”
宋酉輕蔑一笑,看來云家家主也是有意讓其當眾出丑。當即七步成詩:“古人云此水,一歃懷千金。試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吟誦完畢,隨即挑釁看向顧昔君。
“好,好啊!”賓客們個個點頭贊許,而后又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側(cè)。
慕玨塵無奈,剛要上前一步,卻再次被顧昔君伸手攔住。
“咳咳?!?p> 只見她故作思考,然后念道:“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朕與將軍解戰(zhàn)袍,芙蓉帳暖度良宵。梁家畫棟中天起,漢帝金陵云外直。但使龍城飛將在,從此君王不早朝?!?p> 哼,小樣的,論詩詞我不比你們這群原始人懂得多了!
話音一落,大家皆吸一口冷氣,廳中頓時鴉雀無聲。半晌,片片叫好之聲便連綿起伏,不絕于耳。眾人雖不太懂里面的稱謂,但大體也能猜到述說的是主子與守衛(wèi)。
“未曾想,這向來彪悍的夢岳文風竟然如此大膽!將王竟可飲酒平坐?!?p> “是啊,這首詩把將軍的氣勢也描繪得的栩栩如生。那將軍是何等的威武!只得他那一人守在邊關(guān),主子便可永世安心!”
“哎,這更說明了主子之睿智,正乃疑人不用啊。好詩,好詩!”
慕玨塵拂起鬢邊碎發(fā)。向來對溫度沒有感覺的他,頓時覺得雙頰燥熱。
而一旁的顧昔君也差點哭了,暗自忖量:什么世道啊,這都可以!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喧鬧一片,眾人紛紛齊望過去。
只聽一小奴揚聲高喝:“云大小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