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dāng)先帝崩逝的消息傳出來不久后,師傅的府院便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人畜未留,梁瓦成灰。
文華相徐茂對外稱,其族二代伺候先王,感情篤深,實在無法承受先帝的離世,于是盡忠,陪著先帝去了,父子倆要接著去給先帝當(dāng)別處的親衛(wèi),此種忠烈之士,天地應(yīng)為之泣號。
打那之后,老爹再也沒有提過師傅一句。
臨死前,把花墨叫到床邊,囑咐了如此如此。
“客官,您需要再添二兩?”
二樓的小二擦著別桌的桌子,抬頭正好瞧花墨搖了搖空空如也的酒壺,咧起職業(yè)化的笑容,小跑過來擦起花墨的桌子,殷情問道。
花墨張口欲答,只聽二樓樓梯口傳來語氣平淡的說話聲,伴隨著無聲的腳步:“不必了,好酒我?guī)Я藖??!?p> 花墨勾頭一瞧,原是宮城侍衛(wèi)處的白將軍,連忙起身行禮。彎腰彎到一半,就被來人一把扶起:“坐。”
白秩自顧自坐下,放下手中拎的佳釀,把小二擠到一邊。
小二手捏著抹布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心道自己見過來往的店客也算多了去了,像這樣克制中帶著瀟灑,沉穩(wěn)中帶著冷傲的人,可真是絕無僅有。
“去去去,不要酒?!?p> 花墨抬起一只胳膊推開小二,小二還以為是撞上了一根鐵柱子。
“嘿,本店不準自帶酒水的?!?p> 小二邊離開不忘嘟噥。
花墨打量了下二樓環(huán)境,奇怪道:“白將軍,今日怎么這樣巧,能在這里遇到你。我原本以為……”吱唔,不知那樣說好不好?!拔以瓉硐氚讓④娺@樣在王君面前行走的人,不會光顧這樣簡陋的酒館?!?p> 白秩的視線越過二樓的木質(zhì)圍欄往樓下瞧,落在酒樓門口的人來人往的街面上。
“偶然路過,抬頭見是花校尉,打個招呼。這酒,是樓底下拿上來的。”
迎著花墨驚詫的目光,他難得笑了笑,揭開瓶塞,將酒推給花墨。
花墨忙站起,打開喝光的那個白瓷酒壺,將新酒倒入其中,蓋上蓋子,直接把白瓷酒壺推給了白秩。“小二呱噪,就不喊他拿杯子來,武將都是粗人,白將軍莫要嫌棄。”
白秩皺眉,掀袍,抬起一條腿,把腳踩在凳子上,右手提起白瓷酒壺。
這動作把花墨看得一愣,這白將軍向來都是威風(fēng)凜凜如竹如松姿態(tài)之人,難得如此不拘小節(jié),仿佛自己與對方的距離拉進了不少。
“喝酒誤事,從不飲酒?!?p> 白秩說完,抬頭張嘴,白玉瓷壺中的液體就順著壺嘴流入他的口中,結(jié)束時有幾滴沿著唇角流到棱角分明的下頜。
“今日破例?!?p> 花墨聽到他說之前那兩句話,還埋冤自己思慮不周。等聽到第三句,他就快痛哭流涕想行個跪拜之禮了,自己何德何能,哪里受得了白將軍的例外。
他向來粗曠,不會說客套話,感動極了就拿手指在眼角抹一把。
“花校尉在此飲悶酒,可是因為令妹?”
花墨晃了晃神,立即道:“不瞞將軍,正是?;趁妹锚氉砸蝗嗽趯m中,沒有人照應(yīng),實在擔(dān)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