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落霞積聚在了天空一角,呈現(xiàn)出絕美姿態(tài)。
望著天空,老余渾濁的眼睛里閃出來亮晶晶的東西。若干年前,他和她坐在一塊崖石上,靜靜地看著天上的云霞,共同發(fā)出慨嘆:“好美呀!”
誰曾想,那一次居然成了永別。不知為何,落霞不告而別,一點(diǎn)征兆沒有,就那么憑空消失了,消失在了天際。
他午夜夢回,再也找不著落霞,無數(shù)次的痛苦,也換不來一點(diǎn)模糊的消息。
自此,他便開了一家小酒館,在崖石附近等著落霞。
一年,一年,誰能料到竟然已經(jīng)過了五十年。
“老板,還做不做生意了,整天發(fā)啥呆呢?又不是二十歲的少年,想著妙齡少女不成?”
“小伙子,瞎說什么呀?我都一把年紀(jì)了,還想那些做什么?我啊,兒時(shí)的事情,不免郁結(jié)于胸,忍不住回想幾下罷了。你要喝什么?”
“一壺花雕吧,溫?zé)崃撕??!?p> “好嘞,等一會(huì)兒,看我給你溫出最美味的花雕酒?!?p> 年輕人看著老余消失的身影,喟嘆一聲:“老家伙一定有故事,我得讓他喝點(diǎn)酒,套套他的話,到時(shí)也有了談資?!?p> 不到一刻鐘,花雕酒上來,老余深深看了年輕人一眼,把酒壺放到桌上,自己也坐下來?!昂劝?,涼了就變味了!”
“我的姓名你不想打聽?”
“呵呵,不想,也想,看你愿不愿意?”老余調(diào)侃了一句。
年輕人覺得老余挺親切,索性回答道:“不跟您見外,我呀,叫余歡,與您同姓,很巧吧?”
老余微笑,不答話,等著年輕人說下去。
“大爺,能陪我喝喝酒么?”
很突然的要求,但老余一大把年紀(jì),見怪不怪,笑著打趣:“怎么,想讓我掏一半酒資?”
“哪能啊,絕對是友情相送,您喝還是不喝?”
老余沒客氣,自己拿了一個(gè)酒杯,斟上一杯酒,笑呵呵:“來,為咱們相識(shí)喝一個(gè)!”
余歡快樂地干了一杯,用手一抹嘴巴,“暢快,大爺,您是一個(gè)豪爽之人!”
燈光閃了一下,變得昏暗了一些。
余歡忍不住,主動(dòng)說話:“大爺,您能聽聽我的故事嗎?耽誤您一會(huì)兒工夫,行不行?”
老余站起來,走到余歡身邊,拍拍他胳膊,表示同意。
年輕人往往無所顧忌,他開始了自我敘述。
少年時(shí)代,余歡成了孤兒,絕對的孤兒,四歲母親去世,十二歲父親撒手人寰。
無父無母,自然孤苦無依。跟著大伯長大,受的苦數(shù)也數(shù)不清。
大伯人很憨厚,可是大娘卻相當(dāng)?shù)笮U。使喚余歡就如使喚牲畜,從來不怕他累著。反正不是自己孩兒,出了問題,便是壽命不永,哪管其它呢?
余歡在打罵中長大。大伯心疼侄兒,不敢多說,常暗自掉淚,說對不起死去的弟弟。
十六歲,只有初一文化的余歡,被大娘“掃地”出門,踏上了人生的茫然的旅途。
一開始,他只能混吃混喝。時(shí)間長了,他厭倦了那種自欺欺人的悲慘生活,他要改變,他要活出人樣。
他販賣過兒童衣服、兒童玩具、女人內(nèi)衣,也有日常百貨,不一而足。
熬著,受著,苦著,漸漸地他也有了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