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說快也不快,慢也不慢,這半個月沈來桑言天天緊盯著蘇幸,以防她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喝一堆酒。
“我說那個邢西澤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看他年紀不大,應該還念書呢吧?!?p> “他比我大一歲。”蘇幸捧著菠菜粥,今天是她吃流食的最后一天,“他國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到了,但他沒去。”
“學習這么好?”
“是啊?!碧K幸睫毛低垂下去,沒再說下去。
沈桑言也不再問,看向一旁收拾東西裝包的林語笙,戲謔道,
“笙兒,找徐會去?”
林語笙經(jīng)不起調(diào)戲,捏了捏她臉,轉過身背起包默默把寢室垃圾拎走了。
——徐鶴棲是她男朋友。
她心里像撓癢癢似的開心,哪怕這段感情在她理智上是暫時的,這種短暫擁有也讓她特別慶幸。
下了計程車,林語笙往游樂園門口走,她一手拿宣傳單擋著陽光,一邊擠進人海里找人。
徐鶴棲在哪呢?
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她找也找不到。
“…不好意思??!”
女孩吃著冰淇淋,肩膀撞在她肩上,林語笙應了道歉,繼續(xù)往前走,售票處門口似乎圍著一圈人,密密麻麻的。
林語笙不停地說著“借過”往里走,沒過多一會兒她就看見兩個熟人——顧溪亭和言心遲就站在最前排,顧溪亭正單方面跟人家有說有笑。
林語笙站在第三排左右的位置,身邊不少女孩拿起相機照著,“這個好逗啊?!?p> 林語笙從人群的縫隙中看過去,率先看見的就是圍欄后面一雙毛絨絨的白爪子。
她順著那雙爪子往上看,毛絨絨的身體,圓圓的耳朵,
眼睛是兩個等號,腦袋邊上還有三條黑線。
林語笙撲哧一笑,敢情還是個行走的表情包。
它的手里握著一束花,白玫瑰熱烈地綻放著,像極了她憧憬的婚禮,莊重的教堂上新娘的捧花。
沾著點點金箔的飄帶束在花莖的末尾,剔透的陽光下,看得清楚花莖上的刺被處理得干干凈凈。
真是細心的人呢。
林語笙在心里小小的感嘆一聲,想再往前挪一點,去找顧溪亭問話,早些時候他和徐鶴棲先到的。
…就這么一瞬間,林語笙似乎感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間很短,她只是頓了一下沒有在意。
“怎么圍欄開了?!?p> 幾個女孩驚呼著,林語笙一抬眼的功夫只見著顧溪亭笑著和言心遲把護欄撤下來,那只行走的表情包沒了阻礙朝自己這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定是陽光太刺眼了,恍惚之間,林語笙在眾人驚呼之下,驀地接住了那束自天而降的捧花,白熊熱乎乎的爪子握住她的手,開始朝游樂園里狂奔過去。
“啊啊啊!”
眾女羨慕的尖叫聲中,林語笙的劉海兒被風微微揚起,奔跑帶來的風的涼爽感不斷充斥著感官,林語笙一只手攥著那束花,雙眸溫和地看向兩人緊攥的雙手,溫暖不斷傳遞過來,白色的毛絨絨的背影,帶著她堅定地跑向不知名的遠方。
有種一腳踏空的失重感。
白熊帶著她停在了冷飲店旁的小胡同,確定沒有人跟過來的時候,白熊兩手托起頭似乎想把頭套摘下來。
“先別摘?!?p> 林語笙在沐浴陽光的地方探了探頭,隨即轉身到陰涼的黑暗處,她踮起腳,輕輕地問著,“我可以抱你一下嗎?!?p> 那人似乎輕笑一聲,下一秒林語笙就被包裹進了溫和的懷抱之中。
“謝謝你,行走的表情包先生。”
下午,林語笙和徐鶴棲隔著護欄看著旋轉木馬一圈圈轉著,舔著手里的薄荷巧克力冰淇淋。
林語笙瞥過去,發(fā)現(xiàn)徐鶴棲在吃甜點的時候是真的沒耐心,冰淇淋稍微抿了兩下就展示出小虎牙開始一口口咬著吃。
“撲哧?!?p> 她這一笑徐鶴棲有些納悶,被林語笙用那么溫柔的眼神注視他的樣子很少見。
“沒事,就是覺得你蠻可愛的—在某些方面。”
徐鶴棲挑挑眉,語重心長地幽幽道,“在我心里你可是哪方面都可愛?!?p> 林語笙低聲嘟囔著,笑著捶了下他手臂。
沒過一會兒,徐鶴棲吃完了,他指了指別的項目,“除了壓軸的旋轉木馬,還有其他想玩的嗎?”
林語笙點點頭,“我想坐摩天輪。”
“好,”徐鶴棲看了看天色,“現(xiàn)在日落,時間正好,上面的風景也許會不錯?!?p> 兩個人上了摩天輪,對坐著,林語笙視線看向外面,看著他們倆一點點騰空,越來越高,逐漸高樓大廈都只剩下了個正正方方的房頂。
遠方殘陽如血,泛金的流云沾染著刺眼的紅,映在面上鍍上一層獨具層次感的金邊。
“一般電視劇里這個時候會有個kiss吧?!?p> 林語笙看著徐鶴棲,小聲道。
徐鶴棲笑了,“這可是你說的。”說著不由分說把她拉過來,林語笙下意識地一愣,徐鶴棲無奈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把她的頭壓低。
他輕輕地吻了她的發(fā)。
林語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回原位的,只知道剩下的時間里她一眼都沒敢看向徐鶴棲,只裝作看著窗外的風景。
林語笙尷尬地用指尖撓了撓鼻子,她現(xiàn)在的臉可能比漫天的火燒云還要紅。
夜里,湖畔的對岸放起了大簇的煙火,許多情侶停在岸邊,看著火光蔓延天際,照亮了此岸的半邊天。
顧溪亭和言心遲不知怎么沒有在一塊兒,林語笙望過去,只見顧溪亭從小盒子里拿出鉆戒,拋了拋又重新塞回盒子里。
“失敗了?”
徐鶴棲走過去,手搭在圍欄上看著他。
顧溪亭扯著嘴角,“不止失敗了,恐怕這回是真生氣了?!?p> 他仰天長嘆一聲,“我說我等她到二十五歲,我還沒變心,她放棄那個傻b,我們就直接結婚得了?!?p> 顧溪亭百般無聊地拋著盒子,似乎有些苦澀道,“你說我難得認真一回,卻追了個心有所屬的姑娘。報應嗎?”
徐鶴棲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
天邊的火光還在綻放著。
林語笙仰頭去看,大片的花火,神秘而又瑰麗,像萬花筒又像西洋鏡。
徐鶴棲走過來回身倚在她旁邊的欄桿上,他剛想開口說什么,林語笙的電話突然響了。
屏幕上顯示著宋銘澤的名字。
“抱歉,”林語笙握著電話,不好意思地朝徐鶴棲道,“我去接個電話?!?p> “好?!?p> 林語笙走到人群的外圍按下通話鍵,那邊男聲清冷地“喂”了一下。
如果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他其實在故意壓低聲音以保持敘述冷靜。
他說,語笙,你先別怕,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先聽,別慌。
“出什么事了?”林語笙捏緊電話。
那邊宋銘澤咬著牙關,緩聲道,“南大附屬醫(yī)院…林叔叔兩個小時前被送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