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玉簪
我其實(shí)很好哄,只要你看看我。卞清方想說,可看著安了又說不出口。
只見她一臉狐疑,就差把不信二字寫在臉上,滿眼的防備。
卞清方噗呲一下笑出聲來,“你怎么就是不信我,我又不會(huì)吃人?!?p> 他用的是“我”,但顯然此時(shí)的安了沒有注意到。只是自顧個(gè)地起身,整理弄亂的衣裳,“臣妾只是餓了。”她丟了個(gè)臺(tái)階給卞清方下。
卞清方接過話茬,朝外頭吩咐,“傳膳?!?p> “陛下就在這用?”
“怎么了?”卞清方反問。
臣妾怎么敢說。安了暗暗吐槽,又察覺一同在塌上氣氛過于尷尬,忙起身站到一側(cè),“臣妾去喚宮女進(jìn)來伺候?!闭f著她忙往外走,被卞清方一把拉住。
“什么宮女需要你親自出去喚?!?p> 卞清方直接戳破她的心思。
安了哂笑,“臣妾一時(shí)忘了?!?p> 一行宮女端著菜肴進(jìn)屋,將菜擺放好在案上便在外頭侯著等吩咐。
“怎么不過來?!北迩宸较崎_簾子,尋了位置坐下后問仍在塌上的人。
看著滿桌的菜肴,竟下不去口。下意識(shí)地回頭看了眼安了,問,“你可有什么想吃的?!?p> 安了反應(yīng)過來,從塌上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故意氣他,“臣妾喜吃辣?!?p> 卞清方想起了自己對(duì)她說過的話,笑了。拿起一旁筷子給她布菜,挑的都是鮮辣的菜色,“怎么樣?”
一棒子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安了啞口,悶悶吃著,遵循那句食不言寢不語。
這御膳房也是有意思,一早就上這么鮮辣的菜。安了暗暗吐槽,被嗆得嗓子生疼。
事實(shí)上,她對(duì)吃什么沒多大興趣,畢竟食不知味。只是辣是她唯一能嘗出的滋味。
悄悄瞧了眼卞清方,看他滿面春風(fēng)的模樣,倒想像吸陰補(bǔ)陽去了。
“咳——”她噗呲一下笑了,嗆了飯,一時(shí)咳個(gè)不停。
卞清方瞥她一眼,“你急什么?”
“臣妾,臣妾只是想到一些事。”安了靜了靜心,說。
“呵?!?p> 卞清方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是,冷笑了聲,拿著筷子去夾那道松鼠鱖魚,“朕瞧你該多吃魚,益智?!?p> 本來夾著魚是要放到安了碗里的,中途又想起什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了自己碗里。
安了用完膳,接過身側(cè)一喜遞來的帕子,輕輕擦拭著唇瓣。
卞清方也放下筷子,目光乍得被安了發(fā)上的玉簪吸引,“你這玉簪倒是別致?!?p> 安了聽言,放下帕子去摸自己頭上的玉簪,取下,“陛下喜歡?”
她只是隨口問到,誰知卞清方還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臉想要她簪子又迫于顏面不好開口的模樣。
安了便把那玉簪遞給卞清方,見他接過后又猜測(cè)起一喜存的心思了。怎么偏偏的,今早給他選了支卞清方感興趣的簪。
“你這簪子先放到朕這保管?!北迩宸绞蘸糜耵?,說。
一側(cè)的一喜神色晦暗,對(duì)安了說:“娘娘,吳尚儀還在華庭宮候著?!?p> “陛下,臣妾告退。”安了起身行禮。
“好?!?p> 一喜扶著安了退下,背后的卞清方笑了一聲,從袖里取出那支玉簪,朝地上摔去,砸成兩瓣。
“卿肆送的東西你還留著,而我送的,你卻放火燒了。”卞清方眼眶紅了,“我都瘋了,也沒瞧見你心疼過我?!?p> 學(xué)著卿肆的模樣去穿紅衣,去唱戲,去給你烤魚,可我不是卿肆,我是卞清方。我把你從御花園里的池子撈出來兩次,救了你兩次。可是你就算沒了記憶,也還留著卿肆的物件,我是真的怕……
廣葉說過你有可能還會(huì)想起來的,說不準(zhǔn)你會(huì)因此更恨我,可我舍不得放開你……
他將一桌菜掀了——
……
“小姐,太傅丞相回來了?!?p> 豫靈抱著琵琶,站在亭中。眼里水汽朦朦,“云素,我不要見他?!?p> 云素剛想回答,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領(lǐng)著李安裕進(jìn)來了。
“奴婢見過太傅,丞相。”
“女兒見過爹爹?!?p> 豫靈福身朝豫太傅行禮,卻不想理會(huì)李安裕。
“靈兒,不得無禮?!痹ヌ涤?xùn)斥。
“爹爹,我怕他?!痹レ`把琵琶扔給一旁云素,跑過去抱著豫太傅手,“爹爹讓他出去?!?p> “你這,這是?”豫太傅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先前那么喜歡黏著丞相的人怎么這會(huì)說怕就怕了。他努力和氣地說,“靈兒歲數(shù)小,丞相不必同她計(jì)較?!?p> “自是不用的?!崩畎苍Pχf,“太傅去屋里說吧?!?p> “嗯?!?p> 二者進(jìn)了書房,豫靈在背后咂舌。拿回自己的琵琶,不解地問云素,“他們是在干嘛?”
“想必太傅同丞相有要事相商,小姐還是隨奴婢去別處彈琵琶吧,小心擾了太傅丞相?!痹扑毓ЧЬ淳吹卣f道。
豫靈緊抱著琵琶,幾步一回頭。
“豫靈小姐會(huì)進(jìn)宮的?!崩畎苍?隙ǖ卣f,看向一臉猶豫不決的豫太傅,“她會(huì)是皇后,會(huì)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p> 豫太傅端起一盞茶,心神不寧地安了消化帶來的話語。
“那陛下那邊呢?靈兒她病的事?”
“瞞著?!崩畎苍男淅锬贸鲆环鈺?,放在案上,沉聲道:“瞞到瞞不下去那天,這是陛下派人送到聶陽的書信,太傅自己決定看或不看?!?p> 豫太傅的手是伸出又收回,猶豫不決。李安裕伸手將他的手按在書信上,淡淡說道:“如今既然是局中人,就沒有出去的道理?!?p> 豫太傅拿起書信,要撕開查看,卻又突然笑了,緩緩放下,說:“丞相這是要拉我下水,用我豫家的丑事去掩飾丞相的目的。這臣可得好好想想,想清了才好做打算?!?p> “受益的人可不止我一個(gè)。”李安裕意有所指,“欽差大人剛被革了職,陛下嘴上什么都不說,暗地里卻存了心思排除異己,扶植親信上位?!?p> 他拿起那封信拆開念,“聶陽寧王殘黨,殺無赦?!彼钔旰髮ち烁贾臓T,把信燒了,“太傅看,寧王人在天牢,可陛下的手已經(jīng)伸到了聶陽?!?p> “呵——”豫太傅冷哼一聲,摸不明白李安裕的意圖到底在哪,“只要我好好當(dāng)我的太傅,陛下他便動(dòng)不得我。”
“不不不,”李安裕連說了三個(gè)不字,膽大包天地說,“太傅知道的,我們陛下就是個(gè)瘋子,瘋子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嗎?”
李安裕表情戲謔,看著一臉惶恐的太傅,笑出聲,“太傅別半途而廢啊,都做到這個(gè)地步了,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