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重華領(lǐng)著皋陶跪在下方。
“重華大膽，怎可隨意擊鼓？來人，把他拖下去?！惫嫩糯蠛?。
“慢著，”唐堯手掌一抬，“我早就有言在先，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可以擊鼓?！?p> “誰是重華？站起說話?！辈逭f道。
兩人中的精瘦者霍然立起，道，“我是重華。”
“你為何擊鼓？”唐堯搶聲道。
“聽說大酋長缺糧，重華正是來送糧的?！币徽Z既出，大殿悄無聲息。
“哼！你送來多少糧食？”短暫的寂靜后，鼓叟突然發(fā)聲。
“五千袋。”重華擲地有聲。
一時間，大殿嘩然。
“你小小年紀(jì)，哪來的五千袋糧食？”唐堯問道。
“稟大酋長，是重華在歷山耕種所獲?！?p> 這下，大殿更吵了。
“肅靜！”伯叔拖長了尾音，直到周圍安靜下來。
“據(jù)我所知，歷山極其干旱且人煙稀少。比那里濕潤的地方都種不出糧食，你是如何做到的？”唐堯繼續(xù)發(fā)問。
于是，重華開始講述耕種的經(jīng)歷。
自從挖出第一口井后，皋陶又帶著人們四處打井。三月之后，水井遍布?xì)v山周圍。接著，人們開墾了大量田地。
就在他們歡欣雀躍之時，另一個大問題出現(xiàn)。那就是饑餓！
帶來的口糧已快吃完，而種下的粟米尚需時日。眼看奴隸就要嘩變，重華與皋陶急得像脫水的魚。
“要不先找你的父親借點(diǎn)糧食？”皋陶問道。
“我父親說了，沒有糧食就不要回去。他不會借的?！敝厝A回道。
“那怎么辦？不行就只能逃了。再這么下去，我倆肯定會被殺死。”
重華眼睛一睜，說道：“有了，去刨樹根。我以前就是這么活下來的?！?p> “有那么多樹根嗎？”
“我們地大人少，肯定夠?！?p> 語畢，重華當(dāng)即領(lǐng)著人們四處尋找。憑著往昔的經(jīng)驗，他很快挖夠了食物。
“真有你的。連這些奴隸都找不到，你居然這么快。”皋陶指向成堆的根塊。
“奴隸平時吃的飽，當(dāng)然不用費(fèi)心找這些。”重華露出一絲苦澀。
“我明白了，你真的是野種。”皋陶在對方肩上狠狠一拍。
之后，歷山的消息傳了出去。不斷有人求重華收留，他來者不拒。短短兩月，人數(shù)從幾十人猛漲到數(shù)百人。新人也沒閑著，跟著二人挖井開田找樹根，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第一年，他們剛剛溫飽。第二年，稍有余糧。到了第三年，他們已經(jīng)攢下五千袋粟米。
而且人數(shù)也達(dá)到了上千人，儼然是個大部族了。
聽完重華的故事，人們瞠目結(jié)舌。
片刻后，唐堯道：“如此艱苦的環(huán)境，你們都能取得豐收，實(shí)為難得?！苯又D(zhuǎn)向鼓叟，“看來，你生了個好兒子啊?！?p> “呃，承蒙大酋長厚愛，其實(shí)也不怎么好。”
“不怎么好？”唐堯說道，“他可是唯一上供糧食的人。難道沒有糧食才叫好？”他在語尾加重了力道。
“不，”鼓叟緊著道，“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你就別謙虛了?！碧茍驍[擺手，然后看著重華，“你身邊這位就是皋陶？”
“正是?！敝厝A肅然道。
“可否借我一用？”
“借？”重華心中一緊，“不知道大酋長借去何用？”
“大膽逆子，讓你借就借。問那么多干什么？”鼓叟高聲道。
“大酋長問話時，旁人休得無理?！辈逖匀缗Z。
“呃，是。”鼓叟將嘴縫成一條線。
“哎，”唐堯想了一刻，“實(shí)不相瞞，平陽不僅缺糧，而且更缺水。我想借皋陶去挖井，事成之后，立刻歸還。你意如何？”
“原來如此，”重華松了口氣，“只是皋陶乃我兄弟。借不借，還得他自己說了算?！?p> “本人愿去平原挖井，不過有個條件?！备尢湛烊丝煺Z。
“呵呵，請講?！碧茍蛑逼鹕韥砩斐鍪终?。
“讓鼓叟承諾重華為其繼承人?！?p> 眾人聞言，紛紛側(cè)目。鼓叟將一雙凸眼瞪得老大，牙齒咯咯響。
“大酋長，皋陶說話從不避諱，還望見諒。小人并不期望繼承家產(chǎn)，有份薄田足矣?！?p> “哦？重華，你是否長子？”唐堯擼須道。
“正是?！敝厝A回道。
“那有何難？”唐堯轉(zhuǎn)向鼓叟，“你當(dāng)眾說一遍，日后必將家產(chǎn)傳予重華?！?p> “這？”鼓叟左顧右看。
“怎么？難道你想違背長子繼承的規(guī)定？”唐堯說道。
“當(dāng)然不是?！惫嫩胚B連搖頭。
“那就快說，大家還等著呢?！闭f完，唐堯肅然空望前方。
鼓叟看了眼少昊氏的首領(lǐng)熊罷，道，“好吧?！睌繑可袂椋嵵氐?，“我乃有虞氏族長鼓叟，日后必將家產(chǎn)傳予重華?！?p> “皋陶，這下你滿意了吧？”唐堯笑道。
“滿意了。小人愿聽大酋長調(diào)遣?！?p> 一番歡笑后，眾人散去。鼓叟經(jīng)過兒子時，重重哼了一聲。
“父親！”重華高呼一聲，但對方已離去。
這時，從后面?zhèn)鱽砹丝┛┑男β?。重華回頭一望，刻板的鯀身邊站著個清奇女子，笑聲
正是從她鮮嫩的小嘴發(fā)出。其人素面朝天身形小巧，看得重華心下一動。
從營帳中出來后，重華與皋陶相互道別。接著，他大步離去。
“重華留步。”甜美的聲音自后方響起。
他不由得轉(zhuǎn)身，原是剛才那名女子。他刷的臉全紅，拱手垂眸道，“姑娘何事？”說完瞟了瞟繡花細(xì)鞋，不敢正視對方。
“小女子乃夏后氏女華，與你一樣有個華字。”對方莞爾露出兩個小酒窩。
“這，”他遲滯半息，“有緣了。”
“你的父親不喜歡你，而我都不知道父親是誰。我們確實(shí)很有緣?！?p> “你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怎么會？”他抬頭看到那對酒窩，剛剛緩解的紅暈再次上頭。
“我們夏后氏任然是女人當(dāng)家，我的母親有很多個男人?！?p> “啊，我想起來了。母親曾經(jīng)提起過，是有個女人掌權(quán)的部落?！?p> “你母親也在歷山嗎？”
“她死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