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氣晴朗,甚至有點熱。
在龍湖市民政局的離婚大廳里,于小魚突然感覺到中央空調(diào)的溫度很低,她摸了摸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面無表情地盯著玻璃窗那邊同樣面無表情的女人,望著那女人在兩個紫紅色本本上狠狠地蓋上了章,心說,這個女人是什么工作態(tài)度,怎么會把結(jié)婚證和離婚證都搞混了?倒霉,離個婚還遇到這些麻煩!
同時,她也搞不懂那女人為什么沒有經(jīng)過調(diào)解這一環(huán)節(jié)吶?不是說,離婚時都要經(jīng)過調(diào)解這道程序嗎?看這女人的表情,八成她也被離婚了!
于小魚在心里腹誹著,她只想等拿過那紅本本再質(zhì)疑,在那女人舉著證好像在欣賞時,對面坐著的于小魚,卻發(fā)現(xiàn),那離婚證三個字赫然在目,那么刺眼。
她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氣,正把離婚證接過來收好,一抬頭看到丈夫,哦,不,應(yīng)該是前夫了!
前夫張鍵,拿起他的那本離婚證翻開來看了看,于小魚甚至還看到他扯起嘴角還笑了那么一下。
“滿意了?”
于小魚嘲笑地揶揄道。
“吭吭”
張鍵解嘲般地吭吭兩聲,隨后他隨便地把離婚證往口袋里一塞,感覺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你怎么來的?”
張鍵掏出車鑰匙,率先向離婚大廳外走去。
“需不需要我送你?”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隨口問到。
只是于小魚理都沒有理他,越過他先推開了那玻璃門,跨出門后,她還順手把門往后一帶,使得緊跟在她身后的張鍵一下子撞在門上,把他那高挺的鼻子撞得生疼,他鼻子一酸,疼得他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你……”
張鍵氣得差點想揮拳大叫,只是,他及時意識到了這是在哪兒,于是,強忍著壓住了怒氣,用力揉了揉鼻子。
當張鍵推開玻璃門走出離婚大廳時,于小魚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張鍵開著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時,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前妻和女兒的家了。
他還沒有想好如何對女兒說起他們離婚的事情,這一路上要考慮如何對女兒開口了。
張鍵,畢業(yè)于著名的首都北市科技大學,學的專業(yè)是機械制造,碩士研究生畢業(yè)后,就去了北市的一家央企,但因為他當時的戀人于小魚是龍湖人,無法在北市落戶,考慮再三,為了愛情,他放棄了優(yōu)厚的央企工作待遇,這點是張鍵后來為出軌尋找到唯一的心理安慰。
于小魚一年前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肖麗懷孕,就同意離婚了,她當時只有兩個條件:一是,一年后等女兒高考完拿到通知書后,會馬上和他辦理離婚手續(xù),二是,離婚這件事要他自己和女兒去說。這兩點,于小魚為此還簽了一個協(xié)議后,才使得肖麗不再和他鬧,才順從地生下了兒子多多。
張鍵對女兒張汐,那也是從小到大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小公主,他的確可稱得上一個稱職的父親,只能說,傳統(tǒng)意識下,他心里可能更渴望要一個兒子吧。
左思右想,他還真無法對張汐說起這件離婚的事,自我感覺很丟臉的。
總不能和女兒說,他和他的秘書日久生情吧,然后不小心又給她生了一個弟弟?
“靠!”
他突然感覺上了于小魚的當,當初,他屬于凈身出戶,僅要了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和這部路虎,一些房產(chǎn),比如,郊區(qū)那棟別墅和三環(huán)的這套三居室,當然,還有許多存款,都留給了她們母女。
可是,最后這惡人怎么又要他來做吶?唉,不過,他也不冤,他是過錯方,于小魚這么耍他,也不過分。
張鍵回到他們居住的鑫苑小區(qū),發(fā)現(xiàn)自家的車位上停著于小魚的那輛別克,就以為她已經(jīng)回來了,心里一喜,他了解于小魚,如果有她在家,女兒張汐要是和他哭鬧,她心疼女兒,肯定會幫他安撫女兒的。
像做賊一樣輕輕地打開了門鎖,張鍵卻沒有看到于小魚的身影,只聽到從書房傳來女兒的叫聲。
張鍵一聽就知道,女兒又是在打網(wǎng)絡(luò)游戲了,肯定是一邊打著游戲,一邊還和其他參與者語音互動。
說到這款網(wǎng)絡(luò)游戲,張鍵就挺來氣的,于小魚也喜歡玩這款游戲,只是,和女兒的區(qū)別是,女兒專注于打游戲,而她媽媽卻是專注于打游戲人的聲音。
于小魚可以說是個聲癡,尤其對那種低沉沙啞的男低音,當然,還必須得是標準的普通話,這些,她是絕對沒有抵抗力的,經(jīng)?;òV般地聽人家說話,而不管不顧說話的人年齡和長相如何。
一說到聲音,張鍵還真就有點氣餒了,別看他長得高大威猛,說話時,卻是有著濃郁的南方口音。當年,他對著鏡子練習了足有一年多,但仍然是美中不足,加上說話語言又不幽默,經(jīng)常和于小魚沒有共同語言。好在他長的帥,彌補了聲音上的不足,但似乎,這還是在他心底留下了陰影,這可能也是他出軌的原因之一吧。
書房的門大開著,張汐披散著頭發(fā),盤腿坐在那把紅木椅子上,興奮的小臉格外的紅潤。
十七歲的張汐,長得像他的地方比較多些,大眼睛,寬額頭,只有她的嘴巴長得像于小魚,小巧豐潤,總是像涂了唇彩,她臉上唯一讓人爭議的地方是她的鼻子,像爸爸張鍵,還是像媽媽于小魚,直直的高鼻梁,好看得很,可于小魚總說他的鼻子有點太大了,有點像外國人,女兒的鼻子要是像他,豈不是要難看死了,所以,女兒的高鼻梁是遺傳于她。
看來這丫頭都沒洗臉吧,估計一起床就開始打游戲了。
張鍵舔了一下有點干裂的嘴唇,討好般先擺出個笑臉來。
“喂,不玩了,我們家老張回來了?!?p> 張汐一邊說著站起來,一邊順手就關(guān)了電腦,這讓張鍵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網(wǎng)戀?
這么想著,他就有些擔心了,忍不住就問:“和誰在聊天呢?”
誰知,張汐的回答差點把他嚇得心臟停跳了十幾秒鐘。
“網(wǎng)上的男朋友?!?p> 張汐漫不經(jīng)心地把耳麥摘下來扔在桌子上。
“什么?網(wǎng)上的男朋友?你什么時候開始網(wǎng)戀的?”
張鍵只差怒吼了。
張汐的目光逐漸變冷,她不由自主地握起了雙拳,猛地抬頭喊到:“在肖麗生孩子的時候。”
然后,張汐頭也不回地跑出去,哐當一聲,把門一摔,把張鍵一個人留在那里。
木然的張鍵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腦很久不能思考,這和他原來的打算合不上拍啊!
他女兒居然早就知道他出軌了?肖麗生孩子的時候?
張鍵楞楞地站在那里,那天,是于小魚親自送肖麗去的醫(yī)院,使得果果才平安出生,這也是肖麗讓步的原因。
那么,女兒是如何知道的呢?而于小魚現(xiàn)在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