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肖麗身后“哐當”一下子關(guān)上了,肖麗被嚇得一激靈,照著房門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才狼狽地離開了。
屋里的那對母女倆,張汐抱著媽媽,一言不發(fā),把頭深深地伏在媽媽胸前。
夏季的衣服很薄,于小魚感覺胸前一熱,她心頭一緊,她的寶貝女兒哭了!
自從女兒去了XZ后,于小魚以為,離婚對于女兒來說,影響并不是很大,雖然知道她和爸爸的感情很深,但畢竟都沒有因此而耽誤高考吧,還能超長發(fā)揮,以龍湖市第二名的優(yōu)異成績考入了北市醫(yī)科大學(xué)臨床醫(yī)學(xué)專業(yè)。
不過話又說回來,離婚對于哪個孩子不是一把殘忍的雙刃刀??!
許志遠在張汐的臥室里,把耳朵緊貼在門上,聽著客廳里怎么沒了聲音呢?
他心里打起了鼓,該不會這丫頭扔下自己和她媽媽出門了吧?不過,她不靠譜,她媽媽這會計師可不象不靠譜的樣子。
但他還是沒有自己推門出去,萬一看到不該看的那就不好了,他的心理學(xué)專業(yè)可是得了優(yōu)秀,這點情商還是有的。
終于,張汐從媽媽的懷里抬起頭來,滿臉的淚痕,已經(jīng)紅腫的雙眼,讓于小魚心疼不已。
“對不起……”
于小魚喃喃地摩挲著女兒的秀發(fā)道。
“不,媽媽,應(yīng)該是我說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叛逆,讓你長時間忽視了爸爸,爸爸也不會……”
張汐說不下去了,她多次深深自責過,偷偷哭過,甚至……,只是她舍不得媽媽,也怕媽媽經(jīng)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所以她得好好地活著,為了自己,更為了媽媽,看到媽媽強忍著被小三破壞了婚姻的痛苦,卻還要對她強顏歡笑,她都為媽媽感覺累,更感覺委屈。今天如果不是許志遠在,她肯定會對肖麗發(fā)飆了,這……這女人怎么可以上門來欺負媽媽,怎么可以!爸爸怎么能允許?!
她恨爸爸!因為他讓媽媽傷心了。她見到過太多人的離婚,姑媽,舅舅都離婚了。表姐,表弟,一個個的都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她以為,她會幸免于難??墒呛倮锏囊惶?,她看到媽媽哭紅的雙眼,看到了媽媽失魂落魄的一瞬間,看到媽媽前額的傷口,她就知道,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本來,她是要問媽媽怎么了?可是她沒敢問,更不知道如何問起,或者,更應(yīng)該說,她怕問了,得到的是那個自己害怕的答案。
她從心里愛媽媽,但也愛爸爸,可是世風(fēng)如此,已經(jīng)不把離婚當回事了,她又能阻擋得了嗎?但她需要知道真相。
當她不知道做什么時,就去咨詢了她那個網(wǎng)友……許志遠。
許志遠幫她調(diào)取媽媽車里的行車記錄儀,她要知道媽媽去過哪里。
結(jié)果,令她震驚的是,媽媽在車里和爸爸的秘書在爭吵,那個秘書居然還大著肚子。
爭吵的內(nèi)容更讓她震驚,媽媽的要求只有一個,離婚可以,但不能影響我女兒的高考。
那秘書很激動,結(jié)果被媽媽送去了醫(yī)院。
后來,爸爸來了,在車里沒有和媽媽吵架,只是眼睛有些紅。張汐有些埋怨這行車記錄儀功能的強大,她寧愿看不到爸爸的懺悔。
這一切,都是以媽媽的忍辱負重為代價,一直持續(xù)到她高考完。
就那一次,她和許志遠第一次見了面,沒有所謂的網(wǎng)友見光死。許志遠陪她去了醫(yī)院,在醫(yī)院,她看到了奶奶那笑得滿臉褶子都綻放了的笑臉,也看到了爸爸,好像并沒有她想象中得了兒子的欣慰,反而看到的是:苦澀!對,就是苦澀,這是許志遠下的結(jié)論。
他說,你爸爸一定是在后悔失去你媽媽,但你爸爸是個媽寶男,他得聽媽媽的話。
于是,那顆小小的心便釋然了,因為她也知道,她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坦然接受這個事實,當然也有許志遠的功勞。
……
“媽……”
張汐還是抱著媽媽不肯松開手。
“好了,你這孩子!你忘了你房間的客人了吧?”
“呀……媽,我還真的把許志遠給忘了!媽……媽……我一看到你,就啥都忘了,嘿嘿!”
“許志遠,你出來吧……”
“許……”
張汐喊著就沖進了自己的房間,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個家伙居然躺在自己床上睡著了。
張汐的聲音一下子卡在嗓子眼里及時剎了車。
許志遠還是被驚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笑著說:
“汐丫頭,現(xiàn)在才想起我來呀?!?p> “嘿嘿,今天家里事一多,就把你給忘了?!?p> 張汐笑嘻嘻地說著,上前把他拉起來:
“來,許志遠,重新和我媽認識一下?!?p> 許志遠眼前的于小魚,眼神中已經(jīng)沒有了剛見到時的無奈,但多了審視和警覺。而許志遠知道,這才是一個母親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
“坐吧,許志遠,我稱呼你小許可以嗎?”
于小魚手一擺,讓許志遠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
“可以的,阿姨?!?p> 許志遠很聽話地坐在那里,雙手放在膝蓋上,一付乖孩子的樣子。
于小魚不免感覺這孩子很有意思。
“小許,阿姨不想過多干涉汐汐交朋友,但我也需要知道她的朋友基本情況,對吧?”
“對,對,阿姨,其實我身家挺清白的。我家是北市土著,我爸是北市公安局的法醫(yī),本來他想讓我子承父業(yè),但我不喜歡,所以高考時我報考了中國公安大學(xué)的刑偵專業(yè),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在北市師范大學(xué)英語系?!?p> 于小魚一愣,他沒有提他的母親。
許志遠看出了于小魚心里的疑惑,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然承認了:
“我媽,在我和我姐很小的時候,就離婚去了美國。”
他好像不再愿意多說他母親一個字。
于小魚心里感覺很抱歉:
“對不起,小許,我只是……”
“阿姨,您不必抱歉,我老爸對我姐的朋友也是如此緊張?!?p> 說著,他就笑了,笑得很好看。但于小魚好像感覺到那一絲笑容里有不易被人察覺的悲傷。
“阿姨,你放心,現(xiàn)在我和張汐只是朋友,我……想等她長大。只是想請求您,在她未來的生活中,能讓我多陪伴她?!?p> 聽了這話,于小魚一愣,這話有點耳熟,二十前年,也曾經(jīng)有人對她說過。
對張鍵,她恨不起來,因為她自己知道,在陪讀的那四年,她幾乎忘記了她還是個妻子,她只記得她是個母親了。
她的眼神就剎那間的游離,被許志遠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知道,于小魚沒有反對他和張汐的交往。
張汐一直忽閃著大眼睛坐在地板上不說話,她懂,這是媽媽對許志遠的審查,只是,她沒想到許志遠這么老實就接受了。本來,她也想了,媽媽要是反對,她會坦白許志遠對她所幫助的一切,特別是引導(dǎo)她如何看待他們離婚的問題,結(jié)果媽媽沒有反對,許志遠還老實地接受了審查,倒是弄得她好像成了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