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閔亞秋的公司合并之后，石渝向于小魚再度要求更換法人代表。
為此事，石渝，于小魚，閔亞秋，還有徐彬，康亦鍵的這四位大股東召開了多次視頻會議，當然，這是因為閔亞秋不在東湖的原因。
但每次視頻會都是不歡而散，主要原因就是閔亞秋堅決不同意石渝卸下法人代表的身份，理由就是這是石渝創(chuàng)建的公司，同時還聲討石渝的不負責任。根本就輪不到于小魚反對，石渝也根本過不了閔亞秋這一關。
在品愛的二樓灡園里，于小魚攪動著石渝為她新調制的牛奶咖啡，端起來輕抿了一口。
嗯哼，這味道真的是滑潤可口，既不怕晚上喝多了失眠，又飽了口福。
很顯然，他們倆已經(jīng)爭論半天了，結果于小魚還是在大道理面前敗下陣來。
她嘴里“嘁”的一聲，然后揶揄地斜睨著他：
“石渝，你的那點小心思，魚姐都不用費心思去猜滴。你少用股份多少來逃避，雖然我占了百分之五十一，但你是法人代表，你我依然是相互制衡的，這不正是最好的辦法嗎？哎，你心里那想法肯定沒敢和閔女士說吧？否則不得把你吃了??！哈哈！呃，石總，你……是不是……那個余情未了??？”
于小魚沒心沒肺地調侃道，不過，心里不知道為什么也有些許的不爽。
“余情未了？！”
石渝手一頓，但依然沒理她，低著頭還在寫字。
這讓于小魚想起了“健康坊”那三個鋼勁有力的大字。
她湊上前去，多是繁體字，不過她也能認得大概：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于小魚抬眼看了石渝一眼，那張臉有些陰沉。
“呃！還真的是余情未了?。 ?p> 于小魚心里打了個嗝，癟癟嘴，無語地退回到椅子上。
這首詩她當然明白了，因為離婚后張鍵也曾經(jīng)吟誦過，只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是過去時了。
她比較理解石渝的心情，畢竟，嗯，漂亮的前妻依然風采依舊，在南方混得風生水起，畢竟他們還有個兒子。而他自己吶，一心想做的康復事業(yè)，嗯嗯，居然還是在她的幫助下才有了起色。這一切，都讓一向驕傲的石渝感覺到壓抑，難以釋懷?；蛘?，于小魚看了一眼石渝那披在肩上的長發(fā)，呃，典型的一付多情自古空余恨！
呵呵，于小魚的心里突然發(fā)出這樣的聲音。呵呵，在網(wǎng)絡上的解釋卻是嘲諷和不屑。就這個聲詞，曾經(jīng)她還和石渝探討過，因為她總喜歡對他發(fā)“呵呵”。
于小魚一愣，她這是在嘲諷石渝嗎？可是，她這是憑什么?。?p> 雖然，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一些事情，但她也知道，而且彼此明了，都是成年人了，沒有誰對誰負責一說。她似乎也不想，或者，不希望他們之間有必然的關系。
想到這兒，于小魚施施然站起來拿過手提包。
“嗯……石董，那個，你也別多想了，還象從前一樣吧。畢竟石果這個時候，還得有個人全天候照顧著。我吶，也是從陪讀了女兒幾年經(jīng)歷過來的，這其中辛酸我比你還要懂。另外，你放心，我絕對會把咱們的公司做大做強?！?p> 石渝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依舊在寫他的字。
“……”
于小魚低頭想了一會兒，又說道：
“如果你還執(zhí)意辭去法人代表，那我只能退出康亦健了。我吶，做事不喜歡玩心機，和你這人共事比較舒服。但我不看好其他人，如果沒有你，我也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了。你……，考慮一下，明天再給我答復。”
“……”
沒有得到應有的回答，于小魚感覺有點尷尬，石渝依然沒有說話。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對牛彈琴了。
于小魚張了張嘴，但什么也沒說出來，她只是轉身走出了灡園。
背后，阿妙憂心忡忡地看著她的背影。
而樓上，石渝還是在沉默著，只是，他的手已經(jīng)停滯，懸在那里，濃濃的一滴墨汁落在那個“惘然”的“惘”字上。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鬧什么情緒。他想對于小魚發(fā)火，甚至是抽她那張自以為是的臉，尤其是當她說出余情未了那幾個字的時候。
她說的不對！
石渝在心里否認道。
可，可，可那是他兒子的媽！
“親媽”！
那是其他女人，包括他奶奶和姑姑，甚至是他這個父親，都無可替代的親媽。說真的，為了兒子，哪怕是讓他把心掏出來，他也會毫不猶豫，他就這么拽，就這么兒子控。
可……
他好像好久沒有想閔亞秋了，甚至是沒離婚之前。當然，這種想只是那種夫妻之間的親密。
聽到樓下于小魚汽車發(fā)動的聲音，他惆悵地把毛筆放下，走到了窗前。
于小魚的車子發(fā)動了，卻沒有馬上開走。
路燈下，隔著兩層玻璃，兩人的目光相遇了。
于小魚看到了石渝眼里的哀傷，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昏暗的燈光下，石渝的眼鏡好像模糊了，他忍不住摘下來，低頭用衣擺擦了擦。
于小魚卻以為，他……哭了嗎？不至于吧？
她撇撇嘴，又看了一眼那二樓分外清晰的身影。她突然感覺到那鏡片后面那雙眼睛的溫度，越來越讓她心里發(fā)慌。
這使得她心里一陣惡寒，于是迅疾踩下油門，車子吼叫著出了院子。
那汽車的怪叫聲引得阿妙趕緊跑出來探頭查看，結果看到的只是絕塵而去的車尾。她無語地聳聳肩，心說，這魚姐脾氣可是夠大的。
石渝看到這一幕，嘴角就是一抽，又一抽，心里不禁嘀咕：
“難道這條傻魚開了情感竅了？”
他心里卻是一陣悵然若失，回到桌前，重新寫著：
“我喜歡黑夜，四周沒有嘈雜的人群，
也迷戀白晝，讓我可以不那么天真；
我始終追尋，追尋路上弄丟的單純，
回頭再找回，那個不曾忘記的初心。”
只是，這幾行字，寫的卻是潦草無比的小楷。
此時的石渝，心似乎有點亂，心中的砝碼好像是傾斜了。
“法人代表！”
從內心深處，他舍不得康爾樂，唉，說實話，他還是感覺康爾樂這個名字更好。只是，于小魚當初改變公司名字時，他并沒有反對，當時他也并沒有想到于小魚能讓公司起死回生，更不用說效益翻番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改名字而轉了運道？
他點燃一支煙，讓煙霧繚繞他的臉，令他自己都感覺自己的不真實。
走到桌前，石渝打開電腦，登錄了他們的網(wǎng)站，發(fā)現(xiàn)于小魚的頭像居然是亮的。
于是，他順手點擊了她的頭像：
“你是不是想用法人代表的帽子壓死我啊？”
于小魚瞬間回復：
“沒見過比你更懶的了！也或者你是在怕什么吧，吼吼！”
石渝嘴角不自覺地抽動著，心說，我是在怕，怕自己再無法超越現(xiàn)在的自己，怕被你比下去唄！
“比下去？超越自己？”
什么意思？
石渝也被自己的想法突然嚇了一跳，他手一頓，他到底在想什么？
“滴滴……”
“滴滴……”
這時，手機里微信不斷地發(fā)出響聲，他點開一看，卻是閔亞秋的：
“石渝，你別太自私了，你不能光想到你自己的感受，你要顧全大局。這法人代表，你絕對不能推辭！”
總之，閔亞秋和于小魚一個口氣，這兩女人在這個問題上，居然第一次達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