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還未察覺楚舟的異常,樂呵呵地掛了電話,仿佛只是和老友打了聲招呼。
他自顧自掏出了自己的鐵質(zhì)煙盒,從里面拿出一根皺巴巴的煙,叼在嘴里,又伸手掏出打火機,隨著啪嗒一聲響,迷離的青色煙霧,在他周圍氤氳消散。
老黃深吸一口,輕輕咳嗽了幾聲,似乎對于煙草的味道還有些不適應(yīng)。
他正準(zhǔn)備出門,回頭才發(fā)現(xiàn)楚舟一動不動,他也來不及思考對方在做什么,擺擺手告別,“楚舟啊,我去見我老鐵了……”
他想了想,和煦笑道:
“你喝你的,不用送,遇到危險時,記得別沖上去,你還年輕吶……”
他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已經(jīng)向外走去。
楚舟認識老黃已經(jīng)一年半了,這是第一次見到老黃抽煙。
他一動不動,如墜冰窖,從頭到腳一片森寒,右手緩慢伸進衣兜中,握著冰冷的鋼釘。
用特種金屬打造的六棱鋼釘!
咖啡館中,酒保還在認真擦拭著酒瓶,為即將到來的中午高峰期做準(zhǔn)備,那個爆炸頭女人已經(jīng)不再流淚,不過紅腫的雙眼依然顯露出剛才的傷心,頹廢的小青年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過去,嘴角的口水滴落到桌面上,與酒水混雜在一起。
周圍的一切都映照他的瞳孔之中,混沌而龐雜的信息,一瞬間進入腦海,讓他無法分辨哪些是最重要的。
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刻,楚舟不確定,自己是攔下老黃,還是當(dāng)先一步,去和李青凰會合。
嘭!
半空之中,巨大厚重的沖擊聲一瞬間炸開,音波像一把無形巨刃,無情撕開了紅磚粉墻,無數(shù)碎屑濺射開來,像沙子一樣散落一地,淺黃色粉塵如同煙霧一般蔓延!
老黃和楚舟都不由得抬起頭,酒吧對位左側(cè)的高樓第六層,一道金色鎖鏈橫貫半空!
木制窗戶被人用蠻力破開,軍綠色身影沖破了碎屑粉塵,抓著已經(jīng)鏈接到對面的黃金鎖鏈,正向著對面飛速沖刺!
簡直像蕩著藤蔓的人猿泰山!
咖啡館中,其他酒客都驚呼尖叫,但是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他們只聽到一聲巨響,還沒有反映過來,在本能的驅(qū)使下,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紛亂起來。
老黃面色一變,立刻明白現(xiàn)狀,他身子微微一縮,同時回頭告誡道:
“小舟,躲在這里,不要出來!”
關(guān)鍵時刻,對方還在保護自己!
楚舟深深呼吸一口氣,胸腔之中獲得了鮮活的氧氣,他一把抽出兩枚鋼釘,胳膊上的肌肉鼓起,一把將鋼釘投擲出去!
對準(zhǔn)了老黃的胳膊。
既然李青凰已經(jīng)開戰(zhàn),那他只求能讓老黃放棄抵抗!
“老黃?。。 ?p> 兩枚鋼釘如同寒星,速度飛快,老黃的眼睛余光不斷追逐,小眼睛犀利起來,右手順勢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一刀之下,斬開了兩枚鋼釘!
他臉上的憨厚表情,早已經(jīng)變?yōu)榱丝崃遥缤竽滉?,灼燒著每一個膽敢和他對視的凡人。
“小舟啊,你小子倒是個異能者?我眼拙了。”
楚舟看著老黃手中的那枚匕首,“軍用匕首,我也沒想到,憨厚老實的你,也當(dāng)過兵。”
兩人說話間,酒吧對位右側(cè)的高樓中,不斷發(fā)出轟鳴之聲,粉塵簌簌揚下,天空的陽光被粉塵遮掩,酒吧的霓虹燈光反倒是愈發(fā)亮眼。
大廳之中,也剩下了青色與品紅色的微光。
老黃握刀的手腕活動幾下,“看來,小安已經(jīng)落入你們手里了?!?p> 周武安?
楚舟驀然想起周武安最后的模樣,全身的傷口縫隙之中,滿是流淌膿液的黑色肉瘤,
他嘲諷道:
“一個已經(jīng)墮落成怪物的人,我們讓他解脫了。”
老黃面色慍怒,牙關(guān)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這樣的天之驕子,哪里理解我們,我們這些人,光是活下去,就已經(jīng)要拼盡全力了!”
他握緊匕首,右腳在大廳地板上狠狠一踏,力量從右腳傳遞到全身,整個身子向著側(cè)面偏移而去,似倒未倒,半空之中,他從腰間掏出一個黑鐵手弩,森寒的箭頭沾染了霓虹燈光,讓楚舟的瞳孔一縮。
老黃粗糙的右手食指扣緊扳機,弓弦積聚的力量在瞬間釋放,依靠小弩弓的張力,將指頭大小的羽箭彈射出去,如同一枚白色飛鳥,攜帶這能夠奪取生命的速度!
楚舟在老黃的手伸進大衣的瞬間,就立刻后退遠離,羽箭飛速而至,被他生生躲了過去。
哧的一聲悶響!
像是尖刀捅進爛泥之中,那枚羽箭射入頹廢青年的胸口,這個衣服破舊的青年捂著胸口,看著血水從手指縫隙中不斷濺射,一臉驚恐和悔恨,嘴里發(fā)出嗬嗬的呼喊,整個身子如同干鍋上的大蝦般扭曲起來,在地面掙扎,漸漸不動。
昏暗的酒吧大廳內(nèi),所有人都像個受驚的猴子一般,到處亂竄尖叫。
楚舟面色凝重,沒想到老黃竟然如此殘酷,但對于今天面對的敵人,他早就準(zhǔn)備了足夠多了后手!
在老黃抬手,準(zhǔn)備射出第二發(fā)弩箭的瞬間,楚舟也已經(jīng)掏出四枚鋼釘,一把擲出!
一枚鋼釘與羽箭相互撞擊,生生改變了羽箭的攻擊方向,但是羽箭攜帶的巨大力量依然不減,擦著楚舟的面頰一閃而過,咄的一聲射入吧臺桌面上,羽箭不斷抖動,嗡嗡作響。
匍匐在吧臺后面的酒保身子一抖,更加用力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尖叫引來這些瘋子的注意。
四枚飛馳的鋼釘中,一枚沒有力量支撐,飛行之后便摔落在地,剩下兩枚分開了路線,一前一后,包夾老黃。
老黃已然來不及掏出武器,他順手一甩手弩,格擋了一枚鋼釘?shù)墓?,但是另一枚鋼釘像眼鏡蛇的毒牙,狠狠叮咬在他的后背,一舉刺破厚重的大衣,這一次,肉身表面沒有防刺作戰(zhàn)服,鋼釘歡快地刺入血肉之軀,盡情釋放全部力量,最終在層層肌肉的阻滯之下,一動不動。
一聲吸氣!
老黃在劇痛之下,血性不斷釋放,在這座城市里唯唯諾諾了二十年,唯有行走在黑夜之中,他才能感覺到自己切實活著!
“來啊,小舟,讓我看看,你這樣的小綿羊,如何面對老虎!”
酒吧外的煙塵之中,傳來一聲輕笑:
“綿羊和老虎的戰(zhàn)斗,讓我這個鳳凰參與參與,如何?”
煙塵彌漫,軍綠色的嬌俏身影逐漸浮現(xiàn),來人款款走來,步履輕盈,又帶有某種血腥的殺伐意味,就像盛開于地獄的彼岸花。
那條黃金鎖鏈閃爍金輝,光明璀璨,讓人不可直視!
身影一只手拎著黃金鎖鏈,藻綠色頭發(fā)在風(fēng)中揚起。
正是李青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