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迷宮/別處
【右眼的視力好像降了一點?！?p> ……
【“我覺得……我右眼的瞳孔顏色和左眼的有點不一樣?！薄?p> 【“——你終于也到犯中二的年紀(jì)了？”】
【“別鬧，說真的。你過來看看?！薄?p> 【“拉倒吧，誰要看你瞳孔啊，如果你是個漂亮妹子我還能考慮下——而且顏色不同的應(yīng)該是虹膜吧，瞳孔就那個洞能有啥顏色?！薄?p> 【“意思理解就行，總之顏色好像有點不對勁。”】
【“你倆別在寢室吵吵，我要補(bǔ)覺?！薄?p> ……
【“——脫單成功了？”】
【“……表白失敗了。”魏行云頹然步入寢室?！?p> 【“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滾?！薄?p> 【“女人都是大豬蹄子。聽我的，紙片人才是天使。”】
【“哈……我高中時，還以為自己在大學(xué)一定能交到一個女朋友的?！彼麩o視了舍友的后半句話，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對著天花板感慨?！?p> 【“女朋友又不是生活必需品。而且你看世界都成這副鬼德行了，就算以前是必需品現(xiàn)在也不一定是了?！薄?p> 【“別把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算到世界頭上去??！”另一個舍友插嘴?！?p> 【“你擱這吐槽呢，沒看見我正安慰人嗎？”】
【“世界變了啊……”魏行云道。】
【“完了，你把人家忽悠瘸了?！薄?p> 【“你一邊去?！鄙嵊杨D了頓，“世界變了，正因如此，我們需要在這個規(guī)則已經(jīng)改變的世界里尋找新的東西——例如紙片人?！薄?p> 【“好惡心啊你們倆?！薄?p> 【“你懂什么，這叫快餐社會的情感寄托演變趨勢?！薄?p> 【“哇——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
【“給爸爸爬?！薄?p> 【兩個舍友斗起嘴來?！?p> ……
【“簡而言之，‘透鏡’就是這樣的東西。我們已經(jīng)對你進(jìn)行了登記?！碧貏e現(xiàn)象調(diào)查局的成員說道，“我們希望你能在畢業(yè)后加入我們。想從事普通的職業(yè)也可以，但我們會對你進(jìn)行必要的監(jiān)視?！薄?p> ……
【“嗯，老爸……嗯，我在這邊找到了工作。就是在研究所……嗯，不用擔(dān)心我了，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
【“移動成功了嗎？”耳機(jī)里傳來柔和的女聲?！?p> 【“呼、呼……居然真的能，像這樣空間跳躍啊?！薄?p> 【氣喘不過來。體力消耗其實不大，但精神上無法接受這種事情?！?p> 【“還是有限制和一定對策的。不然國際社會早亂成一鍋粥了。不說這個，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我……”用手捂住臉，“……如果這時候我把耳機(jī)摘下來，是不是就會死？”】
【“不能說是‘死’。說成失蹤或者‘喪失’比較合適?！薄?p> 【“喪失？那是什么意思？”】
【“《1Q84》里的說法。我個人比較喜歡。不屬于官方論調(diào)?！薄?p> 【“……嗯，那就麻煩你在這一個小時內(nèi)跟我保持聯(lián)絡(luò)了?！薄?p> 【“放心吧，我是過來人?！薄?p> 【“謝謝，XX?！薄?p> ……
……
“呃……”
魏行云咬著牙，從地上爬了起來。
身處一個普通的房間中。燈沒開，也沒有窗戶。
頭好痛。
曖昧不清的記憶在頭腦里打滾。
他從中抽出最近的記憶。
“組織”執(zhí)行者突入天文臺下方的會堂，擊倒了分部首領(lǐng)，并完全壓制住了會堂內(nèi)的白衣人。然后……
然后齊鳴飛跳了出來，在講臺上做了什么。
——恐怕是使用了他的能力，與什么相連接，從而引發(fā)了特殊現(xiàn)象。
魏行云想到這里，忽然記起自己的耳機(jī)，忙按上去。
一陣雜音。
“喂，‘組織’嗎？”等雜音稍微小了點，他問。
“……行云？聽得到嗎？”
“聽得到。”他站起身，“能告訴我現(xiàn)在的情況嗎？”
“不清楚，我們這邊還想問問你們啊。”許作在電話那頭說，“有別的執(zhí)行者表示是齊鳴飛動了手腳，是嗎？”
“沒錯，我想他大概是用了能力?！?p> 魏行云一邊回答，一邊打開面前房間的門。
門外又是走廊，長度極短，兩頭都是過了四五米就拐彎了。走廊風(fēng)格和先前見到的走廊一致，可以初步認(rèn)定為納博科夫天文臺的地下空間。
——剛才不是還在會堂里嗎？這又是跑哪來了？
“喂，許作，有我現(xiàn)在的坐標(biāo)嗎？”
“沒有。你的坐標(biāo)非常不安定，連大致位置都確定不了?！痹S作頓了頓，“……大概是‘迷宮’的原因?！?p> “……迷宮？”魏行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迷宮’出現(xiàn)了。”
……
記憶回溯。
來納博科夫天文臺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推定‘迷宮’在此出現(xiàn)”以及“極可能引來喬游天”。聚集在這的“全界會”屬于意外事項。
自己注意力全在全界會上，到頭來把正事忘光了……
……
“……許作，難不成我被卷進(jìn)‘迷宮’里頭了？”他有些絕望地問。
“還不至于。你不在‘迷宮’里面。確定不了你的坐標(biāo)多半是因為‘迷宮’影響了儀器的探測?！?p> “既然如此，我就盡量待在原地，等‘迷宮’現(xiàn)象消失？”
“最好是這樣。”許作道，“——忘了問了，你那邊情況是怎么樣的？”
魏行云向著一個拐角走去：“我人不在會堂。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在天文臺下頭的哪個角落里……”
他停住了。
“嗯？怎么了？”許作問。
魏行云站在拐角，愣愣地看著拐角后方。
長直道，約莫二十多米長，盡頭是一堵明顯破損的墻壁。路中間能看見岔道。此外沒有值得一提的。
“好像……恢復(fù)了距離？”
……
……
魏行云懶得回那壓抑的房間內(nèi)，靠在走廊的墻壁上，調(diào)整呼吸。
——“迷宮”。
——距離的疑似恢復(fù)。
照理來說，那樣的長直道，應(yīng)該是看到地平線和暴雨才對。那樣才應(yīng)該是這個喪失距離的世界的常態(tài)。
許作聽到后并沒有太大的震驚。詢問后得知，其他執(zhí)行者也有部分報告了這個現(xiàn)象。他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
魏行云閉上左眼，用右眼打量眼前的景象。
沒有任何差別。
大學(xué)那會，得知右眼是“透鏡”之后，魏行云有時會想著——這樣的右眼是否能觀察到什么呢？像所謂的“陰陽眼”那樣……不說靈異事件，但總歸要有所不同吧？這才符合“超能力”的傳統(tǒng)印象。
但右眼從沒看見過什么特殊的玩意。“透鏡”只是一種極不方便的能力而已。倘若不加入“組織”，估計自己也不會有用到這個能力的機(jī)會。
——“透鏡”象征著自己的生活走上歧途的軌道拉桿。
世界已經(jīng)變了。但自己有沒有改變呢？
無關(guān)痛癢的超能力并沒有直接改變自己的生活。如果說自己沒有隨世界一起改變，那么自己在這條歧途上的五年就顯得無比可笑。如果說自己隨著世界一起變了，那么決定性的變化又是什么？
大學(xué)開始時想好的“未來規(guī)劃”都失去了意義。然而自己卻得不出新的規(guī)劃。無法想象，無從下手。
我喪失了我自己的定位。
在這個已經(jīng)改變的世界中，這樣的我要做什么？應(yīng)該做什么？能做什么？
——加入“組織”的原因也是這個。
——我需要知道透鏡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