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A/尾聲：告白
——魏行云真的可以信任嗎？
關航的思考越發(fā)混亂。
和孟勝金的交流非但沒有開解他，反而讓他陷入了一種真切的慌亂中。
一整晚沒睡好覺，精神狀態(tài)極度不佳，看到品紅色的飲料瓶甚至能被嚇一跳。
關航坐在座位上，連下課鈴響了都沒有注意到。
——說不定飲料壓根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魏行云。是他誆騙了我……
他昨天晚上為了驗證此想法，又給姐姐打了通電話。然而姐姐還是沒接。
一團亂麻。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不信不放心，信又不情愿。
“喂，關航。”
如果真的對這種飲料上癮了，會發(fā)生什么事？我會怎么樣？其他人、世界會怎么樣？
“喂關航！”
“嗯，嗯？什么事？”關航好不容易回過神。
好友雙手撐在他的課桌上，嘆氣：“明年就分班了，你想好讀文科還是理科了嗎？”
“??？這個……理科吧。”
“——明明你這么討厭數(shù)學？”
“也不是很討厭啦。而且男生大多選的理科吧。”關航撓撓頭，他還真沒怎么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班級的各個小圈子都各自聚攏，聊些他們認為的新鮮話題。施玉沒有睡覺，苦著臉翻著課本。兩名女生與她搭話，可能是在講作業(yè)或是上課內(nèi)容的問題。
“你這人怎么這么悠哉的。”好友挑眼，“你未來干什么工作，一定程度上這就決定了哦?！?p> “就算這么說……”關航道，“我對那些要背的也不感興趣。高考多少還是選理科適合我點?！?p> “嗯，你這目光不夠長遠啊……沒和家人討論過嗎？”
“沒。他們哪管我?！?p> “啊抱歉抱歉，”好友一拍桌子，“走吧，還是趁著下課時間上個廁所吧。以后如果你想聊下關于分科之類的話題可以來找我。”
“……行吧，上廁所。”
……
“喂，齊望，你怎么突然就想到分班上了？反正是明年的事吧?！毙”愠厍?，關航發(fā)問。
“什么叫突然想到？”
“你前兩天不還一門心思扎在游戲里嗎？就那個新游戲?！?p> “哪有一門心思……”好友尷尬地撇開視線，“愛學習愛生活嘛。”
“實話呢？”
“實話……最近我一個叔叔糾結好久把工作辭了。那公司環(huán)境不好又受氣又累，他最近終于忍無可忍——不過他家里條件不好，有房貸車貸孩子也還小。雖然辭職前是找了下家，但工資一掉下來生活就會很難受。他們家里、還有長輩就為這事吵了幾次。波及到我家，我爸媽就讓我好好考慮下未來，別也變成那種困局。”
——困局這詞用的挺好，可能是他們在親子交流時就想出了用“困局”一詞描述此種未來。
兩個人離開小便池，在洗手臺前把手洗干凈。
“不過也確實得為未來做準備啊?！焙糜芽偨Y性地嘆氣，“沒人想那樣憋屈地過日子?！?p> 關航默默點頭。
——沒人想那樣憋屈地過日子。
——爸媽肯定不希望日子難過，他們加入“全界會”之前就在很努力地賺錢。姐姐大概也不會希望生活拮據(jù)，以前自己見她攢過零花錢?，F(xiàn)在他們肯定也沒變。
回到教室里，校園生活和往日并無二致。理論上所有的學生們都是為了各自的美好未來而在此學習的。
預備鈴打響。
——他們都不知道流行飲料背后成癮性的秘密。
——只有我知道，只有我擁有這種視角，只有我在看著當下的故事性，只有我站在這里。
……
下課后，關航走到施玉的座位前，問她“放學后能不能留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復。
好友異常驚訝，表示“你這是要表白？”
“是啊，告白怎么了？”
“沒有感情基礎那告白不鐵定被拒。喂你冷靜點。”
“我一向冷靜。”
“你哪來的一向冷靜……”
冷不冷靜無從談起。關航只覺得被巨大的離心力和向心力不斷拉扯著。
……
施玉對關航的邀請無動于衷。她的朋友反倒挺激動的，問她“關航是不是喜歡你啊”、“我聽說你們初中同校，真的嗎”。
施玉打哈哈敷衍過去，一整天還是我行我素的樣子，甚至照舊睡了兩堂課。
關航時不時偷瞄她一眼。
——施玉現(xiàn)在上課也總是睡覺，看來她還沒找到那個所謂“人生何時會結束”的平衡點。
——如果告訴她“牽彌”成癮性的秘密，她能由此開悟、找到平衡點的答案嗎？
——不……她現(xiàn)在是否還在尋找答案？
放學。同學們零零散散離開了教室。關航等人走得差不多后，拉著施玉走到教學樓下的僻靜處。
好像有一兩個同學跟了過來，但現(xiàn)在顧不了那么多。
腦袋在沸騰，完全無法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說：“當下……”
“當下？”施玉歪頭。
“對，當下?！标P航舔舔嘴唇，“我喜歡你，施玉?！?p> ……
……
與關憶家人接觸的任務已告結束。
魏行云坐上回W市的高鐵，放松地伸個懶腰。
原因是“全界會”的E市分部已經(jīng)被“組織”端掉了，收網(wǎng)之快遠超魏行云的預料。
貌似是因為“組織”在全界會的臥底取得了重大進展。另一方面，全界會E市分部的首領和領讀人更是因天文臺事件而先后投降，主動聯(lián)系了“組織”，表示愿意配合，希望爭取寬大處理。
問題是，就這么把全界會E市分部大張旗鼓地解決了，不會影響到之后對全界會本部的攻略嗎？分部完蛋了本部肯定會警覺起來吧……但這也是“組織”的安排，輪不到魏行云操心。
總的來說就是非常順利。
順利當然是好事，像納博科夫天文臺那樣又是遇上“全界會”又是降神儀式的才叫要命。
手機忽然一震。
他一個激靈，拿出手機。
齊鳴飛的短信。內(nèi)容是【流水老哥，我的懲罰期結束了，接下來中秋一起出去玩玩吧！】
——莫名其妙，找我干啥。
回復一句“中秋沒空”。
魏行云閉上眼睛，決定小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