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陰風呼號的聲音有些恐怖,穿梭于古木之間更是增添了一絲緊張的神秘感,月上梢頭,在蔥郁的樹枝交錯間隱約可見,地面有些濕滑。
黃嫣靠在一顆古樹旁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是因為日夜兼程地趕路太累,還是心事重重壓得她精神疲憊。凌越走到她身邊,在她身上蓋了一件衣裳,然后蹲在她面前,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眨了眨眼。
他抬起手想去觸碰她的臉頰,卻在即將接觸到的時候全身一滯,伸出去的那只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握成拳緩緩放下。
她說的沒錯,他終究還是膽小鬼。凌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凌公子”
楚澤走了過來,見黃嫣熟睡壓低聲音說:“我想跟你聊聊?!?p> 凌越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可以?!?p> 二人走到了離黃嫣不遠的地方坐下來,凌越打開竹筒喝了一口甘泉,目光瞟向楚澤,見他不停地在用手口弄衣角,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想跟我說什么?”
楚澤扁扁嘴,說:“凌公子,我知道你心里都清楚,白鷺公主跟過來肯定不是為了云游四方,她就是專門跑來跟著你的。我也是搞不懂,如果你希望她對你徹底死心,就不該留那封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
林間傳來幾聲貓頭鷹的鳴叫,聽起來有些滲人。凌越眸光似水,撫摸著那根隨身攜帶的發(fā)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可能就是所謂的心存僥幸。我沒有理由霸占著她的時間——我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可是我并不是圣人,我也有想和她長久的私心。世人都叫我凌山小道長,把我當成世外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但實際上我和平常人沒什么兩樣,俗世之人的禮義廉恥,是非善惡,我都有,而且甚至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楚澤聽著凌越的話,心頭微微酸楚,替凌越,替黃嫣,也替他皇兄。
“那你是真的喜歡白鷺公主……”
凌越沉默片刻,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楚澤,微微一笑,說:“你知道在你父皇壽辰上我知道她是女子的時候,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嗎?”
楚澤沒接話,等著凌越的自問自答。
“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在我以為她是男人的時候就對她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愫,以至于有一段時間我對自己充滿了懷疑,直到看到她的女子扮相,那一瞬間我便清楚我對她的那種情愫是什么?!绷柙筋D了頓,轉(zhuǎn)頭看向還在熟睡的黃嫣,唇叫淺淺上揚。
凌越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楚澤已經(jīng)明白了答案是什么。他還不懂喜歡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也不懂為什么明明喜歡卻非要分開,他看不懂凌越,因為他還是一個不在桃花扇控制范圍內(nèi)的小童子。
楚澤扁了扁嘴,又問:“凌公子不覺得我出現(xiàn)在這兒很奇怪嗎?”
“你不是說你是護花使者嗎?”
楚澤:“……”
這種漏洞百出的借口我自己都不敢信。楚澤嘴角抽搐扶了下額頭,“凌公子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向都是被護的那個。”
“……你的意思是,你是花?”
楚澤:“……”
這特么是什么腦回路啊!傳說中聰明絕頂?shù)牧枭叫〉篱L難道被狗調(diào)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