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銓等人沖入靈堂，看到了手持雙刀的人杰，正站在棺木旁，渾身妖氣狂噴。
“變強！復仇！屠光巫族！”人杰面色猙獰，瘋狂地咆哮，眼淚“滴答滴答”地流了下來。
“杰哥！”羅橫試著叫了一聲，人杰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對勁！之前主子身上的妖氣與性光結(jié)合后，明明變成了亮白色，怎么現(xiàn)在又變回黑色了？”
聽到彩蝶的驚呼，眾人定睛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妖氣中夾帶著絲絲黑氣。
“糟了！這是戾氣化魔！看來小師弟是因怒火攻心，導致體內(nèi)魔氣滋生，開始走火入魔了！”
“不會吧！這么嚴重！銓哥，你有沒有辦法？這種事情，禪宗應該最擅長處理吧？”
“我還沒開始修煉《六祖壇經(jīng)》呀！我念佛經(jīng)試試。實在不行，就趕緊通知老夫子，讓他派一位禪宗高僧過來?！逼姐屪叩饺私苌砬?，盤腿坐了下來。他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須菩提！
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經(jīng)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佛經(jīng)傳入人杰的耳中，他虛空國度里沉睡的一只只小眼睛突然睜開。
就像是嗅到了魚腥味的貓，一大片性光從國度中沖了出來，沖刷向人杰全身各處經(jīng)脈。
在羅橫和彩蝶的眼中，平銓念了幾句佛經(jīng)后，人杰便立刻開啟了卍解，身上金光大盛，腦后浮現(xiàn)出一圈陽神光圈。
金光所到之處，所有的黑氣就像烈火融雪一般被吞噬得干干凈凈，最終從人杰的頭頂沖出，在他上方三尺處蕩漾開來，像是在此遇到了什么無形障礙。
“啊!”一聲慘叫。
“是性光！快逃！”
“救命！不要關(guān)閉通道！”
三人仿佛聽到了一聲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驚恐嚎叫，然后就看到金光仿佛吃了仙丹一樣，膨脹了十倍。
緊接著，腰身粗的光柱終于突破了那層無形障礙，直沖天際。
“我滴乖乖，杰哥的性光好像變得更猛了?！绷_橫咽了口唾沫。
幸虧現(xiàn)在不是白天。否則趙府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肯定會引起全城轟動，到時候搞不好又有一堆人跪拜行禮，磕頭跪喊“神仙下凡”了。
“原來性光還可以吞噬魔氣！太好了，以后主子再也不用擔心走火入魔的問題了。不過這魔氣看起來很少，怎么性光在吞掉它們后增加那么多？”
“厲害！以后若是遇到魔道修士，可以讓小師弟再試試。”平銓此時也停止了念經(jīng)，驚嘆出聲。
此時，通天光柱全部縮回至人杰體內(nèi)，腦后的陽神光圈，也重新回到了他的神眼國度之中。
人杰的眼皮抖了抖。
“杰哥，你沒事吧？”見人杰悠悠轉(zhuǎn)醒，羅橫再次問道，只不過人杰的回答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不，我有事！”人杰剛醒來就眉頭緊皺，神情無比嚴肅。
“小師弟，你剛才走火入魔了，不過已經(jīng)被性光化解了，應該不會有什么大礙才對。是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嗎？”平銓有些緊張地問道。
“不，不是身體。我身體感覺非常好，沒有任何不適。性光增加了十幾倍，若是換成我自己修煉，起碼能抵得上百年之功?！?p> 人杰在說出這個好消息時，語氣一直都很沉重。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開心得將嘴角彎起來。
“那是?”
“我做了一個怪夢，一個非常非常恐怖的夢！”
“什么夢？可以跟我們說說嗎？”
“是啊杰哥，做夢這方面問我就對了。我有經(jīng)驗?！?p> “好像是我在仙界的一些經(jīng)歷...”
“難道你記起自己的身世了？！仙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不希望那是我的身世！我夢到了...
……
情況就是這樣。我好像不是人...我好像...是妖！”
“額，杰哥，別慌，在夢里變成妖怪很正常，我第一次正式入夢還變成了一只螃蟹呢?！?p> “不！不一樣！我以前其實從來沒做過夢。這一次的夢境，實在是太過真實，太過巧合！
我夢見一個叫貝魯魯?shù)氖笱?，長得跟我背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我夢見一把名為‘和羞走’的白色仙刀。我特意查過我母親的來歷，她的本命真器，名為‘和羞走’。和羞走的記載，和我在夢里見的那把刀一模一樣！
我夢見，自己準備用一把黑色螳螂妖刀作為自己的本命真器。現(xiàn)在想來，刀的樣子和我手心的紋身一模一樣！
我夢見，為了覺醒，我用雙刀在臉上劃出了一道口子，那口子的形狀和我現(xiàn)在鼻梁上的傷疤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全部一模一樣！都對上了！
若夢是真的，那我根本就不是李清照大人的兒子。我的母親名字叫‘慕希爾’，我不是人類，我其實是一頭...
螳螂妖！”
人杰的聲音有些顫抖。
“哎呀，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沒事的啦！看來杰哥你是真的沒做夢了?！背龊跻饬系氖?，羅橫輕描淡寫地對人杰解釋道：
“杰哥，這你就不懂了吧。
有句老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細節(jié)之所以能對得上，是因為你經(jīng)常會思考這些細節(jié)。
這些所思所想，可能會以各種奇怪的方式、荒誕的方式、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xiàn)在你的夢境里。
比如，在我沒有見到我的父母之前，我在夢里看到過他們。但那次遇到他們彌留的執(zhí)念時，卻發(fā)現(xiàn)實際中的他們又是另一種模樣。
比如我在不知道自己身世之前，夢見自己上輩子臨死前拍了王母娘娘一句馬屁，結(jié)果這輩子的嘴巴就變成了神嘴。
后面還做夢，我之所以有神嘴，是因為出生時被王母娘娘偷親了一口...”
羅橫話音剛落，平銓和彩蝶連忙安慰道：
“是啊，小師弟，夢都是這個樣子的。你平時想什么想得多，就有很大的可能夢到它們。
我在剛知道自己是吉靈根時，也胡思亂想過。
結(jié)果那段時間，我夢見自己是一只玉如意成精，還夢見自己因為以前倒了八輩子血霉，所以老天爺決定在這輩子補償我?！?p> “主子，這樣的夢，奴婢也做過很多次。奴婢被趙府買來的時候很小，記不得自己爹娘是誰，于是就做過很多關(guān)于爹娘的夢。
奴婢甚至夢見過，自己是老爺和大夫人的私生女...”
“原來如此。”人杰如釋重負，心有余悸地道：“我剛才真的被嚇到了，我還以為我不是人...”
“哈哈哈！放心啦！就連界靈爺爺也說杰哥是李清照大人在仙界生的親生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p> “說這話就見外了啊！”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反正我也不用睡覺，想一個人在這里為小荷守守夜?！?p> “主子您不生氣了？”
“我從來沒生過氣，只是有點不甘罷了?！比私芤呀?jīng)完全冷靜了下來，妖氣也不會再不受控制地彌漫出來。
“您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弱小的我，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不甘心弱小的我，沒能力馬上去仙音樓替她報仇?！?p> “要不要通知老夫子，讓他把仙音樓給滅了？”
“不用，我不喜歡遇事就找人強出頭！不管誰惹到我，我都會像為父親報仇的時候一樣，親手宰了他！
而且學規(guī)里也教我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要殺的是下令之人，并沒準備滅他滿門。
否則，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因為我而死？這和殺死小荷的兇手有什么區(qū)別？”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奴婢受教了。”
“杰哥高義！去的時候記得一定帶上我！”
將三人都勸回去睡覺后，人杰獨自一人留了下來。
他輕輕撫了一會棺蓋，然后將手翻面，癡癡地看著掌心的黑刀紋身。
雖然羅橫他們說得很有道理，自己也許就是做了個夢而已。但人杰還是有些心有余悸，還是覺得...
太真實了！
他有一些情況沒說。
比如，他在尋找“我心”的真正執(zhí)念時，遇到了幾句奇怪的話。一開始，他還不知道其中兩句話的意思，但現(xiàn)在，他似乎明白了。
比如，夢中看到貝魯魯、白刀、母親，還有弟弟妹妹時，那種靈魂深處的悸動，直到現(xiàn)在還縈繞在心頭。
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我其實姓慕？叫慕人杰？
如果是妖，人類又與我何干？
人杰望著棺材，喃喃自語。
不知不覺間，他開啟了始解狀態(tài)，將性光柔和的光芒照向掌心的紋身。感受著紋身中傳來的絲絲喜悅，他心中也覺得開心且滿足。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天生殘疾、微笑赴死的小螳螂妖，在自己臉上，蹭蹭，又蹭蹭。
“小妹...”人杰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