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一掃了眼低頭不語的陳城琛。
“這屬于的是大西洋,嗎?”易一特別加重了語氣詞。“我可以很負責(zé)任的告訴你,我不知道。就像兩個月前我在漁政待的好好的,結(jié)果突然被上級派遣到這,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失蹤的三名華夏公民。這里似乎是個城鎮(zhèn),似乎是個海峽。同時這里屬于英格蘭的南部海岸,東邊即是英國和法國,我算了算,這么小的地方竟然可以劃分出毗連區(qū)、專屬經(jīng)濟區(qū),然后是公海。周圍的干擾變化很是明顯,包括有磁暴、地磁亞暴、太陽擾日變化和地磁脈動等?!?p> “難以置信以及撲朔迷離,相信你也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雖然我覺得你還很幼稚。”
陳城琛沒有說話,只是他略顯焦慮的眼神出賣了他。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就像在譴責(zé)他為什么沒有和家人商量,自己一個人匆匆忙忙跑來大西洋深處。這或許是惡果,就像他為了尋找父親的蹤跡近乎跑遍了整個大西洋中脊,卻一無所獲。明明性格友善的他,卻開始討厭自認為不成熟的伙伴,討厭自認為目中無人的女生臉上帶著嘲諷的神情,討厭自認為故意裝聾作啞的老師、親戚以及父親的同事。以至于他像極了冬天的惡狼,祈求吃到肉,卻拒絕合作。
“如果你想通了,那么請你盡快決定。雖然這邊待遇挺好,看著其他人沒日沒夜的工作,而我們睡到中午竟還有人給我們送午餐,我的上帝,必須得感謝他們的周到。要不是這邊的環(huán)境著實差了點,我都想跳槽留在這里了。當然,我不信耶穌的?!币滓婚_了個玩笑,倒是把自己逗得咯咯笑開了。
陳城琛卻沒有任何表情動作,或許他長大了一點,起碼知道在這里跟唯一一個相對熟悉的人起了爭吵對他是百害無一利的,而且那也不失為一種懦弱的表現(xiàn)。
“我先去休息了?!标惓氰¢_口對著易一說了一聲,代表著他想終止這個話題。
易一點點頭,沒做阻攔,當即讓開一個身位,然后看著轉(zhuǎn)身背朝著休息室反方向走去,直至走到監(jiān)察室出口的陳城琛,他突然喊了一聲。
“喂。”
陳城琛停下腳步,遲疑一會才把身子轉(zhuǎn)過來看向易一:“怎么?”
“唔——沒事,就是想問問你希望我在回去的時候給你帶一杯熱茶嗎?走這么一趟路也確實不怎么容易……”
“——不用,謝謝?!标惓氰∷剂恳粫耪f。
“那好吧。”易一說,“希望今天晚上你能夠睡個好覺?!?p> 陳城琛重新轉(zhuǎn)回身子沒做回應(yīng),只是微不可聞的點了點腦袋。
易一看著逐步遠離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里的陳城琛這才收回目光,只是在這過程中剛好注意到陳城琛遺留在桌子上的那件外套。
易一走了過去,用手拿住衣服的邊角輕輕往上一撅,一股過期的酸猴酒味的惡臭撲鼻而來,雖然早已有所準備,屏住口鼻,可是這種味道還是直接沖破防線,侵入到他的嗅覺中樞。
易一發(fā)出一聲怪叫,好像一只老鼠被人踩了。
直至過了好一會才勉強適應(yīng)。看著桌子上的那件外套,他本來是想狠狠的咒罵陳城琛一頓,可是話到嘴邊卻不見了,他脫口而出:“這孩子怎么還有丟三落四的毛病。”
當即拿起衣服先搓了搓,然后大力的把衣服甩了甩,想幫陳城琛驅(qū)除一下上面附屬的氣味,卻瞧見一張紙張從空中緩緩飄落。
他伸手接過,映入眼簾的就是幾行由黑色墨水書寫的繁文中文字體,而且寫的很丑:
南?大西洋深處
第七區(qū),一個海島,類似于城鎮(zhèn),總長約三千米,寬為兩千米
大工匠克爾瑞·梅卡斯托
環(huán)境臟亂,各國人員密集
紙張就是一般的公用計劃表,要是記得沒錯還是他給的。
易一把計劃表翻轉(zhuǎn)過來,只見上面有許些細小的蠟封,畫了一個盾牌飾章,大寫“H”字母的周圍畫著一條蛇、一只獅子和一只鷹。而剛巧不巧,這些動物統(tǒng)統(tǒng)經(jīng)過那些細小的蠟封。
易一頓時朝著早已不見陳城琛蹤跡的出口瞥了一眼,抬手摸了摸鼻子,倒是再一次咯咯笑出了聲。
……
深夜。
陳城琛蹲坐在一間小得可憐的破爛小木屋里的地上,對他而言其實這倒是個相對理想的地方。
小木屋很小而且顯得可怕,里面充斥著一股濃重的海藻腥味,寒風(fēng)透過木墻的縫隙颼颼地往里灌,壁爐里濕漉漉的,什么也沒有。屋里總共只有兩個房間。
陳城琛蜷縮著身子,雙臂繞過大腿再緊緊夾在咯吱窩下面,因為他忘記了拿外套。肆虐的狂風(fēng)吹得幾扇污穢不堪的窗戶咔噠咔噠直響。透過窗戶望向黑色的夜空,漆黑的一片,沒有一顆星星。但愿屋頂不會塌下來,盡管塌下來也許反倒暖和些。
出來挺久了。當他知道自己忘記拿外套的時候,他是直接拒絕重新返回,每當想起自己跟易一處的不愉快時,他總會有一種負罪感。不外乎事實確實是由自己的錯誤導(dǎo)致,但是他不想覺得就該如此理所應(yīng)當?shù)恼J錯,或者一直錯下去。就像他來這里尋找父親的消息,莽莽撞撞,沒有過思量一頭扎了進來。
而在這之前,他只不過是從網(wǎng)上片段的了解到“梅卡杜斯號游輪墜毀事件”,只是因為它的事發(fā)地在大西洋。
大半年前一艘游輪從南安普頓開始經(jīng)過法國瑟堡,當天晚上它開到愛爾蘭的昆士頓,第二天下午1點30分駛?cè)氪笪餮蟆?p> 巨大強勁的引擎不會像其它輪船一樣發(fā)出惱人的顫動或是無法忍受的噪音。它以22節(jié)的速度平穩(wěn)舒適地行駛。4月14號星期四,海上航程的第五天,游輪接到了五次不同的冰山警告,但船長卻不以為然。輪船還是以22節(jié)高速行駛,航線運營經(jīng)理居然提出縮短一天到達紐約的建議。
4月14號晚上,游輪接受到了第6次的冰山警告,但船員并沒有過多的在意,僅僅將提案放到了肘邊的紙鎮(zhèn)下,連上報的意向都沒有。
這個夜晚罕見的晴朗黑暗,雖然沒有月光,但滿天的星斗卻發(fā)出黯淡的熒光。有些星星十分明亮,以至于有一位船員把木星誤認為另一艘輪船的燈光。此時的海面也是異常的平靜,像是玻璃鏡面一樣。沒有波浪要辨識冰山更加困難,因為這樣的情況下有海水經(jīng)過冰山邊緣時不會象往常一樣產(chǎn)生白色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