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來到長平郊外,按照送信人的指示,前往偏遠的山村,尋找村夫。
他敲響門,里面的男子出來,看到他給的信物,開了門,帶著東籬去屋內。
妻子看到有外人進來,感到奇怪,但丈夫拉著她離開,說這位先生是大人叫來的。
他為姝兒把脈,又看了她的眼眸,想來是中巫毒,但靈魂卻不知為何離開身體,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尋找到她走散的魂魄。
屋外,他詢問夫婦二人,關于姝兒的狀況。
“夫人最近越發(fā)不能喂流食,前日都給吐出來,我按時喂藥,但也沒見有起色。”
東籬皺著眉頭,看來情況不容樂觀,但要找到魂魄,也需做一場法事,才能夠知道所在何處。
他暫且在這里住下,把需要的東西,列出一張清單,讓村夫替自己去買,然后開始為尋找她的魂魄而準備著。
幾日后,送信人也回來了,見到東先生在作法,也不便打擾,于是待在一旁等候。
許久,東籬才完成儀式,心想著剛才見到的景象,似乎是在軍營,好在漢國除了邊境之外,并無別的地方發(fā)生戰(zhàn)事,自己倒也高興幾分。
“東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p> “請說?!?p> “夜將軍……為了救出夫人,不惜背叛陛下,夜闖皇宮不說,還讓我隱藏好她,如今被陛下關押到軍營,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我希望你能協(xié)助,救出夜將軍。”
“好……,夜政與我算是故交,這次姝兒的事,多虧了他,前去救他也是應該的?!?p> “多謝?!?p> “但……有件事需要你幫我?!?p> “東先生請說?!?p> “我需帶走姝兒,為她治療病,所以得想辦法通過關卡,前往軍營所在地?!?p> “……后日,有一商隊會經過,我們倒是可以搭個便車,隨他們離開這里?!?p> “嗯,那就有勞你去安排?!?p> “是……?!?p> 那人離開屋內,前去城內找到線人,為后日的出發(fā)做準備。
軍營,最近也不太平了,總有人莫名其妙消失,皇帝知道是努達在搞鬼,無憂道長沒有得到他想要的,自然就不愿意出手,無可奈何下,他又派人請道長一聚。
“陛下……可是想好了?!?p> “那日,朕已經答應了你,為何……道長苦苦相逼,讓這些無辜的人死于非命?!?p> “……陛下,什么時候下旨,我便何時出手,努達的伎倆不過爾爾?!?p> “好……朕現(xiàn)在就擬旨?!?p> “那我就恭候你的圣旨?!?p> 無憂道長起身,拂袖離開這里,他雖是報恩的,但心里對南宮成還是不信任,怕他最后反悔,思來想去,決定先把詔書拿到手,還了姝兒自由再說。
營帳內,她虛弱地在結界里,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姝兒感覺越來越痛苦,當道長回來時,用法術替她續(xù)魂,看著也是心疼。
“似乎有人在對你施法,移動了你的身體,想要尋你回去。”
“道長……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最近為了對付努達,已經耗了不少法力,如今想要查到對你施法的人,很是困難了?!?p> “……南宮成……他可是答應了?”
“嗯,等他何時把圣旨送來,我就何時出動,再這樣下去,努達一定會更加強大,反而不利于我。”
“嗯……,若是這次姝兒不能脫險,也沒有關系,只希望不要以他妃子的身份離開。”
“姝兒放心吧,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南宮成他耗不起,軍營的士兵數量減少,他比誰都著急?!?p> “嗯……?!?p> “你可認識夜政?”
“知道,他是南宮成的親信,被派出去追擊東籬,但始終無果,才惹惱了南宮成。但……他似乎與東籬的關系變好,上一次還冒險入宮傳信,后來聽聞是去了東洋國?!?p> “看來他沒有騙我?!?p> “道長……,他莫非也在這里?”
“嗯,他被關押在附近的營帳內,前日他讓人與我聯(lián)系,說是有急事相見?!?p> “何事?”
“東籬在南海秘境,陷入困境,一直與努達的人交戰(zhàn),最近因為聽說你的事,趕回長平,與他的線人匯合,希望我可以幫助他,殺了努達?!?p> “姝兒不明白,為何夜政會如此恨他?!?p> “這……或許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不過是個局外人,殺努達,非我所愿,這次只想讓他失去法力,不能再作亂,害得百姓流離失所,國家之間紛爭不斷,也算是報恩?!?p> “嗯……?!?p> 姝兒聽從道長的吩咐,進入錦囊里休息,他則是打坐靜修。
這時,皇帝的人前來送信,把圣旨遞給他,打開看了一遍里面的內容,道長很滿意,笑著對士兵說,今夜便出動與努達交戰(zhàn)。
軍營外,努達感受到了敵人的存在,于是應邀到樹林相見,果不其然自己的老對手,在這里候著他。
“無憂,你總算沒有躲著我,怎么了,可是覺得活著膩歪?”
“努達……,你我之間的恩怨,早就是陳年往事,你偏偏不依不饒,做出這等卑劣的事,害得東籬殺人無數,民間苦不堪言,我……今日與你斗法,是替天行道,也是了卻這場私怨。”
“哼……,高貴的銀鱗鮫人,被你抓去囚禁,還好意思說,是為了他好。你本該是清楚的,作為鮫族的王,他們的能力無限,當年若不是宇文氏貪婪,也不會有后面那些事?!?p> “……貪婪?哼……,你蠱惑宇文席做出那樣的事,還說是他的錯,真是不可理喻,你們二人狼狽為奸,為世人不恥?!?p> “無憂,我沒心思與你胡攪蠻纏,要是想斗法,盡管出招,那日在昆侖山,所遭遇的恥辱,我定要于你討回來。”
頓時,天昏地暗,二人竭盡所能,與對方抗衡。
他們的實力相當,之前也都受了重傷,所以自知撐不了多久,努達不想在此處與他魚死網破,只能想辦法逃離,他引誘無憂中計,負傷回去自己的陣營。
無憂也達到目的,至少對方現(xiàn)在不能夠再施法,從戰(zhàn)斗力而言,南宮成的軍隊比漢國軍隊要強,抵御敵人攻擊,完全是沒有問題的,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設了結界,不讓努達乘虛而入。
東籬等人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他靠近此處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師傅的存在,心里也是納悶,本該閉關養(yǎng)傷的師傅,為何會離開無憂居,來攪這場渾水,方才天色突暗,明顯是有人斗法。
“東先生……,再向前走,便是漢國的邊境,你們一路小心,回去的時候,就按之前的約定,十日之后,樹林外見?!?p> “是,多謝。”
商隊與他們行禮,然后留下一輛馬車,再相互告辭。
作為東洋國的游商,他們穿梭于各國之間,走捷徑,闖山林,也要把手中的貨物,運送到客人那里,為此能夠賺取一筆不菲的錢,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
夜政的線人,是御林軍的一個小頭領,之前在南國,受他的恩惠,才沒被皇帝賜死,所以為此感激在心,甘愿為他冒險,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這次涉險去軍營搭救,除了報恩,更是對朋友的付出。
他們入附近的縣城,找了一家客棧,暫且休息片刻,東籬也好趁機前往南國軍營,探究敵人的狀況。
“東先生,我已經打聽好了,這次帶兵的人是努達,今日他與敵軍對抗,負傷回軍營?!?p> “嗯,漢國那邊如何?”
“還不知,據說那里有一個老道士,經驗十足,連這努達也要讓他幾分?!?p> “……今夜,你替我照顧她,待我去南國軍營打探,再商討如何搭救他,或許……還能知道如何救姝兒?!?p> “是,東先生,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夫人?!?p> 夜幕降臨,東籬偽裝好自己,繞過漢國軍營,偷溜到南宮成的營地,果然如他才想的,這里有結界保護著,想要進去,就需要設法破界。
“難道師傅真的在這里……”他嘀咕著,想了一會兒,決定試一試,在這里打坐,以獨特的方式與師傅聯(lián)系。
無憂道長受傷而歸,在營帳內歇息,姝兒因為只是一縷魂魄,所以不能幫助他,也就著急地在一旁。
她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但不知是什么,也不想打擾道長的養(yǎng)傷,只能等著他蘇醒后,再說這件事。
郊外的東籬,沒有得到回應,看來對方不一定是師傅,但這里的氣息,越來越弱,結界的能力也在削減,想來這個人應該是受了傷,他不想占人便宜,所以打算等對方傷好之后,再前來破解結界,入軍營內救夜政。
努達的傷勢不算很重,但也傷了元氣,近期是不能再施法,他感應到東籬的召喚,想來他或許解除了南海困境,所以跑到這里來尋白姝兒的魂魄。
“看來事情越發(fā)有趣了。”他睜開眼,嘀咕著。
“主人,可是……他來了?!?p> “呵……,我正在想如何讓他出海,看來不必費心思了,這樣也好,讓櫻陌知道,背叛我的下場?!?p> “圣物,是否要放出?”
“不急……,他現(xiàn)在剛出動,還沒緩沖過來,等圣物吸收更多的能量后,再與櫻陌一戰(zhàn),我倒想看看,他們誰更厲害。”
“南宮成藏著東西,我們已經找到下落?!?p> “很好,現(xiàn)在就派人搶回來,這樣能讓他更快成長?!?p> “是主人?!?p> 護法接令離開,努達口吐鮮血,閉目養(yǎng)息,克制好自己。
回到客棧的東籬,與劉氏見面,二人低聲細語地討論。
“現(xiàn)在南國軍營,我不能進入,因為有人設下結界,我們就算硬闖,也是沒有什么好結果,所以等著時機成熟,再進去?!?p> “是東先生?!?p> “每夜,我都會前去查看,還得勞煩你照顧她?!?p> “東先生放心,我會照顧好她?!?p>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p> “嗯?!?p> 劉氏回到自己的房間,東籬則在姝兒的房內,看著昏迷不醒的她,心里多少有些難過,若當時他強勢點,闖入皇宮帶走她,或許就沒現(xiàn)在的事,她也不必遭受痛苦。
“姝兒……,對不起,是我太猶豫,當時應該帶你走,哪怕怨我,也比受這苦好?!彼罩氖?,眼淚掉下來,化作一顆一顆的珍珠。
“你到底為何來這軍營?是因為有什么執(zhí)念嗎?或許……是為了那孩子?姝兒,你與孩子受這委屈,南宮成還是這般待你,我不會放過他,就算師傅護著,也要他付出代價,那孩子不管是你與誰的,對于阿籬而言,都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p> 燭光搖曳,他難以入眠,在姝兒的床榻旁,傾訴著內心的衷腸。
“娶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東籬來這人世間,最美好的回憶,就是與你在軍營的生活,那時候的姝兒,一身戎裝,英姿颯爽,面對敵人,不卑不亢。我不知何時愛上你,但只想護著你,或許是那夜見你與他親密,才發(fā)現(xiàn)我很自私,想要獨占你一個人,可……作為鮫人,我害怕這份感情,讓你畏懼真相。你若怪我,東籬甘愿受罰,只要姝兒的魂魄能夠回來,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無所謂的。”
天漸亮,東籬舒了一口氣,起身出門讓小二打來熱水,他親自為姝兒擦臉,然后等著劉氏前來,自己再去廚房熬藥。
他在御醫(yī)的處方上,修改了部分,以至于能夠靠藥物,讓姝兒的體能得以維持,不必再喂些她不喜的流食。
喂完藥,則再用法術為她護體,可以續(xù)命,也不用擔心毒發(fā),讓她感受到痛苦。
幾日后,無憂道長蘇醒過來,他疲憊不堪地看著姝兒,倒是有些詫異,她的精神變得很好,似乎有人在用法術護著她。
“你……這幾日,可有什么不適的?”
“沒有……,但最近每到夜晚,姝兒都會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從郊外傳來,不知是何人在哪里?!?p> “可能是想破界的人?!彼貞?,心里卻是想不明白,自己受傷期間,對于破解結界的人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但對方卻是沒有行動,他越發(fā)懷疑是東籬來這里了。
為了不讓姝兒失望,他決定先行去查看,等待著夜晚的來臨。
東籬按時來到郊外,用獨特的方法,感知結界里面的情況,他察覺到對方已經傷好了,所以打算明日行動,解開結界,直接入軍營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