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不想知道?”
“不必”,盛長安似乎失去了對這人的興趣,起身推開房門,嘲諷一笑:“請吧。”
黑衣人左右晃了晃腦袋,一使勁,推開椅子,踱步到門口,倚在門框處把玩著手上不知何時拿出來的一封信。
盛長安目不斜視的看著他的眼睛,再次伸手向門外指了指,說道:“還不走?”
“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我就對你越感興趣?!?p> “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對你一絲興趣都沒有?!?p>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毫不忌憚的大笑出聲,絲毫不怕驚擾到宮人或是侍衛(wèi)。
盛長安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這人一直笑個不停。
這人越發(fā)笑的猖狂,笑的有些脫力似的扶著門框彎了腰。
許久之后,才停下笑意,直起身子,臉上還帶著沒有褪去的笑意,伸手擦了擦眼角被笑的溢出的淚水。
“公主越是對我不假言辭,我越是歡喜呢?!?p> 看著盛長安依然不為所動的神色,他的聲音愈發(fā)溫柔,緩緩將臉湊近到她,知道能感覺她清淺的呼吸輕輕打在他的臉上。
這才開口說道:“既然公主對我有這么大的誤解,那可怎么辦呢。”
“不知道公主想不想知道,葉家村慘案,真的是意外么?”
不待盛長安回答,他又接著說:“那我就用這個東西,與公主交換下一次約會吧?!?p> 拉過盛長安自然垂在身側的手,將剛剛把玩了許久的信,放在了她掌心,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這是在下的誠意,希望公主下次能對我笑一笑,可好?”
低頭看了眼手上的信,盛長安心里知道應該丟掉不去在意,卻不知為何緊了緊手掌,將信捏在手里。
“真是個乖孩子”,那人收回手,輕笑一聲。
再抬頭時,卻發(fā)現那人已消失無影了,漫漫的黑夜里唯有聲聲蟲鳴,也只有自己一人的呼吸聲。
伸手將門帶上,取下披風,躺倒床上。
捏了捏手上不知為何一直拿著的信,舉到眼前迎著微弱的月光仔細看著。
不知是想穿過信封看到其中內容,還是在猶豫是否要打開這封信。
只是打開這封信,或許會打破現在是平靜。
盛長安緊閉雙眼,一時間心緒繁雜不已。
將信塞在枕頭下,干脆閉上眼休息,不再思考這一切。
盛長安翻來覆去,也不知何時睡著的,只覺得這一夜夢中紛亂不已,光景交錯。
一時是幼時一家人在葉家村平靜卻幸福的日子,一時又是亂軍闖入葉家村燒殺屠戮。
眼前甚至閃過阿娘臨死前的深切乞求,又仿佛看到父親臨死前看著她的眼神,看著她渾身浴血提著劍的模樣,仿佛看著小時候胡鬧的她一般,那眼中,是她多年不曾見過的疼愛。
昨晚那封信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前些日子在御書房看到的那封父親寫給阿娘的家書,不斷在她眼前交錯閃現,讓她不得不在意。
做了這一夜煩雜的夢,醒來時她只覺頭痛不已。
“嘶”,盛長安捂著頭從床上坐起來。
門外的牡丹聽見屋內想起的動靜,明白是公主起來了。忙敲了敲門:“公主,該起了?!?p> “進來吧”,聽到回答后,牡丹便帶著服侍梳洗的小宮女們進屋服侍。
看到盛長安捂著頭,一臉不適的樣子,牡丹上前去伸出雙手,替她輕輕按著太陽穴,問道:“公主可是身子還不適,要不要奴婢喚太醫(yī)來替您瞧瞧?”
“不必了”,盛長安閉著眼睛享受著牡丹的按摩,蹙起的眉間放松了下來,說道:“有你幫我按按已經舒服多了?!?p> 按了一會,盛長安便拍拍牡丹的手說道:“好了,你歇歇吧,我先梳洗?!?p> 牡丹這才放下手,喚過站在一旁等著的小宮女們,示意她們幫公主梳洗。
她則帶著兩個小宮女,轉身去旁邊幫公主挑選著今日該穿的衣裙與首飾。
待換上衣裙,梳妝好后,盛長安這才出門來到餐桌前,看著滿桌的清淡,她有些打不起精神來,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吃到七分飽時,郝公公便滿臉笑意的端著一碗藥過來,叮囑她用完膳便要服藥。
看著郝公公笑瞇瞇的眼睛,盛長安將拒絕的話吞了下去。
若此時說太燙了,待會再喝,郝公公定然會盯著說用完膳就涼了,可以入口。若說不想喝,他肯定會盯自己一天,碎碎念個不停直到她把藥喝完。
撇到原處探頭探腦的豆蔻,盛長安剜了她一眼,這妮子,就知道讓郝公公送藥來,她一定不敢不喝。
看了郝公公雖然慈祥,卻絲毫不退步的神色,盛長安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郝大管家,我馬上就喝,一定不偷偷倒了去?!?p> “公主說什么呢,老奴相信您?!?p> 您要是相信就不會盯著我了......
盛長安腹誹著,卻不敢說出聲,將手上剩下一點的鮮乳小饅頭一口塞進嘴里,又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清粥。
盛長安端起藥,深吸一口氣,閉著眼大口大口的咽了下去。
看著公主臉被藥苦的皺成一團,郝公公這才將藏在身后的蜜餞放在她眼前,說道:“公主吃個果子去去嘴里的苦味兒吧?!?p> 伸手攥過一把蜜餞往嘴里塞去,覺得滿嘴的苦味輕了幾分,不再是這般上頭,這才從苦藥中緩過神來。
吩咐太監(jiān)們將餐桌收拾了去,牡丹問道:“公主,可要再去歇歇?”
看著外間艷陽高照的天氣,微風徐徐,盛長安吩咐將她的躺椅搬到樹下,她要去曬曬太陽。
扶著牡丹的手,盛長安來到樹下,抬頭看到樹冠龐大的樹,喃喃著:“這樹長的這般大,也不知被它遮住陽光的花兒草兒會不會心生怨懟。”
“公主說笑了”,牡丹在一旁接話。
“為什么這么說?”
“這大樹歲遮住了太多陽光,使得這小草小花們長不高,卻也是為他們遮住了大部分的風雨,花草們心中定是感激的。”
“是么?”
盛長安神色莫變,看著這顆大樹,想到御書房那封無意間看到的家書,慢慢捏緊了雙手。
“長安,身子不舒服怎么不進去歇著?”
謝玉來到她身邊,看著她,輕聲問道。
“我看今日天氣不錯,想出來曬曬太陽?!?p> 抬眼看了看有些炙熱的太陽,謝玉笑了笑,沒有拆穿。
牽著長安的手來到躺椅上,扶著她斜躺下,說道:“長安,我恐怕這幾日不能在宮中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