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苦恨阻從容(一)
言小幼聞言,有些詫異:“不是說妝娘子的獨(dú)來獨(dú)往么?怎么,你也想開宗立派了?”
妝娘子挑眉:“為什么是‘也’?”
言小幼笑著解釋:“紅拂的男人,也要開宗立派。”
妝娘子問道:“那人是要將紅拂的小崽子奪回來做聘禮?”
言小幼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好像沒有毛?。骸耙部梢赃@么說吧,反正就是奪回紅拂的兒子便成親?!?p> “唔!”妝娘子點(diǎn)頭:“奪不回兒子便下輩子成親了?!?p> “呸!一定能奪回來的!”言小幼自然知道妝娘子說的在理,但是堅(jiān)決不肯承認(rèn)他說的這一種可能性。
妝娘子笑道:“有我出手,自然能奪回來?!彼F(xiàn)在同錦面官可不是只有一個老子的仇了,若是看到錦面官吃癟,他樂得看熱鬧甚至是添一把火。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要插手這件事。
云空沙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事實(shí)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妝娘子忽然道:“不會開宗立派?!?p> “什么?”言小幼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明白他是在回答她剛剛那句調(diào)侃。
“不會開宗立派?!眾y娘子又重復(fù)了一遍,眼睛里是滿滿的倦?。骸拔议_宗立派做什么?養(yǎng)瘋子么?天底下有我一個瘋子就足夠了?!?p> “話也不能這么說?!毖孕∮椎?,能夠認(rèn)識道自己是瘋子的人還能有多瘋呢?
云空沙見到妝娘子倦怠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驚:他在向花老掌門復(fù)仇,可是錦面官已經(jīng)是花老掌門的最后一個兒子了,他報(bào)復(fù)完錦面官,之后呢?像他這樣半分留戀都沒有,報(bào)仇之后又指著什么活著?
妝娘子是天下人深惡痛絕的惡人,人人得而誅之,云空沙不否認(rèn)他確實(shí)是罪行累累??墒谴丝?,云空沙忽然覺得,他并不想讓妝娘子就那么死了??嗔税肷?,瘋了半生,妝娘子還沒有好好活過。
但是云空沙也只是心里這般想,卻并不能同妝娘子說。他狠清楚,若是他對妝娘子這么說,妝娘子必定會神情不屑地嘲諷奚落他一番,然后覺得他是因著那一點(diǎn)點(diǎn)所謂的血脈對他關(guān)心,直接將他歸到“花老掌門的兒子”一類。抽了他的骨頭做成首飾,或者將他變成下一個錦面官的模樣。
所以云空沙只將這些念頭在心里過了一遍,對于妝娘子說出的話卻是:“你說的徒弟,是怎么回事?”
妝娘子抬了抬眼皮:“是她硬要拜我的?!?p> 言小幼接道:“天下居然還有這般有膽識的女子,是哪一位?”
妝娘子想了想:“你應(yīng)當(dāng)認(rèn)識的,她最落魄的時候得過你相助。”
一句話說完,三人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地上那個女子的尸體——在她落魄的時候言小幼也是助過她的,沒想到居然助出了一波仇怨來。
妝娘子看著地上的人,厭惡地蹙眉:“與她是不同的?!?p> 他接著說:“我這個徒弟命大,被人活埋了,好巧不巧趕上了一場大雨,沖垮了墳?zāi)梗沟盟只钪懒顺鰜??!?p> 言小幼同云空沙一對視,便想到了那個電閃雷鳴的夜里,那個面色慘白、一身紅嫁衣被雨水打得透濕、泥水混著雨水從頭留到腳、敲響了點(diǎn)心江湖的門的女子。
言小幼驚訝:“居然是她!”
妝娘子點(diǎn)頭:“你果然記得?!?p> 云空沙道:“可不是記得,瘋起來險(xiǎn)些傷了人?!?p> 言小幼問:“所以江湖上盛傳的那個‘詭’娘子是不是她?”
妝娘子點(diǎn)頭:“自然是她,我的徒弟,名頭可是響亮得很呢?!?p> ‘詭’娘子,江湖上除了妝娘子之外又一個讓人聞之色變的人物。
她總是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夜里出來游蕩,每每遇見她,都會聽到她凄厲的怪笑。
她亦是經(jīng)常殺人,用的武器是一枚彎了的鐵釘。她會用這枚鐵釘在她要?dú)⒌娜颂栄ㄉ洗寥齻€洞,又狠又穩(wěn),從來沒有出錯的時候。
此女犯下的案子也不少少,而且殺過平民。在這座山的山腳下,就有幾個測算山水的測算先生被她奪了性命。
她對于測算先生似乎是深惡痛絕的,幾乎被她撞見的,她一個活口都不會留。
然而言小幼和云空沙卻知道,那枚彎了的鐵釘,是她為了從土堆里面掙扎出來,刨土刨彎的,而導(dǎo)致她被活埋的罪魁禍?zhǔn)?,就是測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