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二章 鳳冠霞帔(9)
且聽玉夫人這么連連贊嘆不已,周遭的人不免紛紛朝玉兒這邊觀望過來。
下一刻玉夫人則吝嗇地?fù)P手,拎過那一幕紅紗蓋頭。輕易覆手便將那一襲繡繪著金絲鳳凰于飛的霓虹薄紗,飄逸地投落在了女兒那頂珍珠鳳冠之上。
頭頂著有一定重量的繁重鳳冠,眼前垂落的紅紗與鳳凰繡紋多多少少遮擋了她的視覺。僅卻能夠憑借依稀的視線與印象,輕易就能夠?qū)ひ挼綋Q上與自己同樣喜服蟒袍的高挑身影。
他正被凌騁與白鶴童,以及玉府的小廝們簇?fù)碇?。但她能夠在紅紗的朦朧中,窺見他整個人被全身的烈焰赤色襯托得與以往更為惹眼的唇紅齒白。
換裝妥當(dāng)后,玉夫人笑瞇瞇地將她推搡到正堂中央站定。令她正視眼前那一個偌大又金燦燦的大紅雙喜字。
他們兩人的婚服皆布滿了金絲線繡邊,做工隆重且繁復(fù)。應(yīng)是特別托繡莊連夜定制而成的。她站在那個雙喜字下,感受著全身忽然沉甸甸的負(fù)重感,心情不由地開始緊張并且慎重起來。尤其是偷偷趁著間隙側(cè)過身回首觀望,已然看到他也穿戴妥當(dāng)。那一身與自己極其匹配的喜服婚袍,同樣繡滿了顯眼細(xì)致的金絲袖邊。
她不敢大聲地呼吸,十個手指頭在寬袍羅袖內(nèi)忍不住絞了起來,瞪圓了一雙眼珠子盯著他一襲紅衣婚服地緩緩踱向自己。
為何身為妖魔之身,他卻生得這般好看?她從未見他穿過紅色的衣袍,不免在他站定自己身側(cè)的時候仍被迷眩了雙眼。
隔著紅紗蓋頭,他在周身的紅燭喜服下完美的玉色面容模糊中盡顯萬般柔和。
他披著層疊的婚袍外披,看起來與她一般并不輕松地緩慢才站定在自己身側(cè)。
他先是仰首看了看眼前那幅金色雙喜,隨后便微微扭頭沉默著看了她一眼。黃金盛冠上的紅綢飄帶隨著發(fā)絲垂肩而披,掩去了他摘取面紗后的半邊俊美側(cè)顏卻依舊令人心動。
她揣測不到他彼時的心境,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地緊張呢?
這氣氛,這婚服,這場景......似乎很難不令人瞬間就融入這一股子鄭重的場面里去。
接著,紅紗前的朦朧中看他扭過頭來對她依舊輕柔地抿唇微微一笑。隔著一身層疊厚重的衣袍,悄悄從寬袖中拎起她絞在一起的手。
他凝望紅紗內(nèi)被偌大鳳冠蓋得只剩下巴掌大小臉的她,捏了捏她微涼的手,無聲地舒緩其緊張。
他的手依然是一貫的微涼,但傳遞入心的力道卻能夠令她稍微鎮(zhèn)靜心緒。
看來他并沒有慫,是她沒骨氣地慫了。
玉皓然十分滿意地與玉夫人坐回高堂之位上??粗矍耙呀?jīng)被迅速捯飭妥當(dāng)?shù)囊粚π氯耍滩蛔∵B聲贊著好。
“唯獨(dú)缺了......”玉夫人探頭四下看了看,終是想起究竟少了什么人。便趕忙詢問那名拿畫的將領(lǐng):“你等先前在旋香樓里,可有尋見雁行他人在何處?”
“屬下確曾派人找尋探聽過,玉副將昨夜確實曾留宿在一名青樓女子房中,可屬下卻并未尋到?!睂㈩I(lǐng)隨即拱手回稟玉夫人道。
“那孩子就愛招蜂引蝶,說不準(zhǔn)又朝這別家的青樓尋歡作樂去了。未必就一定呆在旋香樓......”玉皓然接道,并對玉夫人放棄似得擺了擺手:“罷了,咱們就別等他了!總有一天他會想明白的。”接著他望著對面兩張空閑的椅子,倒是有些面露失望地道:“今日唯獨(dú)遺憾的,還是缺了凌肅那兩口子。”若是凌肅與白仙兒也一同穩(wěn)坐高堂之位,那便是等同最完整的一場婚禮。
能夠親眼目睹孩子們經(jīng)歷磨難,重回身邊并兩廂情愿地喜結(jié)連理。便是他們兩家為人父母喜聞樂見的事情。
“阿肅即便是今日就動身進(jìn)京,到達(dá)玉府起碼也得半月之后。這段期間難免會頓生其他未知的變故,不免會耽誤了孩子們順利成婚一事......”今日若非他們擇日不如撞日地拍板,要不是白鶴童在場,怕是這兩個孩子便又想計劃著不告而別了。
女兒琉璃自重生而來,他們就總覺得患得患失的。
“這個好辦呀!”白鶴童冒了出來,靈光一閃地開口提議:“找一個能夠替代凌肅的物件不就行了?”
“師父!”凌羽墨一聽又皺起眉,心想著白鶴童又興起什么歪點(diǎn)子來。
“您老人家但說無妨?!笨粗H家席位空蕩蕩的,玉皓然心里也不是個味。
白鶴童仗著帝狼劍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拽在凌騁手中把持著,奈何不得他。便前去拎起圓桌上的一壺酒,將凌肅寫給玉皓然的那張傳書字條拿出一把粘在壺身上,隨之安放在其中一張高堂之位:“我聽你們凡人說過所謂睹物思人,便是看到那人的物件或是喜愛的東西。我記得凌肅那小子挺愛喝這個櫻花酒,索性和這張他親手所寫的字條一并貼在酒壺上。當(dāng)作是他不就成咯?”
那只貼著字條的酒壺,正大刺刺孤單地端在那張位子上。乍一眼看上去,倒以為那是一骨灰壇子......
而且,那貼在酒壺上的字條還顯眼地用寫著四個勁筆草書大字:及時行樂。
這便是白鶴童所理解的“睹物思人”?
不怕半點(diǎn)不識凡間禮數(shù)的,就怕對禮數(shù)一知半解還將其完全理解錯誤的。
空氣當(dāng)場就有些尷尬地靜默下來。接著,就聽到仆人群里有人噗的一聲笑出了聲來。
凌羽墨一眼便認(rèn)得那紙條確實為爹的筆跡:“師父,這樣實屬不妥!”
他家那閑的蛋疼的老賊,還當(dāng)真在傳書中囑咐了要及時行樂?難怪,伯父伯母要這么急著抓他們回來成親!
“有何不妥?我覺得挺好??!”白鶴童說罷一屁股坐在另一張位子上:“若是覺得不夠排面,我替你娘受你三個叩拜也不為過吧?”
一骨灰壇子,和一個“陶俑”相互并座高堂,別提那是多奇怪的組合。
“這倒是不唐突?!庇穹蛉艘姞钅c(diǎn)頭,并轉(zhuǎn)頭對夫君道:“墨兒的師父絕對能夠替代阿肅受孩子們?nèi)T叩拜?!?p>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確實可行?!庇耩┤灰哺胶椭卓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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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汐玥璃
一骨灰壇子,和一個“陶俑”相互并座高堂,別提那是多奇怪的組合?!Q童絕對是來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