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蘭思頓現(xiàn)在緊張害怕得要死,他還是自然地做出了欣喜的表情。
從這個圓臉孩子打招呼的態(tài)度上就可以看出,他應(yīng)該是原主的好朋友。
艾米莉亞也轉(zhuǎn)過了頭,笑著問候道:
“早上好,調(diào)皮的艾福利?!?p> 哦,艾米莉亞,你可真是我的天使!
蘭思頓的笑容頓時真摯起來:
“親愛的艾福利,你一定是想跑出去玩吧?!?p> 既然艾米莉亞提到了“調(diào)皮”,又考慮到艾福利的年紀(jì),蘭思頓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不錯的切入口。
“哦才沒有!”艾福利嚷道,“蘭思頓,別用‘親愛的’這樣惡心的稱呼!”
艾福利嚷完后,人已經(jīng)走到了蘭思頓的身邊,他先是看了眼蘭思頓背著的大籮子,有心想問問里面裝了什么,可意識到旁邊還有艾米莉亞在,艾福利無奈地放棄了這個念頭,但他還有不少有趣的想法,于是小心地貼住蘭思頓,低聲說道:
“蘭思頓,我媽媽和我爸爸在昨天聊天時,說你被鬼魂附身了,連克蘭醫(yī)師都沒法救你,現(xiàn)在看到你還這么精神,我可真高興,至少你不像艾勒那樣?!?p> 這個村子地廣人稀,消息倒是傳得很快嘛……不過昨天艾米莉亞突然去找克蘭醫(yī)師和琴先生,鬧出這樣的影響是很正常的……話說艾勒是誰,可惜不能問……蘭思頓想著,嘴上應(yīng)付道:
“我可不是被鬼魂附身,只是突然有些難受。不過這多虧了琴先生,他找到了一位城里的醫(yī)生,那位醫(yī)生可真是厲害,一下子就把我治好了。”
蘭思頓說著說著就用上了夸張的語氣,這樣的處理會讓艾米莉亞覺得他是在吹噓,不會因為他話語中的問題感到奇怪,同時蘭思頓還有意反駁了克蘭醫(yī)師的說法,潛移默化改變艾福利的觀點。
雖然不清楚這個世界的社會風(fēng)俗,但古代歐洲的情況絕對是值得參考的,那些被人們當(dāng)做是鬼魂、惡魔附身的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蘭思頓必須趁早撇開這樣的觀點,不讓它成為自己的標(biāo)簽。
在昨天艾米莉亞跟他絮叨時,蘭思頓就有了這個想法的雛形。
艾福利聽完后露出驚訝的表情,旋即立刻壓低聲音,裝作秘密討論的模樣——他媽媽和他爸爸在秘密討論時,都會把聲音壓得很低,這在艾福利看來很有神秘感。
“克蘭可真是個庸醫(yī)啊,這不是我說的,我媽媽也這么認(rèn)為,他覺得自己去城里學(xué)了一套什么放血療法就很了不起,但他其實什么都不懂!”
艾福利低聲附和道。
蘭思頓在心里一邊為艾福利的補充點贊,一邊大呼僥幸。
還好那個克蘭沒有治療他,否則以他當(dāng)時的狀態(tài),一被放血肯定會死得更快,而且克蘭還能說“這是他沒有經(jīng)歷過神靈的考驗”這樣的屁話來不承擔(dān)責(zé)任。
對了,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成型的宗教,上帝之類的形象有沒有被建立起來,艾米莉亞只是在口頭上會說說神明,但完全沒有信仰的表現(xiàn)啊……蘭思頓不著邊際地想著,但現(xiàn)在不是想太多的時候,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拉了回來。
蘭思頓看著艾福利,用肯定的口吻,仿佛法官宣判般說道:
“沒錯,克蘭就是個庸醫(yī)!”
放血療法在某些疾病上確實有些作用,但更多時候它只會增加死亡率。蘭思頓既想鏟除掉克蘭對他的診論,也想讓村民們認(rèn)清放血療法,于是果斷地黑了克蘭一下。
見自己的話被蘭思頓肯定,艾福利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手道:
“蘭思頓,你說得真對,我這就去告訴奧特利他們,讓他們?nèi)タ颂m家門口砸石頭!”
話還未說完,艾福利就跑了出去。
不至于吧,還有,“庸醫(yī)”的說法不是你提出來的嗎……蘭思頓愣了愣,想糾正艾福利的話,可艾福利已經(jīng)跑到十米外了,蘭思頓遲疑了一下后也就懶得再糾正他了。
一個小屁孩能鬧出什么事?
可這時候,艾米莉亞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聲音冷了很多,讓蘭思頓都覺得有些陌生:
“艾福利!”
遠(yuǎn)處的艾福利又跑了幾步,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停了下來——他有點怕艾米莉亞。
“第一,‘庸醫(yī)’不是蘭思頓說出的?!卑桌騺喍⒅@?,緩緩道,“第二,你們不準(zhǔn)去砸石頭?!?p> 艾福利的嘴巴抽動了一下,旋即看了眼蘭思頓,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自己,于是在猶豫了一小會兒后,老實地小聲道:“知道了?!?p> 說完后,見艾米莉亞沒有補充,艾福利立刻轉(zhuǎn)身,撒開腿跑走了。
看了艾福利的背影一會兒,艾米莉亞轉(zhuǎn)過頭,看向不比自己矮多少了的蘭思頓,說道:“你應(yīng)該小心些,艾福利的淘氣總會讓事情變得復(fù)雜起來,而他往往意識不到這一點?!?p> 原來是個熊孩子啊,好險……蘭思頓點了點頭,誠懇地認(rèn)錯:
“我記住了,以后會小心的?!?p> “那好,我們走吧?!?p> 艾米莉亞摸了摸蘭思頓的腦袋,然后轉(zhuǎn)身走向了琴先生的小屋。
在艾米莉亞轉(zhuǎn)身時,蘭思頓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
也不知道他頭頂上這個那么多天沒洗的小卷毛有什么好摸的。
背著籮子的蘭思頓和艾米莉亞又走了大約五分鐘,終于來到了琴先生的小屋門口,看著門上那長著不少銹跡但足夠稀罕的已經(jīng)打開的銅鎖,蘭思頓忍不住在心里感嘆自家的貧窮,然后他看向艾米莉亞。
艾米莉亞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彎曲起手指準(zhǔn)備敲門——這也是從她母親那里學(xué)來的動作,不像蘭思頓那樣只會伸出手掌啪啪啪地敲門。
在有些清脆的敲門聲后,屋內(nèi)響起了那熟悉的,昨天剛剛聽過的溫潤聲音:
“來了?!?p> 哪怕一直有想著要控制自己,可蘭思頓的心中還是忍不住地多出了些許期待。雖然說在原主的記憶中就有不少關(guān)于琴先生的形象,但現(xiàn)在是他即將親眼看到那位深受原主喜愛尊敬的琴先生,這種期待的感覺不是單純依靠腦補就可以壓制住的。
這就有點像在前世,哪怕一個粉絲可以常常在網(wǎng)上看到某位明星,對他或她非常了解,但當(dāng)真正可以親眼看到時,該有的激動和期待是一點也不會少的。
蘭思頓現(xiàn)在就是這么個心情,尤其是當(dāng)他看到木門被緩緩打開時,這樣的感覺也一下子激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