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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旗

第八十七章 榮耀

酒旗 薄霧掩 4263 2020-03-29 23:00:34

  東京城的繡巷里,此刻聚集了近千手持利刃的死士家仆,聽聞唐月輕率大股兵馬出城了,來京城述職的信州巡撫元養(yǎng)和鴻臚寺卿畢正岸立刻糾結(jié)人馬,聽得探子來報,立刻率兵攻打皇城!

  無數(shù)黑影竄到大內(nèi)皇城前的廣場上,搭弓射箭,突襲皇城。

  宮中的皇妃,皇子們大驚失色,宮女太監(jiān)混亂奔走,燕王身披鎧甲,提著劍斬殺了幾名亂搶東西的太監(jiān)宮女后,才穩(wěn)住慌亂的情形。

  “王叔,立刻將禁軍調(diào)到前門阻擋叛賊!”燕王臉色堅毅,這一刻誰都指望不上了,唐月輕領兵在外,城里的叛亂只能靠自己了!

  趙光美自知已經(jīng)無路可退,親率禁軍登上大內(nèi)城頭,只看到東京城一片通紅,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元養(yǎng)手握利劍高聲喊道:“若是拿下皇城,天下可定,若是失敗,我等必死無疑!沖啊!”

  雙方眼紅都拼命了,誰失敗,誰就活不成!

  正在元養(yǎng)同趙光美在宮門前激戰(zhàn)時,禁軍來垂拱殿報告,說西門云騎橋突入大批反賊,畢正岸趁禁軍在前方大戰(zhàn)之際,偷偷摸到西門,攻破城門沖進皇宮了!

  燕王手提著劍,出了垂拱殿,遠遠看到宮中廣場上無數(shù)反賊舉著火把沖向垂拱殿,畢正岸在人群中看到燕王,急忙搭弓射箭,幸虧一個禁軍侍衛(wèi)抱住燕王,替他擋住箭羽,那箭射在禁軍后背,才使燕王幸免于難。宋皇后引著嬪妃從垂拱殿出來,鳳儀威嚴,站在燕王身旁,怒斥下方的反賊:“爾等食宋祿,受國恩,竟然膽敢謀逆!今日大軍就在城外,兵戈到處,無一人可幸免于難!放下武器!只誅賊首,從者免死!”

  畢正岸毫不理會,將劍丟向宋皇后,一身甲胄的花蕊夫人拔劍擋下,反賊一擁而上,眾人邊戰(zhàn)邊退,花蕊夫人手持利劍,斬殺數(shù)人,被槍掃倒在地,一個反賊持刀上前,眼看著刀將揮下,砍到花蕊夫人的頭上,一道鞭影閃過,那反賊被一鞭子抽翻在地,花蕊夫人急忙看時,一個年輕的勁裝女子,手持鞭子伸手扶起倒在地上的花蕊夫人,說道:“娘娘受驚了!臣女乃楚昭鋪幼女楚天問!救駕來遲了!”

  正說間,又有反賊砍過來,二人顧不得說話,連忙抵擋。

  宋皇后驚退間,看到大批反賊后面,又出現(xiàn)了許多人,心中絕望。天亡大宋!

  反賊們卻不知曉,依舊在往殿上沖,他們身后那些人兇神惡煞,沒有一個人出聲,向垂拱殿涌了過來,為首一員騎著白馬的女將軍,正是李漣。

  李漣揮劍砍殺,反賊后面瞬間大亂,被前后夾擊。燕王等人見是救兵,頓時心中大喜,奮力還擊。李漣突入人群,不顧身上被刺傷,奔到畢正岸眼前,一劍砍去畢正岸的頭顱!

  城外元養(yǎng)正在同趙光美激戰(zhàn)。宋鹿城也率宋家家丁護衛(wèi)趕到,數(shù)個時辰后,血流滿地,一片濃煙。

  唐月輕率人馬回城,聽說城內(nèi)反叛,大驚失色,心急火燎的沖到皇城,趙光美射箭擋住唐月輕,唐月輕氣的大叫:“是我!唐月輕!”

  趙光美見是唐月輕,才稍稍安心,下令打開宮門,唐月輕只率老杜進入垂拱殿,殿內(nèi)后宮嬪妃,皇嗣都在其中,花蕊夫人正在幫李漣包扎傷口,唐月輕急忙上前察看,幸好只是小腿上被刀劃傷,并沒有傷到筋骨??杉幢闳绱耍饣瑵嵃椎募毻壬弦擦粝铝藗?。

  “疼不疼?”

  唐月輕幫李漣擦洗小腿,李漣害羞的看了看周圍人,搖了搖頭。和剛才殺伐果斷的女將軍判若兩人。

  宋皇后上前,對著唐月輕盈盈一禮:“唐大人力挽狂瀾,剪除奸逆。本宮代陛下,代東京城的百姓,謝過你了!”

  唐月輕趕忙跪下說道:“微臣救駕來遲,差點讓逆賊攻入皇城,已是死罪,豈敢當娘娘如此重禮。”

  燕王扶起唐月輕,說道:“老唐,咱們之間不說這些虛話了,父皇來了自然會賞賜你,城外情形如何了?”

  唐月輕拱手對燕王說道:“啟稟殿下,夏問道自望川戰(zhàn)后,以為京中無人,一路急行軍冒進,微臣提前在通州一片他必經(jīng)的樹林中埋伏,待等到他時,叛軍已經(jīng)人困馬乏,疲憊不堪。微臣以逸待勞,誅滅了叛軍,將賊首夏問道擒住,現(xiàn)已押解進京?!?p>  燕王怒道:“將此賊帶來,本王要手刃此賊!”

  唐月輕連忙說道:“殿下萬萬不可,此賊需待陛下回京再行定奪,當務之急是加強東京城里的巡邏和防衛(wèi),盡快恢復秩序,傳檄各地,穩(wěn)定人心。荊南和江淮,還在苦戰(zhàn)呢!”

  宋皇后聽了,也開口說道:“唐大人所言甚善,燕王宜聽之。”

  燕王見宋皇后都如此說了,心下也覺得唐月輕說得在理,便下令道:“唐月輕聽令,本王命你暫掌京城團練使,禁軍侍衛(wèi)統(tǒng)領之職。查處反賊余孽,重整東京城中秩序。直到父皇回京,再行更改。”

  唐月輕抱拳說道:“遵命!殿下,此次誅滅叛軍,青州軍功不可沒,眼下京中兵力薄弱,微臣懇請殿下將他們暫留城中,守衛(wèi)東京?!?p>  燕王點頭道:“這些將士都是忠義之士,本王明日便令度支司撥錢糧給他們,令他們駐扎在城西校場。隨時聽候調(diào)遣!”

  “遵命!”

  這場有驚無險的反叛,在唐月輕的指揮下終于結(jié)束。東京城內(nèi)實行宵禁,到處都有兵馬往來巡邏。漸漸恢復了秩序。

  南漢軍隊被荊州刺史呂轉(zhuǎn)忠和江陵太守許思年擊退。

  江淮地區(qū)任德義和姚內(nèi)斌堅守不出,李雄久攻不下,只得退回江南。

  只有西北出現(xiàn)了變故,戰(zhàn)無不勝的李繼隆被羌人首領李曦擊敗,退守涇源路治所渭州。也就是后世的甘肅平?jīng)觥?p>  趙老大收到國內(nèi)平定的消息,穩(wěn)住了心神,轉(zhuǎn)頭對遼國開始了暴力教育。

  正在這個時候,北漢國主劉鈞死去,養(yǎng)子魏王劉繼恩繼位,趙老大認為這是天助大宋,于是派盧懷忠率禁軍趕赴潞州,侍衛(wèi)步軍都指揮使黨進為副將,宜徽南院使曹彬為都監(jiān);棣州防御使何繼筠為先鋒部署,懷州防御史康延沼為都監(jiān);建雄節(jié)度使趙贊為汾州路部署,絳州防御使司超為副將,數(shù)路大軍從四面八方猛攻太原府。

  在這種內(nèi)外交困的情況下,早就不服魏王劉繼恩的鄭王劉繼元,卻開始密謀奪取皇位。

  恰巧這時,劉繼恩對權(quán)臣郭無為掌握大部分兵權(quán)心生不滿,于是便設宴請郭無為到宮中,想殺之而后快。誰知太監(jiān)中多是郭無為的人,早就報告給了郭無為,宴會上,劉繼恩問郭無為道:“卿家觀朕如何?”

  郭無為拱手答道:“陛下面呈龍祥,必隨先帝?!?p>  劉繼恩聞言很不歡喜,先帝死了,你說我隨先帝,什么意思?當下就掀桌子了,數(shù)十人突入殿中,卻都是郭無為的人,劉繼恩被反殺,劉繼元趁二人內(nèi)訌時,取了太原城的京戍兵權(quán),由手下心腹劉繼業(yè),也就是未來的楊業(yè)統(tǒng)領。郭無為見大勢已去,迫不得已只好順勢投靠劉繼元。

  大權(quán)在握!

  劉繼元嗣立之后,一方面遣使向遼國權(quán)貴重金賄賂,請來了更多的援兵,與此同時派楊業(yè)率軍扼困柏谷,兩軍在洞過河相遇,楊業(yè)假裝敗退,宋軍大獲全勝,進逼太原。

  趙老大高興極了,以為即將一統(tǒng)關南西道,立刻遣使赍詔,諭令太原府軍民速降,擬封劉繼元為平盧節(jié)度,郭無為為刑州節(jié)度。但是遼軍快要趕到,劉繼元不聽從趙老大的號令,曹彬害怕孤軍深入,被遼國援兵所圍,于是收兵南歸。遼、漢聯(lián)軍進寇晉絳二州,大肆搶掠一番退了回去。

  馬步軍都虞候趙贊率兵到太原城下,圍攻了三日,仍不能下,楊業(yè)趁宋軍夜間沒有防備,火燒宋營,斬殺宋軍高級將領石漢卿,李光贊。

  這場曠日持久的北征已經(jīng)是得不償失了,再加上國內(nèi)情況很不穩(wěn)定,遼國和西北羌人又氣勢洶洶,宰執(zhí)趙普率群臣勸趙老大班師,趙老大眼見沒有希望,只好下令班師回京。

  從政治意義上講,趙老大的大宋王朝以一敵五,其中還有遼國這樣的強大對手,卻依舊不落下風,這次北征還是很成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西北風李曦,露出頭來了!

  李曦是原銀州防御使李彝景的弟弟,如今執(zhí)掌羌人,截斷河西走廊,北通遼國,西連吐蕃,頗有割據(jù)之勢。

  唐月輕看著地圖,這和想象中不一樣??!雖說大宋積弱,可那是后來的事了。史書工筆上,大宋王朝開國兼并,一統(tǒng)天下時還是很風光的。怎么現(xiàn)實如此艱難?李煜都四次北伐了,南北兩漢未平,遼國虎視眈眈,吐蕃和大理也時有異動,現(xiàn)在又冒出個李曦來!這他娘的怎么看都很憋屈啊……

  果然,史官的話是不能信的。

  公元968年九月,趙老大回到東京。

  萬勝門前,百姓焚香跪拜在地上,彩旗飄揚,鮮花鋪地。城門口燕王垂立在前,趙光美在左,宋鹿城在右,唐月輕在后。往后是宋皇后,花蕊夫人等一眾嬪妃。再往后是留守的文武百官。

  遠遠的就看到趙老大一身金甲,頭戴珠冕,繡龍黃綢披風迎風飄起,坐下高頭紅馬,身后文官相貌堂堂,武將威風凜凜。唐月輕感覺迎面撲來一股龍騰之氣。

  趙老大驅(qū)馬到萬勝門下,踩著太監(jiān)的背翻身下馬,徑直走了過來。隨軍出征的重臣名將們也下了馬。

  燕王上前跪下,拜道:“兒臣恭迎父皇回京!”

  趙匡胤充耳不聞,從燕王身旁走過,穿過趙光美和宋鹿城,直直走到唐月輕面前。

  他緩緩的彎下腰,將唐月輕扶了起來,唐月輕恍然間有一種錯覺——趙老大的手微微有些抖。

  “都起來吧?!?p>  跪著的眾人聞言都站了起來,趙匡胤一手攥著唐月輕,一手走到宋皇后和花蕊夫人面前,點頭示意后,拉著唐月輕進了城。

  他就這么拉著唐月輕,徑直走在從萬勝門到皇宮的大道上,周圍百姓,官員,權(quán)貴都看著他們走了過去。

  走到皇宮門口,趙匡胤翻身上馬,吩咐道:“衛(wèi)鷹,給他牽一匹馬來?!?p>  衛(wèi)鷹將自己的良駒韁繩遞到唐月輕手中,唐月輕看向趙匡胤,不解的說道:“陛下……”

  “上馬!”

  唐月輕一愣,這可是大內(nèi)!大內(nèi)能騎馬的只有一個人,只能是趙匡胤。

  “年輕人怎么如此啰嗦!”趙匡胤瞪著唐月輕:“難不成要朕扶你不成?”

  唐月輕慌忙說道:“不不不,那倒不用,微臣豈敢……”

  說罷,他顫顫巍巍的,在身后大宋朝臣夾雜著驚訝,欣喜,欣慰,憤怒,錯愕,恐懼的目光中,翻身上馬。

  “駕!”

  “駕!”

  趙匡胤在前,縱馬跑在垂拱殿前的廣場上,唐月輕緊隨其后,兩匹馬兒奔向垂拱殿。

  張德的聲音響徹垂拱殿:

  “青州知州謝臣杰,加青州巡撫,兼濰州,營州刺史,賜緞百匹,錢萬貫。封衛(wèi)京侯。

  青州廂軍虞侯,副將宋老三,加青州團練使,賜緞百匹,錢萬貫。封鎮(zhèn)山伯。

  民女李漣,封威戎軍副節(jié)度,冠三品誥命,賜領兵虎符。

  追封羅文泉為曲陽郡公,武言道為征遠侯。

  此次救駕平叛諸將士,盡皆封賞?!?p>  垂拱殿中竊竊私語。

  兩件事朝臣有疑問。薛律率先出列問道:“啟奏陛下,女子封誥命,已是隆恩,若是封將……此大宋立國以來未有之事也!”

  趙匡胤還未發(fā)話,宋皇后目光如炬,盯著薛律問道:“薛卿家可是對圣旨有他論?”

  這……這不是欺負人嘛……

  薛律委屈的低著頭,等趙匡胤解圍,誰知半天不見動靜。得,這是帝后共同的意思。

  “微臣不敢,娘娘恕罪?!毖β晒碜油肆嘶厝?。

  燕王出列奏道:“父皇,兒臣有一事不明,有功之人盡皆賞賜,為何獨獨不賞首功之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站在趙普身后的唐月輕。

  趙匡胤也看著他。

  賞?

  賞什么呢?

  官他不愛做,女子又不缺,家財萬貫,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給他巨大的榮耀。剛才御前打馬而過,趙匡胤看得出來,唐月輕明白這種榮耀意味著什么??蓮乃d奮的臉色中,趙匡胤只看到了率真和暢快,沒看到自豪和滿足。

  “則平國之砥柱,月輕國之齊案,他心性淡泊,朕不逼迫他,你等也不許?!壁w匡胤就這這么一句話。

  耐人尋味?。?p>  則平是趙相的字,說他是國之砥柱那是一點都沒錯。可說唐月輕是室內(nèi)的齊案……這間房子是什么?是這朝堂,是這大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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