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輕走進屋子,映入眼簾的是寬大的房間,錯落有致的簾幕,窗戶都開著,屋子里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一個侍女驚訝的看著進門的唐月輕,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唐月輕沒有理她,往里面走去,侍女連忙跑過來,張開雙手?jǐn)r住唐月輕:“你這人怎的如此輕?。靠煨┏鋈?,不然我要喊人了!”
“誰???”
一道清純的聲音傳來,聽的唐月輕一愣,這是……蘿莉音?
“在下是王師定的朋友,有急事尋妙言姑娘相商。”
珠簾被一只素手掀開,一個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女子探頭望著唐月輕和李沂,高處恭從外面走了進來,三個人看到陳妙言,都從心里喊道:“禽獸!”
陳妙言不過十六七的年紀(jì),面容姣好,像個孩子一般,身段卻婀娜多姿,耳環(huán)是翠屏珠,發(fā)釵是流云釵,長發(fā)若仙,再加上她清脆的聲音,蘿莉的臉蛋,妖精的身材,仙氣的舉止……難怪王師定那臭小子愛的死去活來的。不過她終究比魯陽郡主少了一分大氣。
“在下唐月輕,是……”
“我聽過你,王郎說起過?!标惷钛砸娛钦J(rèn)識的,不是登徒子,便走了出來,對三人微微一福。
幾人坐下后,唐月輕焦急的說道:“妙言姑娘,你可知師定同魯陽郡主的婚約?”
陳妙言臉上微微觸動,說道:“知道?!?p> “那你可知,那臭小子為了你,不肯娶魯陽郡主,將她晾在一邊,今日她不堪受辱,來我家尋師定,要師定請旨退婚?”
陳妙言驚訝的捂著嘴說道:“竟有這事?那……那王郎怎么說的?”
“他同意了?!?p> 聽了這話,陳妙言臉上浮現(xiàn)一絲幸福的表情,嘴角含笑,甚是動人。
可唐月輕這會沒空看她笑魘如花,而是皺眉說道:“妙言姑娘,恕我直言,若是尋常請旨退婚,倒也沒什么,可如今你們的事鬧得滿城盡知,師定若是退婚,魯陽郡主清譽受損,皇家顏面何在?趙姓威嚴(yán)何在?到那時你必死無疑!”
“什么?!”
陳妙言驚慌的站了起來,看著唐月輕問道:“那……那……”
“為今之計,只有你說服師定,讓他趕緊給魯陽郡主賠禮道歉,娶她為妻,再納你為妾,如此三人皆安。否則要么你死,要么你們都死!”
陳妙言自知事情緊急,咬咬牙,哀傷的說道:“都說女子不能善妒,可誰又愿意同別人分享男人的愛……罷了,我這便差人喊他來,諸位公子放心,妙言不會不自惜?!?p> 回到唐府,唐月輕依舊感覺活在夢里,王師定這家伙是真的能沉住氣,這是在玩火啊,趙老大的虎須他都敢摸一摸。雖然唐月輕有時也十分跳脫,卻能拿捏的了度,可這個愣頭青是一頭撞上去?。』始业念伱婧蔚戎匾?,若是不趕快解決,事情鬧到?jīng)]法收拾,就算趙老大顧及王審琦,可那些皇家宗室,那些文官朝臣,不得把王師定大卸八塊?。?p> “郡主醒了,清荷她們陪著呢?!?p> 李漣走了過來,問唐月輕:“怎么樣了?”
“那陳妙言倒是個識大體的,差人去喊那臭小子了,想來這會子正在勸說呢?!?p> 高處恭揉了揉腦袋說道:“我說他怎么昨日悶聲不響的不停喝酒,原來是這事,這小子什么都不說,莫不是以為喝醉了就能躲過去?”
不知怎么的,高處恭說了這話后,唐月輕腦海里冒出一只鴕鳥,把頭鉆進土里的畫面。
三日后,大朝會。
唐月輕帶著李沂進宮,這次大朝會很不同尋常,所有地方大員。各路巡撫,使司,各地節(jié)度,團練都到了。
謝臣杰和宋老三也來了,和唐月輕打著招呼,還有許多西北系的將領(lǐng),江淮系的將領(lǐng)官員同唐月輕寒暄。鎏金瓦的宮墻內(nèi),白石板的廣場上,站滿了人。
“陛下駕到,眾臣入殿~”
趙普第一個進入,楚昭鋪和曹彬隨后,先是紫色朝服的官員魚貫而入,然后是紅色朝服的官員,最后是綠色朝服的官員。垂拱殿里的人分文武,列兩旁。趙普在文官隊伍中,略微出前一些。
趙老大一身卷云冠,冠上綴卷梁二十四道,用玉犀簪導(dǎo)之。所穿紗袍用絳色,襯里用紅色,領(lǐng)、袖、襟、裾均緣黑邊。頸項下垂白羅方心曲領(lǐng)一個,腰束金玉大帶,足穿白襪黑舄。
氣派堂堂,威儀甚重!
“今年是大宋立國第九個年頭了。這九年來,朕夙夜不眠,眾卿家同心戮力,平李筱,李重進。荊南乞降,南平依附。收定西川,北伐劉漢,南漢望風(fēng)而歸,驅(qū)逐遼國,五戰(zhàn)江淮,就在前幾個月,西北也鼎定。這一切都離不開眾位卿家的努力和辛苦。朕今日,卻要賞賜一個人,朕欠了他許多,今日一并補上?!?p> 張德一甩拂塵,高聲叫道:“銀州防御使李沂上前聽封。”
李沂穿著一身紫袍,手捧玉板上前跪下行禮。
“卿家忍辱負(fù)重,為父報仇。又深明大義,銀州,靈州得歸中原,實為天下表率。賜絹千匹,封鎮(zhèn)北侯。”
“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沂退下后,殿中靜謐無聲,因為人人都知道,官家口中的“那個人”不是李沂,而是他。
“給事中,供奉官,賢侯唐月輕,上前聽封!”
唐月輕穿著紅袍,官階比李沂還低。聽了這句話,邁著小碎步,捧著玉板上前,行禮跪地。
“秦皇文有李斯,武有王翦,西望東南北,所向皆破,四海歸一,山河一統(tǒng)。漢祖有蕭何統(tǒng)籌,韓信征戰(zhàn),滅強楚而定天下。此皆有文武相輔也。當(dāng)年朕于藏用府中初見月輕,便覺驚才艷艷,更是相談甚歡,而后妙計頻頻,朕以為得一謀士。林仁肇何許人也?天下名將,人皆不能敵,唯獨他接連敗之!”
眾臣抬頭,心中皆是一凜。官家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唐月輕。
“那時朕便覺得,此乃武將。然論謀定江山,興武平四方,舉薦勇將良官,治水患,通教化,創(chuàng)印刷。凡此種種,非一言而能概之。朕起初覺得,年紀(jì)輕輕賞賜過了,便會生出驕縱之心,故而沒有大加封賞,誰知此次又不費多少力氣,就拿下了西北,朕心中有愧。細(xì)細(xì)思索,豈能因年幼而賞不公,因功高而懼震主?倘若如此,誰人還會效忠?”
滿朝大臣都屏住了呼吸,這話,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只有陛下能說。
趙老大說得有些激動,竟然站起身來。
“除去唐月輕給事中官職,加授太子少師,御龍直指揮使封號留身,世襲罔替?!?p> 頓了頓,趙老大又說道:“加封賢王。領(lǐng)殿前都點檢?!?p> 這話前半段聽了,大臣們的內(nèi)心都毫無波瀾,理所當(dāng)然??珊蟀攵我怀鰜恚⒖叹驼ㄩ_了鍋。
“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殿前都點檢非德高望重,年長之人不能任之啊!賢王年幼,不可任之!”
趙普也上前奏道:“陛下,太子少師,御龍直指揮使,賢王皆可得之,實至名歸。但殿前都點檢,實在不宜加封。”
唐月輕跪在地上,看著這幫老家伙們演戲。趙老大是想用這些本該屬于他的賞賜一石二鳥,一是收攏自己的忠心,給自己一個交代。二是給這滿朝諸公看看,他是明君,是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大宋開國君主。朝臣們都表示我們明白了,我們會努力上進的。官家您放心好了。
至于殿前都點檢,那就是放屁。
殿前都點檢還有個別稱叫“殿帥”,擔(dān)任過這個官職的都有誰?柴榮,趙匡胤。高懷德當(dāng)了沒幾天,就在無數(shù)人的反對中辭去了。
為什么?
因為這個官職幾乎就是準(zhǔn)太子!
趙普從大宋立國后,就極力反對任何人再封殿前都點檢,一旦有人登上這個位置,就意味著血雨腥風(fēng),就意味著生靈涂炭。他絕不會讓得之不易的太平付水東流,別說是唐月輕,就是讓趙普去當(dāng),他都不愿意!
唐月輕跪的膝蓋疼了,見這幫家伙也演夠了,便主動說道:“陛下!微臣何德何能,高居如此要職,請陛下只授御龍直指揮使,太子少師德不配位,賢王之位更是惶恐,至于殿前都點檢……陛下,放過微臣吧?!?p> 朝臣們本來都在“大義凜然”的爭吵,聽了唐月輕這句,有不少人都笑出聲來。
趙老大見狀,佯怒道:“荒唐,朕覺得你行,你安心做著便是,豈能挑肥揀瘦?”
唐月輕再次叩拜:“陛下,若是加封微臣為賢王,微臣祈求回大名府經(jīng)商去,再不登朝堂一步!”
趙老大愣住了,不對啊……這小子,是來真的!
趙普,滿朝大臣,也都愣住了。
晉王漫不經(jīng)心的眼中,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清明。他扭頭看向跪在殿中的唐月輕,心中隱隱有些……有些擔(dān)憂,若是以后和唐月輕站在對立面,到那時候,這個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年輕人,將是他最大,最強的對手!
沒有之一。
趙老大凝重的看著唐月輕,問道:“你想好了?”
“微臣惶恐,實在不能勝任。”唐月輕言辭懇切的答道。
趙老大下了臺階,親手扶起唐月輕,說道:“太子少師和御龍直指揮使,必須接受,否則便是忤逆。其他兩個,等你想接受了,和朕說。”
那些和唐月輕作對的朝臣們,都心中驚懼。這話是天子對臣子說得嗎?縱觀古今,都沒有這樣的臣子。陛下難道……不怕他造反嗎?他這么年輕,若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
“陛下,微臣說的是不能擔(dān)任這兩個爵位和官職,但并非不要。”
????
許多地方官和不明就里的臣子們面帶疑惑,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趙普苦笑著望向唐月輕,晉王嘴角一抽,不忍直視的轉(zhuǎn)過頭去。趙老大臉色一僵,連忙甩開唐月輕,轉(zhuǎn)身走了回去:“咳咳,卿家暫且退下,此事容后再說,容后再說。”
唐月輕失望的垂下頭,剛要應(yīng)諾,潘美突然聲如洪鐘,整個大殿都是他的聲音:“陛下!唐大人立下了不世功勛,既然有奏,何不聽之?”
趙老大差點一個蹴趔,扭頭怒氣沖沖的看著潘美。
唐月輕喜上眉梢,好人吶!
“陛下,微臣家中米缸見底,糧倉餓死了許多老鼠,整日在金明池釣魚熬湯,挖城紀(jì)書院的野菜吃……”
趙老大臉色漲紅,看了潘美半天,又看了看唐月輕,強忍著悲痛說道:“賜……賜絹五千匹,錢五萬貫,牛兩百頭!”
“微臣叩謝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老大坐在龍椅上,眼神不善的盯著潘美說道:“潘卿家,你今日進殿邁的那只腳啊?”
“回陛下,微臣邁的左腳。”
趙老大皺眉說道:“豈有此理!你乃樞密副使,進殿需邁右腳,此乃禮數(shù),你竟不知?罰俸半年!”
許多第一次參加大朝會的官員都驚呆了,宮中如此森嚴(yán)嗎?進門邁哪只腳都不能錯?罰俸半年,這……剛才自己進殿邁的哪只腳啊?沒邁錯吧?
之后的一切便步入正軌,地方大員和邊鎮(zhèn)將領(lǐng)述職,評定優(yōu)劣,制定下一年的方針,關(guān)于劉漢和李唐的問題討論了半天,連午飯都是在宮中吃的。朝臣們意見不統(tǒng)一,有的要打北漢,有的要打李唐,還有人飄了,竟然要南北一起打。趙普駁斥了這些荒謬的想法后,才討論回農(nóng)耕和科舉上來。
趙老大親自勉勵了朝臣們,對農(nóng)耕極為關(guān)心,這是國計民生的大事,馬虎不得。有糧食就有人,有人就有兵,錢,馬匹,鐵器。唐月輕打著瞌睡,漫不經(jīng)心的聽著大臣們吵得面紅耳赤,他的主場結(jié)束了,剩下的,負(fù)責(zé)看戲就好了。
下了朝后,唐月輕便在張德幽怨的眼神中喜滋滋的領(lǐng)了賞賜,拉回家后,派老杜分了一半的絹和牛送給潘美。
什么?五萬貫錢?
什么五萬貫錢?
薄霧掩
《酒旗》作為第一本書,還有很多不足和需要改進的地方。不過我確實沒想到“伯爵親王”能持續(xù)關(guān)注并且堅持投票。其實只要有一個人感興趣,就能讓我有動力堅持不懈。謝謝這位從不白嫖的書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