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數(shù)十丈是陣,名為枯葉大陣”浪三繼續(xù)說道:“如你所見,用以困住蜉蝣劍”。
“它原有的主人,在百年前已經(jīng)不在了,它本未曾來于劍爐,自然不愿歸于劍爐,但它已失魂,放任于世間只會引來血禍,故而我只能將它困住”
“我將你帶來此,只是想讓你知道,這里有一把已失魂的無主之劍”
“失魂如同無智,自然難馴,且它曾心傷,對外人排斥,警惕心極重,你…”
“我想試試”劉小閑出言,打斷了浪三的話。
浪三劍眉輕皺:“你確定?哪怕會死?”
劉小閑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就是覺得,這把劍適合我?!?p> 浪三深深看了一眼劉小閑,確信他并沒有說謊,便有某種思緒在心中累積,最終,他輕嘆:“那便隨你?!?p> 他轉(zhuǎn)身,往回走,風(fēng)中傳來他的話:“試劍大會前還無法成功,便放棄!”
這是一個期限,也是一個目標(biāo),劉小閑無聲應(yīng)了下來。
他看著面前如孤鬼般游蕩的劍光,心中自有憐惜意,他斂了氣息,邁步而出。
風(fēng)微動,枯葉飛。
劉小閑來到了劍光旁邊,世界靜如昨。
他伸出手,將手放在劍光的后方,那是它的劍柄。
嘩啦的一聲,劍的去勢停止,后方翻動的枯葉失去了某種牽引的力往下墜落。
風(fēng)停,葉止,世界靜到了極致。
于是,物極必反。
嗡…
那是劍音的嘶鳴聲,空氣中瞬間蕩起漣漪,漣漪不止,化成了海,洶涌而至。
撲的一聲,劉小閑被這道劍音震開,他的臉色劇變,在后退之余,風(fēng)舞步展動,在不可知之處連續(xù)變幻身形,而在他身周,無數(shù)道劍意落下,身后的樹干,以及地上的枯葉頓時多了無數(shù)道劍痕。
咻!
蜉蝣劍仿佛想受驚的兔子,瞬間化作一道線遠(yuǎn)去,那軌跡變幻不定,帶起了無數(shù)枯葉,一時之間,枯葉漫天。
劉小閑擦干嘴角的血,看著遠(yuǎn)方的蜉蝣劍,苦笑了一下,他有想過蜉蝣劍難認(rèn),但沒想到如此難認(rèn),它對外界的警惕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限,恍若驚弓之鳥,任何想靠近他的生物想必都會受到他最凌厲的自衛(wèi)反擊。
這無疑是一個困局,即便是他也找不到好的辦法。
身后,兩只猿猴躲過了剛才蜉蝣劍的劍意,猶自后怕,手舞足蹈表達(dá)著自己的不滿。
一盞茶過去了,劉小閑重新抬頭,一絲迷茫就此散去。
既然沒有好的辦法,那就用唯一的辦法,也是最笨的辦法。
那就是磨,十年磨一劍的磨!
他自問是一個擅于堅(jiān)持的人。
晚間,他回到住所,待深夜的唐冕回來的時候,他跟他說自今天開始就不回來了,因?yàn)槲以谡J(rèn)劍。
唐冕知道他并沒有出現(xiàn)在劍爐,自然不相信他在認(rèn)劍,只認(rèn)為他在修煉某種劍法需要靜思,雖有些不解,但總算有了些欣慰,祝愿他:“早日成功”。
劉小閑點(diǎn)頭:“我會的?!?p> 兩人都不知道自己認(rèn)為知道的卻不是對方所知道的,于是都用不同的知道去祝愿對方的知道,這聽起來很復(fù)雜,但感情卻很簡單。
劉小閑帶著滿足連夜回到了云闕,下到了后山之下,踏上了枯葉地,重新開始認(rèn)劍。
清晨光至,透過濃密的枝丫投射進(jìn)厚重的枯葉,也落在了劉小閑的臉上,在他臉上結(jié)出了一朵花。
在這一晚上,他隱藏氣息,將風(fēng)舞步施展到了極致,終于在此時抓住了蜉蝣劍。
然而還沒等他笑出口,耳邊便有風(fēng)掠過,那是高速所帶起的風(fēng),而風(fēng)頭便是蜉蝣劍。
只見他化作了一道光,在這個枯葉世界中穿行,如同織娘的巧手,在快速地穿針引線。
趟過枝丫,在地上拖行,撲無數(shù)枯葉…終于在下一個場景開始前,劉小閑放開了蜉蝣劍,重重地栽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此刻的他看起來極為狼狽,頭發(fā)凌亂,衣衫已無一處完好,甚至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就連他的臉都仿佛被集賢書院那擅畫的先生涂抹了無數(shù)遍,哪里還有“臉色”一說。
后方到了兩只猿猴頓時手舞足蹈地笑了起來,看起來很開心,其中一只走了過來,將手上的果子遞了兩個給劉小閑。
劉小閑接過,也不擦拭,直接吃了起來,臉上卻一臉的不忿,同時還有一分永不服輸?shù)臎Q意。
于是,第二日,枯葉陣中劍意飛舞,那是蜉蝣劍受驚的自衛(wèi)之意,劉小閑雖然早有所料,還是有兩劍閃躲不及,小臂和大腿被傷。
第三日,他重新抓住了蜉蝣劍,但蜉蝣劍卻自帶凌然而到了十幾高空,而后劍音激蕩將他震開。他在十幾丈高空下墜,幸好他在最后巧妙卸去了下墜之力,才不至于重傷,但輕傷卻是無法避免。
而且,這樣的日子日復(fù)一日重復(fù)著。
今夜無星,晚風(fēng)自拂。
中閣在水一方,那方承天一方上,一只烏鴉梳理著身上的羽毛,眼神自有不耐,不耐自然不是對身邊的著三根木柱,而是對下方的人。
一個面相普通的中年人,負(fù)手間,臉上卻仿佛藏著一個天下。
昆侖掌門——一如真。
他的眼神深邃,自有一方,卻不知看向哪一方,良久之后,他問:“你說他是否可以成功?”
他周邊無人,對誰說話?
烏鴉發(fā)出一聲不耐煩的叫聲,飛離了承天一方。
仿佛帶走了整個黑夜。
時光不停,自然事不停。
隨著試劍大會的臨近,越來越多人認(rèn)劍成功,來到洗劍溪。
無塵站在溪邊,看著飛劍穿云,或者墜下深溪的場景,想起那個多日不聞消息的少年,再看向哪個越發(fā)表現(xiàn)出不凡的少女,心中自有嘆息意。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記得陳舊的事物,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了遺忘該遺忘的過往和人,而選擇向往與期待未來。
于是,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
春天重來。
試劍大會的日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