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羽

　　于楠站在巖石隧道，距離工作區(qū)十多米外的位置，停下腳步。

　　剛剛被鯉魚王的情緒影響，調整好再進去吧……他察覺到自己心態(tài)失常，怕別人猜出什么，緩緩呼出胸口悶氣，然后深呼吸，反復三次。

　　隨后，僵硬的揚起了嘴角，抬腳踏入工作區(qū)。

　　剛走進去，他看到灰色卷發(fā)的大橋溪久坐在不遠處查看資料，上前打了聲招呼，然后一路穿行，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那是一位慈祥的太太。

　　五十歲朝上，總是笑瞇瞇的眼角有深刻魚尾紋，卻不影響歲月中沉淀的端莊知性。

　　于楠對她僅有的了解，是她非常擅長照料精靈。

　　偶爾，碰面的時候會尊重對方喊一聲“溪久女士”，平常很少交流。

　　“于楠研究員，有時間嗎？能不能幫我看看這份材料？”

　　剛坐到木凳上，身后傳來男性的詢問聲，于楠側過肩，看到北屋初間平舉著一紙資料站在他身后。

　　“當然可以。”他欣然答道。

　　果然，實力才是獲取尊重的最佳方式，大家喊我的時候，名字和研究員之間的停頓明顯消失了……于楠嘴角僵硬笑意變得自然，從北屋初間手中接過文件。

　　北屋初間靠近過來，站在于楠身后，手指指向紙頁上的一段文字：

　　“……就是這里，我記得你研制特效藥的時候提過這種理論?！?p>　　“嗯、嗯，沒錯?！?p>　　于楠看了看，發(fā)現北屋提出的問題并不復雜，只是缺少前人類理論基礎，他才難以深入理解，于是伏案在紙上寫下一些備注，遞還給對方。

　　等到北屋初間解除疑惑、心滿意足離開后，琴鈴不知何時撩動耳畔金發(fā)，站在一旁。

　　她用手肘夾住一沓文件，直直盯向于楠，一副等待多時的樣子。

　　于楠眨了眨眼，開口問道：“琴鈴研究員也有事情？”

　　“是的，我們的天才少年！”琴鈴漫步走來，身姿和表情都令人浮想聯翩，將文件遞到于楠面前，她繼續(xù)調笑道：

　　“是不是很自豪？研究員遇到問題都向你求問，有種高人一等的快感？嗯，換做我肯定會開心得睡不著覺，甚至說話走路都會端起架子?！?p>　　“呵?！庇陂拖骂^不敢多說，表現的像是在認真解答問題。

　　他本就不擅長和異性交流，所以才會把夜嵐當做朋友，將美雅視作仇敵，才能不被自己的缺陷干擾……但像琴鈴這種太過刺激的類型，嗯，處男是完全無力招架的。

　　幸好，琴鈴被他的偽裝騙過去了，氣氛重歸嚴肅。

　　琴鈴和北屋初間的問題類似，都是因為知識斷層，基礎理論斷層導致的。難怪研究所對遺跡那么重視，哪怕沒有精靈，僅是挖掘出的書本資料，都是一筆巨大財富……于楠讀完文件，忽生聯想，思考般點點頭。

　　隨后，他用筆在紙上寫下一些推導相應理論的知識點，然后逐個向琴鈴說明，為其解答疑惑。

　　過程中，他還將能量猜想混入進去，嘗試讓研究所同事習慣自己的思路……

　　二十多分鐘后，恍然明悟的琴鈴拿走文件，扭動身姿離開。

　　于楠看看周圍，確認沒人再找他詢問，便拿著筆，從木桌邊緣扯出一張泛黃紙頁，在身前桌面鋪平。

　　“這次借助‘派拉斯的失控遺物’鯉魚王能量攀升到了23點，晉級一階。該好好為它考慮下，接下來的培育計劃了?！?p>　　思索中，他在紙上畫出六個圓。

　　分別象征食物、藥物、環(huán)境；招式、戰(zhàn)術、符文，六種培育手段，這也是他目前所知強化精靈的全部渠道。

　　“藥物、食物和環(huán)境，都是為了提升精靈基礎素質，與招式、戰(zhàn)術、符文這三者并不沖突，可以同時進行……”

　　“嗯，環(huán)境暫時沒辦法解決，戰(zhàn)術則需要以招式為基礎，而符文……我已經有了兩種?！?p>　　想了想，他將環(huán)境、戰(zhàn)術、符文，三個圓點劃去、涂黑。

　　然后，又在招式上打了個對勾。

　　“我已經安排鯉魚王，每天從水面沖向坑底作為訓練，讓它嘗試掌握撞擊招式，并感受水壓變化，提前為和‘深水之壓’符文配合做準備?！?p>　　“然后……更換食物，加快能量提升速度，讓它盡早升入二階，進化成暴鯉龍，成為真正頂級戰(zhàn)力！”

　　“同時，還可以試試繼續(xù)提升鯉魚王潛力，為它專門配置特效藥。”

　　“研究所好像還沒有提升潛力的藥劑？剛好，還可以再換點積分……”

　　思緒越陷越深，當他確定完培育計劃，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

　　用過晚餐，回味著新鮮蔬菜和肉的味道，于楠慢慢悠悠回到自己座位上，考慮該以什么樣的素材制作提升潛力特效藥時，忽然想起，他昨晚睡覺前記錄下不少相關思路，那張紙現在還在休息室。

　　我該慶幸這個世界還有電燈，不然夜晚會更加難熬……他頓時有點感慨，再度對回家萌生期盼，更迫切的想要走出研究所，尋找歸途。

　　“當然，這需要實力作為保障！”

　　無聲呢喃一句，他直接改換方向，朝通往休息室的幽暗隧道走去。

　　然而才走幾步，還沒等接近自己房間，他就看見一個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少年，站在無光的陰影中，面朝公共休息室敞開的門，低沉詭異的嘀咕著什么：

　　“北川！你為什么不說話？”

　　“別這樣死死盯住我看……我會害怕、會恐懼、會想起過去，是了，你在怨恨我嗎？還在為你死去的妹妹怨恨我嗎！？”

　　“……哈哈哈，我知道，我都知道?！?p>　　“那天夜里雨下的很大，他們要拋下受傷的我，讓我死在泥濘的荒野。只有你相信什么所有人都是家人的鬼話，把我背了回去，還把挖到的紅薯給我吃……這讓你走的很慢、非常慢，甚至來不及看到你妹妹是被什么殺死的?！?p>　　“嗚嗚嗚，我也看見她被撕碎的樣子了，紅紅的，好嚇人吶！”

　　“她那么痛苦，卻依然小聲的在你耳邊說，她想吃你挖到的紅薯……可紅薯都被我吃掉了……不要！別再那樣看著我，你的眼神和那時候一樣！”

　　“我沒想害死你妹妹，北川。”

　　“我只是太餓、太怕死了……如果不吃東西，我根本活不下去??！嗚嗚嗚~”

　　“別盯著我，求你……求求你！你可以把我當狗，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但千萬別再這樣盯著我了！”

　　伴隨顛三倒四的瘋癲之語，黑影哭嚎著，額頭時不時重重磕在石壁上，發(fā)出咚咚悶響。

　　似是痛苦，似是謝罪。

　　北川智蟲！一直在遠處傾聽的于楠心尖猛顫，咬緊牙走到跟前，瞇眼看向門內，卻發(fā)現里面沒有任何人。

　　隨即，他謹慎的開啟插件，又檢查了一遍。

　　北川智蟲擁有訓練師資質，不可能逃得過【數據檢測】，況且鯉魚王看到北川智蟲的尸體在水坑下面，所以他絕對死了，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于楠心中不斷推測同時，狐疑看向黑影的臉。

　　站在門前的少年，頭發(fā)散亂，遮住了大部分臉，但依然能辨識出他就是奈拉，只不過發(fā)絲下的臉隱約能看到紅腫的皮膚，像是過敏反應。

　　“瘋了嗎？還是在發(fā)泄？”

　　“看來他一直對北川智蟲妹妹的死心懷愧疚，所以北川死后，讓他再次受到刺激，精神出現了異?！?p>　　盯著奈拉瘋癲的背影，于楠思索片刻，繞過對方繼續(xù)前行。

　　“找機會處理掉他吧，免得夜長夢多……”

　　……

　　兩天后的清晨，于楠背對朝霞，感受著活動開的舒緩與陽光的溫暖，以慢跑姿勢小步跑進研究所入口。

　　碰巧，通道前大橋溪久正捧著大束的淡黃色小花，向里面走去。

　　于楠緩緩放慢步伐，擦去額頭汗珠，趕上前去，“早安，溪久女士！”

　　“??？于楠，你也早安，看樣子你又去晨跑了？”

　　大橋溪久輕輕攏了下耳邊的灰色卷發(fā)，笑瞇瞇的看向于楠，說：“還是年輕人有活力，每天起的這么早，還能保持精神?！?p>　　“您的臉也看不出歲月的痕跡?！?p>　　于楠靦腆的笑笑，隨即鼻翼抽動，嗅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道。

　　他順著氣味追尋，并未看到浩衫博士的身影……這香味，是大橋溪久手中的花束散發(fā)出來的。

　　看到于楠疑惑的眼神，大橋溪久晃了下神，隨后慈祥的笑了笑：

　　“沒錯，浩衫博士平常散發(fā)出的味道，就是這種小花，他每天都用這些花醺洗衣物，所以時間一久，這種味道就變得濃郁了，甚至比花本身還重……”

　　說到半截，她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

　　“對了，昨天你去找博士，和他聊天了嗎？他狀態(tài)怎么樣？我發(fā)現，最近兩天他情緒很差，經常一個人悶在觀察室里，對那只純黑鳥類精靈發(fā)呆……感覺，他很重視那只精靈?！?p>　　呵呵，他哪天不奇怪了？于楠艱難的控制表情，保持禮貌道：

　　“昨天我只是去提交兌換稀有物的申請表，博士和平常一樣……嗯，點頭，然后表示通過。”

　　他很難理解溪久女士擔憂的情緒，畢竟，他只在能量猜想得出結果那天，看到工作狂浩衫博士，多笑了幾次、多說了幾句。

　　“這樣啊?！?p>　　大橋溪久無奈的點點頭，頓時失去了交談欲望。

　　兩人就這么并行著，一路不再開口，回到工作區(qū)中。

　　上午工作時間，于楠嘗試了一次，配置提升潛力的特效藥，通過【數據采集】他發(fā)現成品只是白色品質，猶豫片刻，便決定將其上交研究所兌換積分。

　　再怎么說都是藥物，可能存在耐藥性，還是給鯉魚王配置更好的吧……他收起裝滿青藍色液體的玻璃瓶，沒去管使用過尚未清理的試驗器皿，丟給不敢看他的美雅處理。

　　走出試驗區(qū)，于楠聞到飯菜香味同時，看見豐滿的琴鈴從木椅上起身，對他微笑：

　　“一起嗎？于楠研究員?！?p>　　“呃，好的?！庇陂D了下，發(fā)現找不到借口拒絕，艱難應了下來，“我剛好餓了，你也是嗎……”

　　琴鈴側過頭挑眉，笑容玩味。

　　天吶！我到底在說什么東西……于楠臉部抽搐幾下，反應過來自己的閑談有多尷尬，加快步伐，試圖擺脫當場被發(fā)現的難堪。

　　就在這時，他隱約仿佛看到一片黑色，從視線邊緣閃過。

　　然而好奇尋找的時候，卻發(fā)現沒有任何東西。

　　“奇怪，錯覺嗎？”于楠揚起眉角，看向身后走來的琴鈴，想確認他是不是看錯了。

　　但看清琴鈴面孔的瞬間，他心跳飆升，猛然退后兩步……

　　只見那俏麗性感的面孔，此刻如同精神失常般浮現詭異微笑，雙眸望著前方空無一物的半空，流露出狂熱的崇拜情緒：

　　“什么……你說，這些……黑色的羽毛嗎？”

　　羽毛？于楠心底重復一遍，瞇起雙眼，并未搭話。

　　眼前這幅畫面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他覺得自己必須謹慎應對……

　　“咦？”未等他想好對策，卻發(fā)現不知何時起，偌大的工作區(qū)空間，果然飄動著數之不盡的黑色羽毛……

　　優(yōu)雅，詭異。

　　上下盤旋，恣意飛舞。

　　好美的感覺……

　　他無意識，抬起手，就像旁邊伸出雙手、掌心向上的琴鈴一樣，安靜的站在原地，露出詭異微笑，試圖接住一只唯美的、漆黑的羽毛。

　　黑羽輕輕飄落，即將落入掌心。

　　“……唔？不對！”

　　隨同黑羽落下，一股不明襲來的巨大恐慌讓于楠滲出冷汗。

　　他突然意識到，此刻自己就像領悟符文時的狀態(tài)一樣，理智變得薄弱，思考和行動全憑潛意識驅動。

　　幸好我有類似經驗，可以反抗……伸出的手掌如痙攣般顫動，奪回控制權后，他抽回手掌避過黑羽！

　　用力晃晃腦袋，于楠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隨后看向周圍，發(fā)現所有人都和身旁琴鈴一樣，張開雙手試圖接住落下的黑羽。

　　同時，如同霧氣般的黑褐色能量波動罩在上空，給他一種恐怖且扭曲的感官……

　　看向能量深處時，腦海中會詭異的回蕩起，如同午夜黑森林中，驚悚駭人的烏鴉沙啞鳴叫！

　　“太詭異了，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突然乍現的詭異現象，完全在于楠理解范圍外之，讓他感覺到無比弱小無力，絕望的心態(tài)滋生，“難怪人類即將滅絕……這才是精靈世界最恐怖的事件吧？我真的能強到打破這種詭異，找到回家的方法嗎？”

　　“不……沒什么問題是無解的，世間萬物必有答案！”

　　頭痛、惡心、幻覺同時襲來，他用力抱住頭掙扎，試圖尋找出路：

　　“這個世界唯一的不同，只有精靈……對了，精靈！？那天博士單獨進入派拉斯死亡的觀察室，然后留下了戰(zhàn)斗痕跡，難道是同樣的情況嗎？”

　　“只不過，這次更強烈、也更詭異，所以遲遲沒有解決……明白了，只要堅持下去，就可以脫離這一切！然后……然后找博士問清楚，他一定知道如何對抗這種詭異！”

　　痛苦思考同時，他腳步踉蹌，一手按住頭痛最強烈的位置，一手摸索著前行。

　　他要離開這里，嘗試拉遠距離脫離異常……

　　然而沒走出多遠，一道身影出現在前方，攔在出口位置，那令人渾身不適的目光，還有圓臉，讓他莫名覺得眼熟！

　　“北川智蟲?。俊?p>　　心神被震撼同時，于楠不斷堅定信念：“不，他已經死了、徹底的死了！他的尸體就在廢水坑里，鯉魚王不可能弄錯！”

　　“或許是幻覺，或許是其他人，但絕不可能是北川智蟲！”

　　如此想著，他攥緊拳頭，緩緩走上前，隨時準備激發(fā)‘深水之壓’符文。

　　轟——！

　　就在這時，觀察室方向傳來一聲轟鳴爆響！

　　仿佛十幾噸重物砸向研究所，整座地下洞窟都在顫動。

　　緊隨其后，一股濃烈檀香溢散開來，黑色羽毛、工作區(qū)上空的黑褐色能量逐漸消失，最終化作虛無……

　　結束了??？

　　正準備與疑似‘北川智蟲’對手戰(zhàn)斗的于楠，腳下一頓，扭頭看向身后：

　　“博士！”

　　“嗯?！焙粕啦┦裤y色的雙眸看不到任何情緒，繃直身體，緩步從于楠身側走過。

　　他在那道依舊神秘的身影前停下，二話不說，左手抓住對方衣領，右手握成拳頭，傾盡力氣般砸了上去。

　　嘭、嘭、嘭！連續(xù)三拳落下，斷牙與鮮血齊飛！

　　當他松開手時，那人便如被玩壞的布娃娃癱倒。

　　而后，浩衫博士慢慢回過頭看向于楠，開口問道：“這個是誰？”

　　“……”

　　動手打人前你不知道嗎？于楠眼角抽搐幾下，搖搖頭，顯然他也認不出來。

　　“我來看看吧?！?p>　　黑羽和異常能量消失后，真季和其他人逐漸恢復正常，他疲憊困乏的晃了晃頭，走到那個倒在地上的少年身側，蹲下身。

　　查看同時，他小聲道，“博士，又是那種看似保留本性、未被恐怖意識控制的精靈嗎？以后是不是……”

　　“意外而已?！?p>　　站在一旁的博士，無情回應。

　　“好吧，我明白了。”真季不再多說，手掌摸向意識不清的少年面部。

　　拉開和汗水、血水混合的粘稠發(fā)絲，露出的面孔和北川智蟲確實有幾分相似，昏迷同時仍在呢喃著，“于楠……我來找你了……”

　　真季瞇起雙眼，仔細辨識，然后對浩衫博士道，“他是助手奈拉，博士，需不需要徹底檢查一遍？”

　　博士低頭，看著滿嘴斷牙和血水的奈拉，搖頭道：

　　“不用，他和你們一樣，只是普通程度被影響……之所以表現的狀態(tài)不一樣，應該是某種強烈情緒導致的，我在他身上沒發(fā)現異樣……之前那個死掉的助手，倒是有可能存在特殊變化，那孩子沾染過黑暗烏鴉的血液?！?p>　　“北川智蟲？他已經死了?！?p>　　真季搖頭嘆息，想了一下，問道：“接下來，怎么處理遺留的……那東西？”

　　面無表情的浩衫博士凝視真季兩秒后，略顯疲憊道，“你不用管了，帶上所有研究員和助手，先回聚集地休息幾天，等我通知?！?p>　　說罷，他轉身離開，只留下遠去的背影。

　　……

　　荒野陽光尋常，廢水坑依舊散發(fā)著腐爛的惡臭氣息。

　　噗通一聲，一道靈動的赤紅身影躍出水面，然后以頭部充當箭頭，射入水中。

　　濺起大片水花同時，它已經沖入水底十幾米深，并對抗著不斷加強的水壓，使出渾身力氣向坑底游動。

　　這身影，便是于楠藏在廢水坑的鯉魚王。

　　按照于楠的計劃，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行幾次這樣的訓練，從剛開始的七八米，到現在十幾米深，表現越發(fā)出色。

　　它也感覺到，在這不斷循環(huán)的過程中，自己的身體正一點點變得強壯、靈活，所以一直嚴格要求自己，甚至偶爾加練。

　　“咕嚕?！?p>　　力氣用盡，一身赤紅的鯉魚王在坑底打了轉兒，就準備浮上水面，再來一遍。

　　不過就在這時，坑底一處角落溢散出濃郁黑褐色氣息，如同墨汁將水底攪渾，它隱隱察覺到什么，擺動身體游了過去……

　　隨后，它看到一具面部被污水泡得浮腫的圓臉。

　　恐懼，讓它不愿靠近。

　　不過，看到本就污穢的家園再次被污染，靈動的鯉魚王圍著尸體繞了一圈，覺得必須做出威懾，于是鼓起勇氣撞向對方……

　　啵的一聲，脆弱的尸體面部破碎，涌出大量黑褐色像是膿液般的物質。

　　這些未知物質，仿佛活物。

　　鯉魚王微微愣了下，看到這些比水粘稠的物質，鉆進了自己鱗片縫隙，融入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