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拉著馬車,余進手中牽著韁繩,在大街上尋找著客棧。
路上直勾勾的盯著行人的臉面,余進臉上苦色愈加的濃。
“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
余進自認是沒有潔癖的,但是一想到要把自己變得和路上行人一樣,一陣惡寒就直直襲上心頭。
而且自己的身份是個商人,東奔西走之下,寄生蟲之類的要比尋常人多上不少。
糾結之下,就連那股香火味味都仿佛淡了不少。
在城內(nèi)走了一會,余進終于見到了第一家客棧。
這家客棧占地不大,算上屋頂也沒有多高,從外面看里面裝飾也不是多么精致。
“就這家吧。”
余進此時心情極差,也懶得去特意找個地段好的客棧。
將馬車停在客棧門口,余進一邊跨入大門,一邊將手伸入懷中:“老板,來一間....咳咳咳.....”
此城城內(nèi)香火味如此刺鼻,強出上個城市三倍有余。
那虔誠信徒供奉邪神之處,香火又該多么濃郁?
然而這些地方都是常年閉門謝客,余進也怕自己潛入會引起里面邪神的注意,所以一直都沒有貿(mào)然進入。
所以余進一直有想過自己如果有機會進入類似地方會是什么反應,但萬萬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么突然。
客棧里表面上只是一個普通的旅客想要住房歇息,但實際上余進早已心跳加快,要不是憑著金丹強大的掌控能力強行壓制,怕是早已露出端倪。
所幸這些年的心境不是白修的,幾乎是瞬間,余進就將自己的呼吸,心跳等調(diào)整的和凡人一般無二。
星力在體內(nèi)緩緩流動,沒有向外透露出一絲波動,流轉(zhuǎn)道余進渾身上下的毛孔,化作一個個細微的寄生蟲在余進身上上串下跳。
“嗯?”
在客棧老板眼中,面前這位客人身上好像一下子暗淡了不少。捏了捏鼻梁定睛一看,卻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同。
“眼花了?”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后便擺上一副笑臉,走出柜臺對著余進迎了上去:“呦,客官里面請。敢問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門口有我的馬車,馬給我照看好了,車子里面的東西不用卸,再給我找一間離馬車所在近的房間?!?p> 余進一路上說了不少類似的話,可沒有一次有這般心驚膽戰(zhàn)。
就在剛剛,余進剛將自己由內(nèi)而外調(diào)整的和凡人無意,下一刻余進就感到有一道類似神識的力量在自己身上流轉(zhuǎn)了一瞬,隨后便消失不見。
“如果我剛剛沒有....”
行走數(shù)年,途經(jīng)八座大城,余進還是第一次切切實實的有了恐懼之感。
如果自己沒有及時反映過來偽裝有缺,沒有及時施法掩蓋的話。
那幕后黑手是不是會察覺到異常?會不會提前發(fā)動?
可能只是自己多心,可能那道神念只會辨認氣息是否是修士,但是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余進就不敢賭。
一旦輸了,那就是千萬生命淪為祭品,萬里皇朝墜入地獄。
而這樣的場景,是余進極度不愿看到的。
“形勢比人強,該慫還得慫。”
而經(jīng)過這么一遭,余進徹底將自己最后的一點矜持拋在了腦后。
“不就是臟了點嗎,誰怕誰??!等找到了目標,定要將其挫骨揚灰!”
余進暗自咬牙,心中既有對幕后之人的殺意,也有對自己弱小的認知。
眼中劃過一道微弱至極的紅芒,但是余進卻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的樣子。
或者說,是發(fā)現(xiàn)了卻沒有在意。
自余進住進客棧后,很快就過去了一個月。
某天下午,余進走入客棧,邁進大門的瞬間,那股力量又瞄了他一眼。
然而余進滿臉的不在乎,走到一張空桌前,叫了幾個菜,一壺酒,自顧自的吃喝了起來。
舉筷的右手毛孔里冒出了點污垢,然而余進看都沒看一眼,依舊在桌上大快朵頤。
“城里有近三成的人家都淪為了信徒,其中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反而是少數(shù),大部分都是被強制散入的...”
這段時間余進裝作賣酒商人暗中打聽探查,著實又有了不少收獲。
長明城興盛拜神之說是數(shù)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早已徹底變成了此城的文化之一。
而在邪神信仰傳播的幾十年里,不知是當時主事之人急于求成還是什么,長明城里信仰最初發(fā)展的速度明顯高于海燕城不少。
按余進推測,可能和那黑色光點有關。
如果那邪神前期舍得消耗力量,來強行轉(zhuǎn)化虔誠信徒的話,那就解釋的通了。
識海是人的意識核心,而黑色光點可以駐扎在識海之內(nèi)。
只要使用得當,潛移默化之下扭曲一個凡人的認知并不是什么難事。
“這說明當時發(fā)生了一些事情,逼得幕后黑手不得不加快進度。否則以其謹慎程度不至于如此。”
至于為什么說其謹慎,就憑其這么多年發(fā)展卻沒有被宗門發(fā)現(xiàn),足以說明其人有多么小心。
“據(jù)城內(nèi)老人所言,第一次聽到摩羅大神是在天武十三年,也就是宗門回歸三十年左右?!?p> 在這之后過了一些時間,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幾個月,城內(nèi)信仰人數(shù)突然大增,最后又逐漸趨于平緩,持續(xù)至今。
而當年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余進卻是沒有打聽到哪怕只言片語。
余進夾起最后一口菜,下肚之后又喝下最后一口酒:“只能去天武都城里打聽了。”
不得不說人的習慣是強大的。只是月余,余進便已習慣了城內(nèi)濃郁刺鼻的香火味,也可以神色自若的和路上行人交談而不移開目光。
而客棧內(nèi)的信徒,余進也早就發(fā)覺了。
不是老板,不是小二,而是一名住客。
該住客是一名看上去病怏怏的青年,已經(jīng)在這座客棧里住了一年,每天深居淺出,老板半年都難得見他一面。
老板最開始還擔心這人的身體,可后來見此人身體一直沒有變的虛弱,也就由得他去了。
畢竟這人還是給錢的。
余進也不會特意前去打招呼,那豈不是把自己放在敵人眼皮子底下?
只要香火味突然濃郁,那附近定然有神像,這條規(guī)律余進早已爛熟于心。
所以雖然這一個月里該人有出門過那么一兩次,但余進都是聞到之后立馬避開,躲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觀察對方。
此人神像從不離身,從穿著來看家境也一般。
不過其人身上氣運卻被一層濃郁的香火籠罩著,哪怕是余進也看之不透。
余進也不想橫生枝節(jié),所以只是確認了自己不會暴露之后,就沒有再過多理會。
次日,余進起了個大早,退房后走到裝滿了一車酒的馬車前面,準備前往最后的目的地,也就是此國都城。
然而余進剛剛坐到馬車前面,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軟綿綿的聲音。
“老哥是要去都城嗎?不知可否勞駕,捎在下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