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僻遠山村戰(zhàn)火至
一座連綿不斷的山脈中央,有著數(shù)個只有百來戶的小村莊。
夕陽西下,黃昏將至,一縷縷梟梟炊煙從村莊的每戶人家里那一方小小的灶臺中升起。
天尚未拂曉就起床提著鋤頭去田地里干活的農(nóng)夫們,全都赤著腳三五成群地回家吃晚飯了。
村名為“莽?!钡囊粋€小村莊,從幾十年前傳下了一個習俗,但凡是到十五這天,每家每戶都會到村東的一個用沙礫和碎石鋪成的大場子上一起吃飯。
今天碰巧是十五這天,男人們干了一天活后就可以到村東那邊享用婦女們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天的大餐。
這些饑腸轆轆的農(nóng)夫走在莽牛村的小道上,閩著從遠處飄來的飯香,肚子“咕嚕咕?!钡拇蚱痫埞膩砹?。
“喂,老鐵山,聽說你家婆娘今天殺了一只豬呢,怎么的分我一點嘗嘗,”一身材高大,嘴邊滿是胡渣的大漢用胳膊肘頂了下旁邊一位赤著上身的魁梧農(nóng)夫。
魁梧農(nóng)夫把手搭在大漢的肩上,兩人一邊勾肩搭背,一邊聊天。
“胡虎,您想吃肉呀,行啊,正好我家那小子也老大不小了,你家那閨女也到了出閨的年齡,我們兩家關系這么近,他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不如我倆結為親家,以后我每年給你家送一頭,怎么樣?”
“行啊”
大漢胡虎剛說兩個學就嘆了口氣,說道:
“唉,這事我同意沒用,還要我家閨女同意呀,可她著了邪似的只喜歡老儒生家的兒子,對鐵野那點意思都沒有?!?p> 那位名叫鐵山的農(nóng)夫也跟著嘆起氣來,“是啊,全村誰不知道你家襄儀喜歡那小儒生,那小儒生長得白白凈凈的,讀了那么多的書,雖說不能干農(nóng)活,可能與他爹一樣在咱村里教書,十分討得姑娘喜歡,這也沒辦法呀,總不能趕他們走,讓我們的后人永遠當個不識字的莊稼漢,一生都沒出息?!?p> 兩人說著說著就到了村東的那個大場子,場子上頭綁麻巾的婦女們正圍在十數(shù)個灶臺旁抄著菜,聊著天,至于孩童們正在一邊玩著沙子,十分熱鬧。
場子旁,一個出落的亭亭玉立、穿著鵝黃色布衣,面容皎好的姑娘正躲在一戶人家的墻邊看著另一頭的一位年輕人。
那年輕人身材挺拔,豐神如玉,劍眉星目再加上臉上那一彎半月形的笑容著實令姑娘喜歡。
鐵山與胡虎一來到場子上,就看到身穿鵝黃色布衣的姑娘在偷看別人。
“你看,你家襄儀這個時候還在偷看那小儒生。”鐵山用手指了下那身著鵝黃色布衣的姑娘,也就是胡虎的女兒胡襄儀。
“這這太不像話,”胡虎擼起袖子,本想把胡襄儀拉回家,省得被別人發(fā)現(xiàn),當眾丟人現(xiàn)眼。
可在他剛踏出幾步,胡襄儀身后就憑空出現(xiàn)了一位相貌堂堂可卻有些木訥的少年。
胡虎看到那木訥少年,就停住了腳步,問向旁邊的鐵云。
“欸,那是你家鐵野吧?”
“是啊”
“哦,那我還是不去了?!?p> 鐵山不明白為何胡虎又不去,出聲問道:“為什么?”
胡虎說道:“其實我早把鐵野當自家女婿了,所以我自然要多給鐵野與我家姑娘接觸的機會啦。”
胡虎一說完,鐵山激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p> 雖說胡虎身材挺高大的,可鐵山連年耕地與打鐵,力氣很大,整個莽牛村還真沒人能挨他一拳還能沒事的,胡虎自然也受不了,這一拍,直接讓胡虎感到肩膀被巨石打一下。
“我說你干嗎打老子?”胡虎有些生氣地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只是一時失手,絕對不是故意的,”鐵山連忙給他解釋,生怕這一下子讓他改變主意。
“算了算了,我們還是走吧,”胡虎知道鐵山的性子,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揉了下肩膀后拉著鐵山走了。
另一邊,鐵野正在靜悄悄地接近胡襄儀,或許是胡襄儀看那小儒生看得十分入神,竟然沒有察覺到鐵野站在自己旁邊。
那位被胡襄儀偷看的小儒生,此時正手捧一本卷角泛黃的詩書,嘴里低聲讀著書。
“長太息以掩涕息,哀民生之多艱……”
讀到一半,那小儒生發(fā)現(xiàn)身邊有幾位村里的妙齡女子正在看他,并且還在那討論他。
“你看,姬夫子好刻苦,哪怕是這個時候還在讀書?!?p> “是啊,我們村其他男子又有誰比得上他半點呢?!?p> “……”
她們的聲音雖不大,但也被那小儒生聽了進去,他現(xiàn)在只想安安靜靜地讀書,既然這里十分喧囂,他也就起身去一處安靜的地方讀書。
胡襄儀見小儒生起身要離開,想偷偷地跟上去,都被鐵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到了。
“你為什么要偷看姬云昭呢,”
“鐵野,你你你什么時候在這的?”
“很久了呀,還有襄儀你干嗎嚇了一跳,是有什么事嗎?”鐵野不明白胡襄儀為什看到他時嚇了一跳,用手撓撓頭道。
“沒什么,我有事先走了,你在這慢慢地待著吧?!?p> 胡襄儀說著就走了,留下了欲言又止的鐵野。
直到胡襄儀走遠了,鐵野才說出剛才想對她說的話。
“你是不是喜歡云昭?”
話雖說出口,可惜卻得不到答復。
小儒生姬云昭一邊看著書,一邊走路,在不知不覺中來到村外的一片幽深寂靜、罕有人至的竹林。
“云昭,”
姬云昭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抬頭一看才發(fā)覺自己來到了村外竹林,而且前方站著一位衣著單薄,兩旁鬢角微白,面色**且一手負于背后的中年人。
“父親,你怎么在這,你不是去陵方關了嗎?”
那中年人是姬云昭的父親――姬正瑜,莽牛村人口中的老儒生。
姬正瑜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在回想半月前發(fā)生的事情,想著想著,兩行清淚從他眼中流出。
“父親你……”姬云昭從未見姬正瑜這般過,心想定是發(fā)生了些什么?!案赣H,是發(fā)生了什么嗎。能跟我該嗎?”
姬正瑜聽到他的話,轉頭望向他,聲音有些顫動地道:“云昭,陵方關,破了?!?p> 話音剛落,姬云昭如經(jīng)受十分的沉重打擊過后,無力、頹廢地坐在地上。
兩人沉默了許久后,姬云昭還是不敢相信陵方關破了。
“父親,陵方關,真得破了嗎?”
姬正瑜眼中含著淚點了點頭,他這一點頭讓姬云昭心如刀絞。
“陵方關一破,那我雍國不就瀕危,我雍國百萬子民不就要再遭戰(zhàn)火,飽經(jīng)苦難了嗎?是嗎?父親”姬云昭緩緩道。
面對姬云昭的問題,姬正瑜就算不回答,姬云昭自己也清楚。
雍國位于九州大陸中青州大地的北方,王室衰微,雍國的鄰國武蒼國霸主崛起,僅僅十年便夷滅數(shù)國,占據(jù)青州大地的半壁江山,國力強大,雍國若非有那固若金湯的陵方關擋住武蒼國的勇猛鐵騎,恐怕早亡國了。
可現(xiàn)如今陵方關一破,孱弱的雍國怎能抗住戰(zhàn)無不勝的武蒼鐵騎呢,只怕不出一年,泱泱數(shù)千里疆土只怕就要歸那武蒼國了,而他姬云昭,也成了那亡國之奴,這讓他如何不悲。
“云昭,我們還是快點通知村里其他人逃吧,莽牛村雖距離陵方關有百里之遙,可要不了多久,這避遠的小山村也會有戰(zhàn)火降臨,若不走,只會淪為那武蒼鐵騎劍下之魂,”姬正瑜一邊勸他,一邊拉著他起來。
兩眼空洞的姬云昭被他拉著回了莽牛村,將陵方關被攻破了一事告知于村中人,讓他們快走。
原本喜氣洋洋的村莊,此時彌漫著壓抑悲傷的氣氛,國家都要滅了,自己將成亡國之人,而且還要背井離鄉(xiāng),四處逃亡,這誰能開心起來。
在鐵山和胡虎的組織下,莽牛村人在一夜間收拾好了東西,只待次日與其他村莊的人一起離開這片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