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筵見公西蘭錦若有所思,一時無話,便顧自從旁拿起一張白紙,陳鋪案上,取白芙蓉淺浮雕鳳凰欲翥鎮(zhèn)尺壓住。
提筆卻又稍頓,美目微瞇,似有思量,須臾眸光輕閃,唇角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來,落筆似行云流水,堪堪填滿紙面。
“此為冰魄寒毒的解藥方子。”
盛筵移開鎮(zhèn)尺,拿起紙張,粗略一觀見無大礙后,便將藥方遞給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神、正盯著她看的公西蘭錦,悠然道:“按此方配藥,每日煎熬一副。沈月泠日久沉疴,寒毒已侵入四肢百骸,因此需慢慢調(diào)理,并輔以湯泉養(yǎng)身,待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見效。”
公西蘭錦接過藥方,細(xì)細(xì)看過一遍,基本都是些尋常治寒藥材,只有少許不曾聽聞,想來太醫(yī)院那幫人應(yīng)當(dāng)識得。
公西蘭錦將藥方輕輕一疊,卻是道:“皇后說得如此輕巧,朕怎知這藥方是真是假?七七四十九日未免太長,倘若期間出了一二不慎……朕豈敢拿泠兒的命來賭?!?p> 盛筵心里哼笑一聲‘這狐貍’,面上卻一派平靜,懶洋洋問道:“那你待如何?”
公西蘭錦從袖中拿出一個素白瓷瓶,從中倒出來一粒淡綠色的藥丸,拈在指尖,對盛筵莞爾一笑,道:“此乃‘七日塵’,劇毒,每七日發(fā)作一次,若無解藥,便會穿腸爛肚、七竅流血乃至骨肉生離而死?!?p> 盛筵從他手里取過藥丸,捏在手里輕輕把玩著,意味不明道:“皇上為了沈月泠,當(dāng)真是……思慮周全?!?p> “待泠兒痊愈,解藥朕自會予你。至于你所求‘自由’,皆隨你便是?!?p> “既如此,”盛筵含了藥入口,舌尖一卷便咽了下去,輕輕掃他一眼,道:“過幾日我便與沈貴妃一同前往玉露山湯泉行宮,至元月小寒,可使人來接。”
公西蘭錦見她臉上沒有絲毫猶豫便吞了藥,臉上笑容已是淡了幾分,待聽完后文,眸光便沉了下去,眼里情緒莫辨,半晌才溫聲應(yīng)道:“好?!?p> 話已至此,盛筵與他再無別的可說。
二人下了閣樓,等候已久的碧綃忙迎上來,給皇上見過禮后,匆匆將手里的白貂大氅給盛筵披上。
閣樓上有暖爐熏著,出了門卻是寒風(fēng)侵肌,皇后娘娘僅著兩件輕衣,如何受得住。
盛筵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不由攏了攏衣襟,正待將氅前的系帶鎖上,斜里伸出來一只骨指分明的手,將帶子從她手里抽走,又仔細(xì)攏了攏她大氅上的一圈絨毛領(lǐng)子,方才優(yōu)雅仔細(xì)地系了個結(jié)。
盛筵抬眼看著面前微微俯過身來,神色溫和認(rèn)真的男人,挑了挑眉,卻并未說什么。
公西蘭錦若無其事般收回手,正待與她說些什么,盛筵已經(jīng)接過碧綃遞上的湯婆子,揣在手里,繞過他往寒風(fēng)里走了進(jìn)去。
碧綃等人可不敢像她那般大膽,只待向皇上匆匆行過告退禮后,方才急急忙追趕上去。
公西蘭錦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眼底神色莫名。
三日后,皇上擺駕玉露山湯泉行宮,后宮之中隨行者,唯皇后及沈貴妃二人。
山水之卿
某山水(捂嘴):孤女寡女、皇后貴妃……咳。 公西蘭錦扶了扶帽子(微笑):當(dāng)朕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