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衿期可期

第四十二章 詛咒

衿期可期 鈞瓷七片 2045 2020-01-21 19:00:00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戚晨彎腰抬眉,目光深情專注地看著對面的大紅蓋頭的女子,猜想她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心中激蕩。

  行完禮,眾人簇?fù)碇退麄兓氐叫路?,一路上,戚晨微微張開雙臂,為懷中的嬌女?dāng)埑鲆环绞澜?,不讓她被人群沖撞。

  只是還沒等他揭開床上少女的蓋頭,前來鬧新房的人便要拉著他出去敬酒。

  “你……你等我回來?!?p>  少年特有的音色,低沉里帶著溫柔和暗啞。

  為了戚晨大婚,前院擺了將近兩百桌酒席,幾乎是臨安所有有名望的人家都來捧場。

  相比外院和正方的熱鬧,偏門一頂轎子悄無聲息的被抬進(jìn)府門。

  若是平時,就算只是個妾,那也是半個主子,門房不會如此懈怠,可偏偏是正房大婚之日抬姨娘,不用交代,這已經(jīng)是戚晨給她的最大羞辱。

  一個不被丈夫喜歡的姨娘,進(jìn)來也興不起什么風(fēng)浪,慣會見風(fēng)使舵的世家仆從,從心里已經(jīng)看她不起。

  戚大太太收到下人過來稟告新房那邊已經(jīng)安置妥當(dāng)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也許兒子明天會怪罪自己,可當(dāng)木已成舟,就容不得反悔了。

  而對于戚晨來說,少年得志,美人入懷,人生還有比這更舒暢的事情?

  酒席散場已是入夜時分,戚晨腳步虛浮地被陳東等人扶回房間,人已經(jīng)醉了十二分,紅燭火焰跳躍,哪里還分得清床上的人是誰……

  第二日戚晨酒醒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外間走進(jìn)一道倩影,手里端著一碗醒酒湯。

  看清來人,饜足后掛在唇邊的笑瞬間僵住。

  而正堂的戚大太太聽完下人回稟時,也呆立當(dāng)場。

  正門娶進(jìn)來的妻袁媛,偏門納進(jìn)來的妾是袁媛的媵妾,天下間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

  這是要讓戚家成為臨安城最大的笑話!

  城外碼頭,董氏淚眼朦朧的送別長女,六十八抬嫁妝,裝了滿滿三船。

  甲板上岑子清和方銳向她跪別,河水輕起微瀾,船身搖晃,女婿細(xì)心的照顧著她的清姐兒,揮手相攜進(jìn)了船艙,漸行漸遠(yuǎn)。

  奔騰的馬蹄聲在碼頭戛然而止,大紅身影顧不上凌亂的發(fā)絲和不整的衣冠,目眥欲裂,雙眼通紅。

  “岑子清?。?!”

  有那靠近碼頭邊上的下人,被這凄厲的一聲怒吼嚇的直覺后退,一腳踩空,噗通一聲落盡冰涼的河水中。

  可是船已行遠(yuǎn),只能隱約看見幾顆紅豆!

  “好!好!哈哈哈!你們!你們岑家厲害!岑四太太,我戚晨在此發(fā)誓,早晚,我會讓你們哭著求著把岑子清送到我手里!”

  連著兩個“好”字,狂狷的戚晨后退至馬匹旁邊,翻身而上,脊背挺直。

  刺目的猩紅溢出唇角,映襯著那一身大紅的喜服,生出幾絲羅剎般的肅殺。

  擲地有聲的詛咒隨著河風(fēng)刮如每個人的耳朵。

  一人一馬,絕塵而去,帶著不可挽回的嗜血仇恨以及肆虐的不甘。

  董氏兩眼一翻,直接昏倒在貼身嬤嬤的身上。

  榮喜堂里方老太太不緊不慢地捻著一串新佛珠,檀木圓珠相撞,發(fā)出噠噠的聲響,原本清心悅耳的聲音,這會兒只聽的人焦躁不耐。

  “哭!你還好意思哭?”岑故看著地上跪在母親跟前的董氏,冷聲譏諷,“你真是主意越來越大了,這么大的事情,竟然到昨天還瞞著我?我若不是清姐兒的爹,你準(zhǔn)備瞞我到什么時候?”

  董氏這會兒對他的話根本充耳不聞,只是不安地問方老太太,“娘,戚晨像是發(fā)了狠,清姐兒會不會有事?”

  方老太太瞥了眼兒子,“怕什么?這件事戚家大太太也是知道的!我們岑家和方家也不是小門小戶,任人捏圓揉扁的人家!一個黃口小兒,能翻了天不成?戚家既然同意這樁婚事,你以為戚忠不知情?可見那兩口子原本就是看上了衿姐兒的?!?p>  董氏聽了這話,心中稍安,倒是岑故有些擔(dān)憂,“戚家那邊不擔(dān)心,可是三房……”

  “三房要鬧昨天就會過來鬧了,到現(xiàn)在沒動靜,指不定老三在榮寶堂怎么偷著樂呢!戚晨也算是個少年才俊,衿姐兒那樣的身世,能做戚家宗婦,已經(jīng)是祖宗蔭庇,更何況這樣一來,還給初哥兒鋪了條黃金富貴的路?!?p>  要不是泠姐兒還小,清姐兒和方銳的婚事又早就有口頭約定,戚家還真是一門好親事,說不定岑斂也能因為這門姻親更上一層,可惜了……

  倒是便宜了三房那丫頭。

  “可咱們這邊沒事,我就是怕清姐兒和銳哥兒倆被他報復(fù)了,畢竟還年輕?!倍喜环判呐畠海谒睦?,哪怕天塌下來,還有岑家個兒高的頂著,可是方家那邊本就不是什么大門庭,她的女兒要是受了委屈怎么辦?

  噠噠聲暫歇,方老太太看著兒媳搖頭,“不用擔(dān)心,且不說戚忠會不會允許他兒子胡來,方銳那孩子馬上要去任上,到時候天高水遠(yuǎn),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銳哥兒到任上,可清姐兒還是要在汾陽老家侍奉親家太太的,這……”

  “你以為我方家什么不講理的人家?新婚夫妻哪有異地而居的道理,到時候銳哥兒肯定是要帶著清姐兒一起上任的,你就別擔(dān)心了?!?p>  這話說完,董氏才徹底放心下來,沒注意到太師椅上岑故眼底深沉的厭倦。

  這個家里看似他是頂梁支柱,可是他卻被枕邊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著走。

  不管是曾經(jīng)先斬后奏稟了母親為他納孔氏也好,還是清姐兒這樁偷天換日的親事也好??偸窃谝徊讲阶叩綗o可逆轉(zhuǎn)的情況下,逼迫他同意她的決定,然后按照她的心思接受結(jié)果。

  岑故從心底感到疲憊,不明白為什么相濡以沫的妻子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辭別母親,岑故沒有等董氏就直接去了書房,心里像壓了塊石頭般沉重。

  可就在他書房享受孔氏紅袖添香的時候,上房正在拆卸首飾的方老太太卻接到戚家派人傳來的消息,仿佛一道晴天霹靂般把她震得定坐在梳妝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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