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早,其實天色未明,二人就已經(jīng)出發(fā)。
謝明言哪里睡得著,雖然說李立這山寨人不少,看起來也安全。但此時的謝明言早已經(jīng)成為了驚弓之鳥,只要是在錢塘縣,他就感覺不安生。
好在是,李立也有早起鍛煉的習(xí)慣,正準備出去跑步做些鍛煉的時候,便被謝明言拉著要出發(fā)。
李立也無奈,只得是依了他。
兩人騎馬,踩著夜露,迎著晨曦,疾馳而去。
說實在話,李立是覺得謝明言有些擔憂過頭了。黃知縣和王慶虎等人明擺著是暗殺,現(xiàn)在謝明言逃脫一劫,這兩個人絕對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而柳謙益那邊,安的是借刀殺人的心,要的就是讓謝明言活著去找錢塘縣官場的麻煩!肯定是不會再來追殺他,甚至……李立都懷疑,謝明言這家伙是被故意他逃脫的!
不過,這些話不好對謝明言明說,說了他也未必會聽。那就依著他,去南京搬救兵,等他帶著大勢歸來,再去找錢塘縣官場的麻煩!
一路上謝明言也是頗為警惕,但南京距離錢塘縣也有個兩三百公里,不是一日就能到的。古代沒別的交通工具,最迅捷的就是騎馬,可即便是所謂的千里良駒,也得跑個一天,更何況李立他們的坐騎,距離日行千里還差了老遠。
一天一夜就這么趕路過去了,夜間也就休息了兩三個小時,又接著趕路,第二日中午時分,才算是到了南京城。
南京城,古稱金陵,身為六朝古都,地理位置極為重要,位于長江中下游富庶地區(qū)。這里有風景絕佳的紫金山,有煙波蕩漾的秦淮河,玄武、莫愁兩湖點綴其中,十朝都會興亡事,鐘山風雨帝王城!
在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后,南京作為陪都,保留了一應(yīng)制度,但權(quán)力方面自然無法和北京的六部相提并論。但是,不要覺得南京是被遺棄的帝都,事實上,有明一朝,南京始終是大明朝的政治文化中心。
此時,兩人走進這座古城,李立也是滿目的震撼。見識過錢塘縣城之后,說實話,這古代的城池,在李立這個見慣了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現(xiàn)代人眼中,那真不算什么,估計橫店隨便搭個戲棚都更好看一點。
但是,當他走進南京城后,卻是滿心的震撼。這里的確沒有高樓大廈,但卻有雕梁畫棟的亭臺樓閣,川流不息的人群,也證明著這座古城的繁華。
李立是頭一次見識,滿目新奇,但謝明言就沒什么心思欣賞了,拉著李立一路緊趕,到了一處十分清凈的大街。
李立十分驚詫,這南京城如此繁華,怎么還有這樣一條靜謐的大街?可當他看見街道兩旁的那些宅院,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什么叫高門望族,這些就是了。門口立著石獅,臺階七八步,大門上的銅釘璀璨耀眼,匾額上不是某某公,便是某某候。
不必多說,這條街道上住著的,皆是明朝數(shù)得上號的權(quán)貴人家!當然了,自成祖遷都之后,南京這邊真正的權(quán)貴,都跟著去了北京,留下來的多為祖宅,當然也有一些依舊在南京任職的人。
譬如,現(xiàn)在謝明言要找的便是這么一位,此人祖上極為顯赫,乃是與朱元璋一起打江山的魏國公徐達,死后更是追封為中山武寧王,徐達長子徐輝祖繼承魏國公爵位,但在靖難之中,卻忠于建文帝,率兵抗擊朱棣,成祖繼位后,他也不擁戴,令成祖極為惱怒,削去魏國公爵位。
等徐輝祖死后,才封其子徐欽繼承魏國公爵位,但這個徐欽,也有乃父之風,對朱棣并不感冒,自己請辭,被大怒的朱棣削了爵位,罷免為民。直到仁宗繼位后,才恢復(fù)其爵位。
而徐達第四子徐增壽,卻和朱棣交好,在靖難之中也多有幫助,但最終被建文帝以私通燕賊的罪名誅殺。這令成祖朱棣非常悲痛,追封其為定國公,并且對其后人恩賞有加,至此徐氏一門兩國公,但魏國公一脈,卻是走了下坡路。
雖然是走了下坡路,卻畢竟是國公,雖然沒法走進真正的權(quán)力中心,卻也在后來擔任南京守備,這一職位幾乎是魏國公世襲,歷經(jīng)數(shù)朝,其在南京的權(quán)柄,自然也非尋常百姓能夠想象得到。
此時,謝明言就站在魏國公府大門前,李立雖然對明朝歷史所知不多,但魏國公還是知道的。他愣愣的看著謝明言,這家伙所說在南京有幾個朋友,難不成指的是魏國公?真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有這么大的能量啊!
果然,謝明言上前,國公府門前自有門子,見了謝明言開始還有些納悶,畢竟謝明言這一路風塵仆仆,在人家眼中估計和叫花子差不多。但當謝明言說了幾句之后,那門子也是震驚,連道:“原來是謝侍讀!您怎么成了這番模樣?快請進,我這就去找國公爺回來!”
謝明言一愣,道:“小公爺不在家?”
問完之后,他一拍腦袋,懊惱道:“是我糊涂了,這時候,小公爺大概是在簪花樓吧?”
那門子聞言,干笑了兩聲,道:“謝侍讀不愧是國公爺?shù)暮糜选?p> 謝明言便道:“那行,我自己去找他?!?p> 說著,又轉(zhuǎn)身出了這條街,走了好一段路才算是到了。李立抬頭一看,那簪花樓樓高四層,占地極廣,裝修的更是頗為奢華。
李立摸了摸肚子,道:“是酒樓嗎?那敢情好,餓死我了?!?p> 為了趕路,他們這一路上也沒怎么吃喝,就一人揣了兩饅頭,這時候到了簪花樓,聞到那酒菜香味,李立頓時感覺餓得不行。
雖然說對方是一位國公爺,但在李立的認知里,也沒什么大不了。更何況,那家伙不是謝明言的朋友嗎?吃頓飯沒啥了不起的吧?
謝明言急于搬救兵,匆匆進去,卻是被門口兩個青衣小廝給攔了下來。
“這位爺,咱們這簪花樓……可不是誰都能來的地方?。 币粋€小廝呵呵笑著,說的客氣,但眼神里盡是鄙夷。
謝明言也知道自己這時候形象不大好,但對這種下人,他當真沒什么好脾氣,當即怒道:“滾蛋,我是來找小公爺?shù)?,我是他朋友!?p> “喲呵,不知道您找哪位小公爺啊?”那小廝哈哈一笑,他當然知道說的是誰,可他并不認為,魏國公會有這么窮酸的朋友。
謝明言一時氣急,早知道就乖乖讓魏國公府的下人來了,可來都來了,卻進不了門,這算什么回事?
這時候,李立忽然道:“謝大人,你上去吧,這兩個家伙我來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