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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逝韶華

第二十九章 召喚術(shù)

不逝韶華 洛雪城 3174 2020-01-11 08:00:00

  客棧內(nèi),弟兄三人等了許久也沒等回張賁。

  “大哥怎么了?難不成死在了那兩個女人的肚皮上?”唐春景湊近另兩人道。

  “走!咳咳咳……看看!咳咳……”狄貴想拍他,但咳得快喘不過氣來,反被唐春景給拍了拍。

  褚悠一語不發(fā)朝隔壁走去。

  深更半夜,客棧內(nèi)陡然傳出一聲悲鳴,響聲直叫人毛骨悚然。

  兄弟三人,瞪著浴盆內(nèi)那一大坨冰,驚得渾身動彈不得。

  “這、這是什么邪術(shù)?”半晌,唐春景才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

  “巫術(shù)!咳咳……是西域巫術(shù)!”狄貴撲上前,欲敲開冰塊將張賁拉出來,卻一個不仔細(xì),把他半個尸身敲得粉碎。

  “連肉都完全凍住了……”唐春景牙齒打著顫。

  “什么來頭?”褚悠問道,隨后在屋內(nèi)細(xì)細(xì)搜查起來。

  屋內(nèi)收拾得干干凈凈,沒給他們留下任何線索。

  就在他們前腳剛離開時,丁若羽便自后窗翻入屋內(nèi),將扇子藏進(jìn)狄貴的包裹里,又把褚悠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

  在其間,她找到一只絨布包裹的小匣子,里頭擺了截香木,還串著紅繩和鈴鐺。

  她瞧了一眼,猜測是女子定情之物,亦塞進(jìn)了狄貴的包裹。

  之后,她便飛快撤身走人,回破柴房照看陳嵐。

  早前,她們自秋萍處打探到,張賁原本鐘情于一名叫做紅櫻的歌伎。那紅櫻其貌不揚(yáng),氣質(zhì)卻高雅不凡,再俗的衣裳穿在身上也能跟官家小姐似的。

  他們在南越相識,一見如故,沒多久紅櫻便有了身孕,不再方便拋頭露面。張賁原想替她贖身,奈何當(dāng)時一貧如洗。老坊主視財如命,逼著紅櫻登臺賣唱,沒料到就在那日,張賁的仇家尋了來,將整個樂坊屠戮殆盡,待他趕回時,紅櫻連同肚子里的孩子都沒了。

  后來,張賁雖也報了仇,卻始終對紅櫻心存愧意。他輾轉(zhuǎn)南越,尋到紅櫻當(dāng)初跟他提起的妹妹桃花,不顧一切地娶走了她,方才同結(jié)拜兄弟回西江做他的生意。

  這么些年來,張賁將對紅櫻的思念全都化作對桃花的好,似乎只有這樣,心里頭才稍微好受些。

  但桃花畢竟不是紅櫻。

  她生得千嬌百媚,擅長丹青,尤愛畫蝶。她說紅櫻少時最喜歡她畫的蝴蝶。

  “只要張賁露出一瞬間的破綻就好?!庇谑嵌∪粲鸷完悕狗謩e將自己假扮成紅櫻與桃花模樣,僅有三分像,卻足夠牽起張賁的回憶。

  她們技不如人,只得以此來迷惑張賁,誘使他放下心防。

  紅櫻鎖骨上有朵櫻花似的胎記。

  丁若羽便也讓陳嵐替她在同一處以特制的染料繪了朵櫻花。

  見到花兒的一剎那,張賁不由心底大亂。

  “你方才做什么去了?”陳嵐已漸漸恢復(fù)過來,靠著木柴坐在角落,望著丁若羽換下白底紅花的衣裳,穿回自己原本方便戰(zhàn)斗的短裝。

  “稍微動了些手腳。”丁若羽將細(xì)節(jié)告知與她。

  “憑他們兄弟間多年的情義,這么做怕是挑撥不起來?!标悕孤勓灾卑櫭?。

  丁若羽坐在她旁邊,也垂下了頭道:“我只是想給他們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陳嵐盯著她,許久才移開目光。

  在走出西炎國前,她以為丁若羽只是個厚道老實人,除了聽從上頭指令外沒有任何主見,從不知原來她心思這么細(xì),還這么能演。

  “人心隔肚皮?!彼碘?。

  “西江刀客武藝超群,卻都不是什么地道人……死了也算為民除害。”丁若羽在一邊低語,像在麻痹自己盡管下手不必心存愧疚,這幫人死不足惜。

  陳嵐呆住了,心里不禁暗笑:“又不是從未殺過人,裝什么菩薩?!?p>  不曾想丁若羽也自嘲起來:“我又有什么資格說別人?!?p>  江湖仇殺,官府向來想管也沒法管,況且死的還是本已身負(fù)命案之人。天未亮,三刀客就硬生生從棺材鋪拖走了一副上好棺材,將尸體丟在客棧內(nèi),逼著客棧老板看管幾日。

  忙活一夜,三人方回到先前住下的客房。褚悠見自己行李一片狼藉,忙瘋了似的找起那塊香木。

  其余兩人見他如此,也都翻了翻各自的東西。

  狄貴和唐春景抖開包袱,將物品傾倒在地板上。

  褚悠一眼瞧見狄貴包裹里的櫻花扇和絨布匣子。

  他大步上前,醋缽大的拳頭就要往狄貴臉上砸去,被唐春景攔腰抱住。

  “鬧什么老四?這一看就是那兩個賤人干的!”唐春景大喝道,“她們一定溜回來過,正是要挑撥離間我們兄弟的關(guān)系!”

  褚悠聞言,也冷靜下來,一把抄起匣子,繃著臉不說話,陰沉可怕。

  “二哥,老四,現(xiàn)在不是兄弟鬩墻的時候!”唐春景做著和事佬,“首先得弄清楚,那兩個賤人究竟和咱們有什么過節(jié)?”

  “西炎出巫師,西炎國……”狄貴邊咳邊道,“咱們說什么也招惹不到西炎巫教的頭上?。 ?p>  “會不會是有人雇了她們?”唐春景道。

  他們此次前往南越,并沒有刻意隱藏行蹤。因為即便是南宮家的人,也不甚清楚與他們四個的過節(jié),更何況已經(jīng)過去了許多年,現(xiàn)任家主甚至都未必聽說過當(dāng)年練蠱的舊事。

  三刀客聚在一起,把近些年的仇家一個一個掰著手指數(shù)了個遍。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jié),他們得罪過的人并不少??梢f和西炎國扯上關(guān)系,卻絕不可能。

  炎國與雪國,是一切神魔傳說的發(fā)源地。炎國人嗜血好斗,雪國人強(qiáng)大神秘,早些時候,這兩處疆域,沒什么十萬火急的事,他們中原人是絕不會跨進(jìn)去一步的。

  這幾十年來,隨著炎國的野心越來越大,與各地區(qū)的互動漸漸多了起來,各國對其亦加大了防備。

  但高傲的炎國巫師,素不屑與中原武夫為伍。一般銀錢財物,也根本打動不了如同有著神之力的巫師。

  唐春景思來想去,方猶疑地開口問道:“這南宮家的,可會與炎國權(quán)貴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

  狄貴和褚悠聞言,臉色一齊變了。

  炎國天羅地網(wǎng)的探子有多厲害?打個比方,他們能從你娘子去市肆買塊料子,推測出她背著你跟綢緞莊細(xì)皮嫩肉的年輕掌柜有染,最后還給你來一個人贓并獲。

  天羅地網(wǎng)若要查,他們西江四刀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被刨出來。

  老二和老四盯著唐春景,三張臉都皺巴巴苦不堪言,難看到了極點。

  一般來說,唐春景的猜測都很準(zhǔn)。

  他外表風(fēng)流,心思卻尤為縝密,總能想到一些旁人不大注意的事。這次,他們也決定信他。

  可是如此一來,他們就不好報仇了。

  “南宮家的仇,咱們準(zhǔn)備了足足五年,怎能說不報就不報?”唐春景一提出來這個念頭,就遭到了集體反對。

  “何況大哥死得慘……”褚悠陰沉沉道,眼里寫滿了恨意。

  唐春景重重一嘆:“那兩個娘們是巫師!巫師的能耐,我等尋常武夫豈可與之抗衡?”

  “未必不能!”褚悠一拳砸在石墻上,將手背砸得血淋淋的,“你們也太高看巫師了!”

  “老四?”狄貴一驚,捧住他受傷的手,阻止他再做傻事。

  褚悠冷笑,抽開手,取出那塊小香木,攤開給二人看。

  “那兩個賤人,定認(rèn)為這東西是我小情人的,不值得稀罕,所以沒拿走?!?p>  唐春景聽他如此說,也露出好奇的神色來。褚悠極寶貝這截木頭,從未提過它的來歷,他也只當(dāng)是定情信物。

  “這是密羅將軍贈予我的保命符,”褚悠攥緊了香木,“此物能通過獻(xiàn)祭,將他從千里之外召喚來,替我殺一次人!”

  狄貴和唐春景皆呆立原地。半晌,唐春景方緩過神來道:“你是說,能將姜國護(hù)國大將軍密羅喚來?”

  褚悠面無表情點著頭。

  狄貴顫巍巍道:“天下間有四個魔神般的巔峰高手,呼風(fēng)喚雨能教天地變色,分別是姜國密羅、雪國歲寒、炎國流焰、鄴國陳清漪……你竟能請來這頭號厲害的神將密羅?”

  “便是巫皇碰到密羅都夠嗆,兩個小嘍啰,密羅大人的虛影已足夠應(yīng)對!”褚悠挫著后牙槽道。

  唐春景松了口氣。都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若真把密羅本尊給召喚來了,只怕到時候他們?nèi)齻€粉身碎骨都不足以償還的。

  天黑以后,他們便去了一處僻靜的林子,行召喚之術(shù)。

  三人分別割破手臂,讓血流進(jìn)一只小瓷碗內(nèi),將那截小香木浮于血上,再用火折子點燃。

  沒多久,香木上泛起點點磷光,卻很快就熄滅了。

  “不行!”褚悠道,“獻(xiàn)祭得不夠,不足以召喚密羅大人!”

  狄貴和唐春景面面相覷,便見褚悠咬了咬牙,伸手飛快地?fù)赶乱活w眼珠!

  “老四你瘋了!”二人大叫,卻被褚悠攔著,他將眼珠也放進(jìn)碗里,忍著劇痛再次將香木點燃。

  血水驟然沸騰,未幾蒸發(fā)殆盡,那粒眼珠亦漸漸被沸水熔了,盡數(shù)為香木吸收。隨后,香木也一點一點燃燒起來。

  木屑散盡,磷火盤旋,不多時,虛無中走出來一個人影。

  來人身形高大,穿著幾乎與夤夜融為一色的墨綠長袍,如雪白發(fā)披散飄入風(fēng)里,戴著銀白的額環(huán),緩步走來,一雙冷玉似的綠眼睛看著三人,身上神祇般強(qiáng)大可怕的氣勢迫得他們瞬間匍匐在地。

  “密、密羅大人!”褚悠見過此人,第一個叫了起來,慌慌忙忙磕了幾十個響頭,整張臉血污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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