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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逝韶華

第四十九章 信任與否

不逝韶華 洛雪城 3043 2020-01-30 23:24:54

  林子里,巫教兩名弟子擒著假伙計去了護法府上,秋萍對二人道:“你們在周邊暫住,多加留意。今日此舉,也說明蒼耳對你們頗為忌憚,想急著動手?!?p>  別過秋萍,在小巷對面尋了家簡易的小客棧,兩人看看錢袋里所剩無幾的銅板,不知能支撐幾日。自從入了黑曜殿換上這身黑衣后,每個月都能得到一份薪水,雖不多,但也足夠日常開銷。她們不知道烈火城的客棧住一晚都這么貴,若是上面再不支些銀錢下來,兩人很快就要移去下面的樹叉上過夜了。

  沒錢的日子很難熬,兩人只得一切從簡,晚上各吃了一碗廉價又飽腹的陽春面,躲在客房里,熄了燈,輪流在窗口盯著小巷到樹林的必經(jīng)之路。

  林子中,犯人的尸體已被按原樣埋了回去,黑夜里看起來同前一夜并無區(qū)別。丁若羽很佩服第三組謹慎細致的辦事風(fēng)格,即便已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行蹤,仍要處理好每處細節(jié),一絲不茍。

  月輝下,不遠處百姓居所內(nèi)亮著的燈火越來越少,直至一片黑暗。萬籟俱寂,長街空曠,時間仿佛流逝得特別慢。

  盯完前半夜,換陳嵐來盯后半夜。卯時丁若羽醒來,發(fā)現(xiàn)她正趴在窗臺上閉著眼咂著嘴,不知在做什么夢,口涎流了一地。

  她將陳嵐一把抱起,放回床上,自己來到窗邊,看著下方街口出現(xiàn)的三兩攤販。昨晚就算有發(fā)生什么可疑的事,也已經(jīng)被她們給錯過了。

  “換我來守下半夜?!贝悕剐押?,丁若羽重新做了安排。陳嵐訕笑著不好意思看她,兩人去樓下買了幾只炊餅,遇到一名紅斗篷,將一個小錢袋遞給他們。

  是沐火派他來送銀錢了。二人打開一看,傻了眼,竟是一小包金豆子。

  “還吃什么炊餅?上酒樓去!”陳嵐樂得直蹦噠。

  “給的越多,讓我們在此監(jiān)視的時間越長,最好別太揮霍?!倍∪粲饟屵^她就要扔在地上的餅,掀開油紙包咬了一口。

  果然,那巫教弟子又道:“火護法讓二位在此盯上一個月,一個月后沒有動靜再回訓(xùn)練營?!?p>  “我想吃糖人,還有肉包子!”于是陳嵐重新挑了幾個小目標。

  一路上,二人亦防著身邊經(jīng)過的行人,回到了客棧。陳嵐換到前半夜后,沒有再打瞌睡,但也一無所獲。下半夜,丁若羽坐在窗旁,雙眼一眨不眨,連飛過去幾只蒼蠅都能記得清,還是沒看到任何異動。

  陳嵐揉著眼睛坐到?jīng)]什么精神的丁若羽對面,敲了敲桌子道:“這盯梢不應(yīng)該是他們第三組的事么?原以為簡單至極,沒想到這么累!”

  “第三組……”丁若羽喃喃自語,霍的起身,向外趕去。

  陳嵐嚇了一跳,卻聽她說去去就回,不必跟來。

  丁若羽先去了第三組的訓(xùn)練場,其中并無異樣,又去了地下訓(xùn)練場,進入黑曜殿中找到寸心,問他這兩天有沒有出什么事。

  “沒出什么事,只是飛瓊被巫教的人帶走了,說火護法要問幾句話?!贝缧恼諏嵤稣f。

  “多謝?!倍∪粲疝D(zhuǎn)身沖了出去,沒有去火護法府上,而是直接來到緊閉的赤云殿外。

  大殿外除了提著長槍的侍衛(wèi),看不見一個人。

  站了快一個時辰,長廊里走來一名身著黑衣手中拿著繡花繃的少女。她一邊刺繡,一邊頭也不抬地道:“主子還未回來,李小姐若有空,隨我一同去見見圣女吧?!?p>  這姑娘名叫蘇織,在離泓還是大國師的時候丁若羽就見過她幾面,只是一直沒怎么說過話。

  兩人一前一后,循著曲折回廊,去了另一處宮殿。假山池塘雕梁畫棟,畫屏旁坐著盛裝打扮的美麗女子,正拿著本兵書沖身畔女侍衛(wèi)發(fā)脾氣。

  “巫皇大人說了,在他回來之前,您必須看完這本書,這是死規(guī)定,屬下不敢違抗?!笔绦l(wèi)們苦口婆心地勸著。

  無眠冷笑連連,抓起書便撕,被女侍衛(wèi)拼命攔住,只破了一個角。

  “無眠阿姐。”丁若羽遙遙地喚道,走上前來,從侍衛(wèi)手中將無眠放了出來,理了理她皺成一團的裙子。

  “你們都退下!”見有客來,無眠終于找回了一點點尊嚴??吹侥菐酌绦l(wèi)不放心的眼神,她又無奈地低聲下氣補了一句,“書我不撕,真不撕,下去吧?!?p>  蘇織放下花繃子,翻了翻那書,譏笑道:“兵書謀略……主子他終于開始對你這只驕傲的孔雀下手了?!?p>  “閉嘴,繡你的花!”無眠惡狠狠道,轉(zhuǎn)向丁若羽后,又變回溫柔模樣。

  自丁若羽去南越應(yīng)對西江四刀后,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無眠。此刻相見,不禁緊緊拉住了她溫暖的雙手。

  無眠看起來過得極好,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像是剝了殼的雞蛋般光滑,略略偏瘦的身形也變得豐腴起來,配上身上的華服,顯得富麗堂皇,能將燕禧等一干公主都給比下去。

  看她這樣,丁若羽也寬下心來。卻聽無眠道:“巧兒你是不是最近沒睡好?瞧這眼睛,黑了一大圈。”

  “我這兩天在做任務(wù)?!倍∪粲饹]有細說,大致地告訴她自己正在盯梢。

  一畔,坐在草地上繡花的蘇織停了下來,瞥向她道:“李小姐來赤云殿,是想找誰?”

  丁若羽被她問得措手不及,頓了頓才道:“我有個朋友,被火護法的人帶走了。”

  “那你應(yīng)該去沐火府上找人,來這里有什么用?!碧K織翻了個白眼,繼續(xù)拾起針線。

  “你說得對,我不該來這里。”丁若羽垂下頭道。

  盯梢原本是第三組分內(nèi)之事,如今派她與陳嵐前來,怕是有什么事不想讓她們知道。于是她先后去了第三組的訓(xùn)練營和黑曜殿,發(fā)現(xiàn)郁飛瓊被人帶走。

  說起來,之前聽到的離泓做的那些事,她至今仍耿耿于懷。

  即便有過約定,對方也一直保持不屑的態(tài)度,她心里還是放不下,還是有個聲音始終在叫囂著,他不會輕易放過郁飛瓊。

  “你要相信他,他這個人雖然不怎么樣,對合作伙伴卻從未食言過。”無眠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是猜測到與離泓有關(guān),拉著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做好分內(nèi)之事?!碧K織聲音溫柔動聽,語速卻如連珠炮一般,“火護法也并非不講道理之人,指不定是你朋友犯了什么事,過幾天便知分曉?!?p>  丁若羽只得唯唯諾諾,見此情景,無眠笑道:“你別聽她的,你愛去哪就去哪。她只是看到她家主子最疼的是你,嫉妒了?!?p>  “誰嫉妒了?”蘇織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舉著繡花針作勢要扎無眠,“她一個黃毛小丫頭,有什么好嫉妒的?你別在這口無遮攔。”

  “我、我該回去了?!比嬜邽樯喜撸瑹o眠和蘇織已扭打在一塊,為免被波及,丁若羽趕忙告退。

  回到客棧內(nèi),除了陳嵐,房中還有兩人。秋萍坐在床沿上,足下踩著一名三四十歲發(fā)福的婦女,婦女口中不時發(fā)出嗚嗚聲,已被五花大綁封住了嘴,看樣貌,正是小客棧的老板娘。

  “第二個易容的殺手?!标悕箤λ?,“你跑出去之后,秋萍姐找過來說有挖到重要線索,這婦人恰好上來送水,被秋萍姐發(fā)現(xiàn)不對,捆了起來。”

  “臉與脖子膚色差異太大,這蒼耳白有一身本領(lǐng),做事這般不仔細。”秋萍道。

  陳嵐不由對丁若羽小聲嘀咕起來:“一般人不會注意到脖子吧?況且她衣領(lǐng)還豎得那么高……”

  丁若羽問起巫教那邊挖到的線索,秋萍踢了婦人一腳,起身道:“此次林中殺人掏心之事,涉及到你們黑曜殿里的人,已由火護法親自受理,不用你倆操心,照舊盯在此處……也許不久后蒼耳就要親自上陣了,你們可得當(dāng)心,別著了他的道?!?p>  想都不用想,那個人定是郁飛瓊。她只是沒料到,秋萍會直接將這些告訴她們。

  沐火府中,郁飛瓊被鎖在一只鐵籠內(nèi),前方坐著的不光有火護法,還有重傷未愈仍吊著一只胳膊的水護法。兩人身后站著戴了木頭面具的南宮憶,手里正攥著一根長鞭。

  “說吧,你身上怎么會有魔族的味道?”弱水病懨懨倚在案上,支楞起上半身,即便有氣無力,那聲音神態(tài)里仍帶著千絲萬縷的嫵媚。

  “我不知道?!庇麸w瓊緊咬著牙道。

  被帶進來時,他們派人強行給他灌下了一碗湯藥,此時渾身猶如爬滿了蟲蟻般奇癢難耐,雙手雙足又被固定在籠子上,動彈不得。

  巫教里頭從來不缺折磨人的法子,他很清楚,其中大多數(shù)以毒治人的藥方,都出自離泓這位“神醫(yī)”之手。

  “你不知道?”弱水冷冷一笑,揮了揮完好的那只手,有弟子上前,伸出一支鐵鉤,勾開了郁飛瓊的上衣,露出他肩頭一塊漆黑腐爛的肉。

  那片肉上,已然生出了好幾塊油黑發(fā)亮的鱗甲。

  “這又作何解釋?”弱水抽過南宮憶手里的長鞭,指著他鼻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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