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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逝韶華

第七十八章 邪術(shù)

不逝韶華 洛雪城 2521 2020-02-28 23:57:48

  “這暗室里頭的布置,都是樓子先前的主人留下的,這么多年也沒見他回來過。”錦娘瞟了一眼書架道,“你看那紙都黃了,差不多過去七八年了吧。”

  暗室之中一塵不染,顯然常常有人打掃,讓丁若羽忽略了紙張的陳舊。

  “老板娘……認(rèn)識他?”望著她在圓桌旁席地而坐托腮回憶的模樣,丁若羽緩緩問道。

  錦娘瞇起眼想了想道:“八年前他也不過才十三四歲,家道中落,不得不將這樓子低價租給了我。只是這暗室,他不許其他人亂動,打掃干凈便好,說什么偶爾會有人來住上一宿?!?p>  “這么多年,來的人我是從沒見過,那上邊的紙,倒被用去不少?!卞\娘指了指書架,說出的情形宛如鬧鬼一般,她卻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偶爾還會扔下一兩件臟衣服,只得給他洗好了放進櫥子里。”

  丁若羽張大了嘴,半天才咽下饅頭道:“老板娘經(jīng)常來打掃,也從未撞見過那人?”

  “我的事兒多得很,哪有時間時時刻刻盯著這里?再說了要是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這間密室,我以后還怎么救你這樣的迷途羔羊?”錦娘捏了捏她塞得鼓鼓的臉頰笑道。

  丁若羽避無可避,認(rèn)命地坐在原處道:“那這家樓子原本的主人又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錦娘道,“那孩子是京中巨賈沐家的繼承人,咱這醉煙樓是他在祥云城最后的產(chǎn)業(yè),租出去后他就帶著一家老小遷到了渡云山的地界,鮮少能打聽到他的事了,收租也只一年上門一次,派來的都是些年老家仆。”

  “渡云山沐家?”丁若羽重復(fù)道,想起上回來煜國在山麓處見到的那片廢墟,面上神情也變得沉重。

  “我還問過那位小少爺?shù)那闆r,他家仆人說,他去炎國做生意了,三年五載的都見不到人?!卞\娘也拿了塊饅頭,一點一點掰下來放進嘴里。

  多半是進了巫教,丁若羽暗想,對錦娘道:“昨夜匆忙,還未來得及謝過老板娘解圍之恩。”

  錦娘眉眼含笑道:“小姑娘客氣什么!你們天族全都這樣一板一眼的么?”

  “天族?”丁若羽一愣。

  “你瞧我,年紀(jì)大了記性也變得不好了。”錦娘以手背貼著自己額頭道,“昨日忘了告訴你,在我們這兒,遇到天族或魔族,都是要盡最大能力去幫他們的?!?p>  “為何?”丁若羽見不好解釋,只得裝傻繼續(xù)問下去,找到合適的時機就開溜。

  錦娘神秘兮兮地抿嘴一笑,十指翻動,手背上生出紫黑色的鱗片,十根指甲也變黑變長,形成爪狀。

  她只解除了一半形態(tài),彎起妖媚的眼睛道:“我本身便是這世上所剩無幾的純種魔族,幼時不會變身成人,被當(dāng)做怪物百般折磨,卻遇上一個天族,她救了我?!?p>  “所以,老板娘是想報恩?”丁若羽道。

  “一開始是抱著這種心態(tài)的,但是久了,便覺得與人為善也沒什么不好。”錦娘恢復(fù)人形,翹著蘭花指理了理袖子道,“我們這兒雖不是做正經(jīng)買賣的,姑娘們卻去留隨意,管事人中連個真正能打的都沒有?!?p>  丁若羽也笑了起來,更加不愿再留在醉煙樓里,以免給錦娘帶來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她立刻道出心之所想,錦娘卻皺了皺眉道:“你怕是不知,東宮已派出大批人馬,整座城都封了,就等著你落網(wǎng)?!?p>  藥效散盡,此刻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貿(mào)然出城只會被擒。丁若羽只得在這地下密室內(nèi)再多住幾日。

  為了防止別人發(fā)現(xiàn)暗室的存在,接下來的幾日錦娘都只送兩次飯。上午辰時送來早膳和午膳,酉時再來一次,通常都不會逗留太久。

  丁若羽閑著無事便開始冥想,識海中念力卻寥寥無幾,根本無法匯聚,可見這次藥力強行提升后,短時間內(nèi)是復(fù)原不了了。

  一閑下來,日子便過得格外漫長。她百無聊賴地重新取了書架上的手稿,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蒙,又取了空白的紙照著那些潦草字跡臨摹了一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看懂了。

  一頁又一頁地抄下去,很快就抄了一大半。剛開始只是普通的法陣變換,她也不甚在意,打算抄完后細看??墒菨u漸地,那些實驗和推論進入了一個奇怪的方向,她望著紙上的內(nèi)容忽然變了臉色。

  “魔族轉(zhuǎn)天族,需天族之血獻祭,食其心、毀其身,以百鬼陣、鎖神陣凈化重塑軀殼,封印五百年,可擁有兩族法力?!?p>  “天族轉(zhuǎn)魔族,必先溶化十余具魔族軀體存于魔器之中,墮靈轉(zhuǎn)生成凡胎,心內(nèi)封入魔族圣石,剝離凡體施轉(zhuǎn)魂咒再造身軀?!?p>  “這是什么邪術(shù)?”丁若羽念了一遍后,身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好奇心驅(qū)使她繼續(xù)抄下去,直到她看到其中一頁上寫道:“因轉(zhuǎn)魂咒符文缺失,壽命縮減至三十年內(nèi),血液凝凍肉身無法供暖,亦不得重歸天族?!?p>  “天族轉(zhuǎn)魔族……”她喃喃道,不知不覺間那張紙已被揪成一團。

  她翻動著其他紙張,手腳冰涼,一顆心也如捆了巨石般直往下沉。

  “瘋子,就是個瘋子!”

  丁若羽低吼一聲,仰倒在地毯上,紙張紛紛揚揚飄了一地。

  鎮(zhèn)魔塔內(nèi),躺著呂夫人的圓臺四周,圍著呂賢達、樓雪等一行人。

  圓臺上的透明結(jié)界如氣泡破碎般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泓提著裝有溶化后魔核的瓷瓶走來,讓眾人退開兩三步,抽出把手指長的小刀,以火系術(shù)法燒了燒刀刃,劃開呂夫人的頭皮。

  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開始了,樓雪急忙拽著呂賢達背過身去,怕他看清這血腥一幕后脾氣上來壞了大事。

  老呂卻趕開她,責(zé)備她鬧騰,瞪著雙牛眼伸長了脖子繼續(xù)去看。

  倒入溶液后,離泓設(shè)下法陣,控制著溶液到達指定部位,飛快地被吸收溶解。等這一切結(jié)束后,他又重新將呂夫人的頭部縫合,掌心金芒閃爍,不一會兒那些刀疤也已然痊愈。

  “不出意外,明日便可醒來。”蘇織端來水盆,他凈了手后對呂賢達道。

  從始至終樓雪都沒敢回頭看一眼,聽到他這么說,才松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露出喜悅的笑容。

  “太好了!樓姑娘,你果然說話算話!”段紅燭也高興得叫了起來。

  她本是不信會有人能救回呂夫人的。

  宗明澤卻始終靜默地笑著看著他們,這時候上前了兩步,沖離泓拱手行禮道:“謝過巫皇大恩?!?p>  “什么?”兩道驚呼,呂賢達和段紅燭面面相覷,差點跳了起來。

  離泓掃了他們一眼,對宗明澤道:“不必。”

  段紅燭急匆匆湊到樓雪耳邊小聲道:“巫皇?我沒聽錯吧!你師兄居然是巫教的頭子?”

  “我有說過他不是么?”樓雪狡詐地笑道。

  “那……我和老呂一開始還給他甩臉色看了,他會不會怪罪我們?”她越是笑,段紅燭心里就越慌。

  樓雪抱著手臂笑嘻嘻道:“他若是想怪罪,就不會去救呂夫人了?!?p>  段紅燭訥訥地點頭,卻還是始終放心不下,不停用眼角余光去看離泓,生怕他突然翻臉不認(rèn)人。

  “小紅你這么瞅人,眼睛酸不酸?”結(jié)果卻被呂賢達損了一句。

  “李韞,這兒有我們守著,不會出什么亂子的。”樓雪上前了兩步道,“小徒兒那邊,你是不是該去看看了?”

  離泓望著她,輕聲道:“原來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天了……”

  陰雨綿綿、冷風(fēng)呼嘯,祥云城城門處的守衛(wèi)卻在風(fēng)雨中紋絲不動地佇立著,嚴(yán)查每個進出來往的人。

  出城之人的身份更是詳細盤問,離泓在城門外晃了一圈,撐著傘去了別處。

  等到夜間雨停時,他已進了城。城中小巷空無一人,連最繁華的花街都被先前的雨水及來往跑動的官兵弄得燈火晦暗、無心經(jīng)營。

  此番光景,定是煜國太子派了人在到處搜查丁若羽的下落。

  離泓嗅著這條街上雨水也淋不盡的脂粉氣味直蹙眉,快步趕往其中一處幽暗的胡同。

  過去了好幾日,聽錦娘說城中的搜查并未松懈,反而又添加了一批人,誓要將整座祥云城都翻個遍。

  每日她送下來的伙食都比在死士營中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丁若羽卻日漸消瘦,在這地下密室里悶久了,更是連話也不想說。

  先前下了許久的雨,即使在地下,亦能聽到嘩嘩的水流聲。此時終于停了下來,錦娘也收拾好食盒回去了,她便再次翻開那一垛手稿,也不細看,只是坐在桌邊唉聲嘆氣。

  靜謐的室內(nèi),突然響起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外面啟動了機關(guān)。

  丁若羽一驚而起,循著聲響悄悄靠近,來到雕花木床后方。

  后方那堵看不出絲毫裂隙的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進來一個半身都被雨淋濕了的陌生男子。

  那人看到立在墻邊的丁若羽后很明顯被嚇了一大跳,后退了半步,又突然沖進來,生怕她亂叫般用力捂住她的嘴,飛起一腳將墻壁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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