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胥宮氣氛微妙,穆景帝自是好奇,這是何人惹了太后動怒?
“母后這是怎么了?誰惹了母后不快?兒臣定要狠狠罰他!”穆景帝上前兩步,開口詢問半寐在榻上的太后。
“皇帝來啦!錦心,快給皇帝拿把椅子過來!”太后緩緩睜開眼,看著連朝服都沒換下的穆景帝,臉上的氣色總算是緩和了許多。
在方嬤嬤搬來的圈椅上坐下,穆景帝再次開了口:“方才進來的時候見母后不大暢快是怎么回事?”
見穆景帝提起這茬子,太后嘆了口氣,“剛才見了小九的那個侍讀,心中有些窩火,不過如今已經(jīng)散了不少了!”
“小九的侍讀?顧惜寧!”對于這個少年郎,穆景帝是有很深的印象的,不過竟然膽大到連太后都能惹怒,這真是——
“母后找他來做什么?他如何惹怒了母后?”穆景帝斂著眸子看著太后。
這個顧惜寧他是有印象的,瘦瘦弱弱的少年郎,長得倒是俊美無鑄,只是——
一想起惜寧上次同顧知章對弈時的不知變通,穆景帝就覺得他是個能惹太后不開心的人。
這孩子,太木了,又是個死腦筋!
“聽說他幫皇帝解決了科舉的案子,哀家便想著見一見他,也好賞些什么給他,沒承想這孩子竟駁了哀家的賞賜!”太后垂了垂眼,將事情輕描淡寫的揭過,自然不能明說要賞惜寧什么。
畢竟幫著太子撬小九的墻腳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母后賞他什么了?他竟敢拒了母后的賞賜!”穆景帝覺得只要不是個傻的,就不會有人會拒絕太后的賞賜,因此更加好奇太后究竟賞了惜寧什么。
“不提也罷,說了哀家就堵得慌。對了,皇帝看著他不覺得很像一個人嗎?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簡直是像極了??!”
太后說這話的時候,眼梢微微露出一抹戚戚然的神色。
穆景帝聽著太后的話,也是陷入了沉思。
像一個人?
像誰呢?
穆景帝閉了閉眼,在腦海中勾勒出惜寧的容貌輪廓,那雙眼,在想起惜寧那雙仿若含著春色的桃花眼時微微一顫。
穆景帝手有些用力的攥了攥繡著描金龍紋的朝服,似是有些不可思議。
的確,那雙眼像極了那個人!
只是那個人已經(jīng)故去多年,久到穆景帝一時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惜寧有著和他一樣含笑的眉眼。
“皇帝想起來了吧!”看著穆景帝這般樣子,太后不用想便知道他是想起來了。
“母后這樣一說,倒真有幾分相像,朕一時竟沒瞧出來,真是眼拙了!”穆景帝訕訕一笑,舒展開先前被攥的發(fā)皺的衣服。
“畢竟人已經(jīng)去了這么多年,想不起來是應(yīng)當?shù)?,若不是因著綺羅,哀家又何嘗記得那人的容貌??!”提起綺羅長公主,太后眉峰擰起,面上更是憂愁起來。
“綺羅還是不肯進宮來看母后嗎?”穆景帝睨著太后的神情,斟酌的開了口。
他這個妹妹啊,除了每年的宮宴會出現(xiàn),剩下的日子都是窩在公主府里同她那些面首們尋歡作樂,真是沒有一點公主的體統(tǒng)。
“這孩子心氣兒大,至今還是不肯原諒哀家呢,罷了罷了,隨她去吧!”太后苦笑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母子倆又聊了一些話,穆景帝便起身離開了坤胥宮,還沒走兩步,就看見了風風火火跑來的舒莞。
“兒臣見過父皇!”舒莞看見穆景帝便立刻停了腳步,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個禮。
“怎么這么急急忙忙的?從那里來,跑的一頭汗!”穆景帝一看見舒莞臉上就掛滿了笑。
他是很疼惜這個小女兒的,活潑開朗的性子真是像極了年少時的她!
“兒臣這是急著找父皇呢,父皇真是讓兒臣好找!”舒莞吐了吐舌,輕移幾步走到了穆景帝身邊,活像個小鹿到處亂竄。
“朕看你是又有所求了吧?!蹦戮暗蹮o奈搖了搖頭,對舒莞的小九九一清二楚。
“父皇英明!兒臣的確有件事要請父皇幫個小忙?!笔孑敢娮约旱男乃家谎劬捅徊鸫?,遂也不拐彎抹角了,大大咧咧將目的說出。
“小忙?你先說來聽聽!”穆景帝沒有一口答應(yīng)舒莞,而是先讓她說來看看。
“嘻嘻,就是兒臣想向父皇討個人教兒臣射箭!”舒莞一邊觀摩著穆景帝神色,一邊若無其事的開了口。
“討人?你不會是想讓太子教你射箭吧?”穆景帝想不到小女兒還能找他討誰。
“不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已經(jīng)被莞兒慘不忍睹的箭術(shù)給嚇跑了,再說太子哥哥是替父皇分憂的,莞兒怎么好讓太子哥哥大材小用呢?”
舒莞抿了抿唇,面上笑意盈盈,穆景帝看著小女兒嬌憨的模樣,也是忍不住笑了笑。
“那是要誰啊?誰又給你這個混世魔王盯上了?”穆景帝刮了刮舒莞的鼻子,滿臉的寵溺,笑的開懷。
朝堂上的煩心事,以及剛才在坤胥宮里同太后說完話后的煩悶都煙消云散了!
“兒臣想讓那位慕容小將軍教兒臣,太子哥哥說他箭術(shù)不錯的!可以嗎?父皇?!笔孑笭苛藸磕戮暗鄣囊滦?,心中敲起了小鼓來。
讓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來教她射箭,貌似的確有些屈才了,父皇會不會同意呢?
“慕容辭?”穆景帝眼底露出一絲絲詫異,顯然是沒想到舒莞竟然會向他討慕容辭。
“不可以嗎?還是說小將軍的箭術(shù)沒有太子哥哥說的那樣厲害?”舒莞吧啦著小嘴,喋喋不休。
“那倒不是,只是好好的怎么想起來射箭了?”穆景帝并沒有一口回絕舒菀的請求,而是詢問她原因。
“兒臣這是在為今年的冬獵做準備呢,往年皇祖母和母妃都說兒臣箭術(shù)不佳,不許兒臣進獵場的。所以今年兒臣想著,無論如何都是要做好射箭這門學問的!”
舒莞見穆景帝有些松動,又補了一句,“況且父皇箭術(shù)極好,做女兒的不能給父皇丟臉是不?”
穆景帝沉吟了一會兒,看著舒莞,腦海中卻閃過一個紅色的身影,那個在草原上縱馬彎弓的身影,那個他午夜夢回,千萬般想念的女子。
盡管她背叛了他!
“父皇——”舒莞見穆景帝有些發(fā)愣,搖了搖他的手臂。
穆景帝收回深情難以自抑的眼神,心中泛起酸痛,看著舒莞,良久才吐出幾個字:“既然如此,你便跟在慕容辭后面好好學吧!不過要記得,不可逾矩,不可胡鬧。他既教了你,便也算是你半個師傅了!”
聽見穆景帝同意了,舒莞簡直是要心花怒放了,她干脆的答應(yīng)下來,“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乖乖的!”